無盡的黑暗中,一絲甘甜心中流淌,努力嘗試著控制自己的身體,魏塵終于撐開沉重的眼皮從昏迷中醒來。
記得自己最后的記憶是在水底,隨機復活到一處湖泊對于一個北方人來說簡直要了老命,撲騰了兩下后魏塵便如秤砣咕嚕咕嚕沉了底,原本以為自己又要倒霉死亡一次,看情況這是被人救了?
魏塵扭過頭,一個污頭蓬面的小女孩捧著泥碗,正怯生生的望著自己,感受到上下審視的目光后立馬撒丫子朝外面跑去。
“母親,母親,那個怪人醒了?!?p> 泥碗中的清水讓魏塵瞬間明白昏迷時那股清涼是為何物,聯(lián)想到之前頓時感覺老臉一紅,自己復活時裝備掉了個精光,全身只有一件防走光的內(nèi)褲,也難怪會被對方當作怪蜀黍,此時身上這套獵戶裝扮的衣裳,想必是此家主人替自己更換的。
房門被人由外而內(nèi)輕輕推開,一個苗族打扮的中年婦人探頭看向自己,身后還藏著剛剛那個小女孩,一碰到魏塵的目光后小腦袋又縮了回去。
“多謝大姐救命之恩,一點小心意還請笑納。”
從背包中取出十幾枚銀幣,不想婦人立刻慌了神,看魏塵的眼神也多了一絲狐疑和畏懼。
“不敢不敢,是我家男人救的你,這錢還請快快收起,我們要了也沒甚用處?!?p> 下床慢慢適應身體,大門外的景色立刻映入眼簾,這里是緊鄰湖泊的一處山坳,只有一條小路通往外界,茅屋七八成新,應該才修建不久,墻上掛滿獵物皮毛,魏塵心里有了答案,這對母女多半是因為魔物逃難而來的一家難民。
“剛才忘了介紹,我叫長明,是隸屬于南疆反抗軍的新兵,這些食物不嫌棄的話請一定收下?!?p> 看著瘦弱的一家人,魏塵換了種方式,將背包內(nèi)的一部分食物拿了出來,反抗軍的身份無疑是一個很好的招牌,婦人原本擔憂的神情終于緩和下來,推辭幾次后就半推半就收下那幾大包糕點。
這里是清水湖,位于巴蜀西南,通過詢問魏塵很快搞清楚了方位,只是這對母女并非難民,而是被東夷部落驅(qū)逐出來的族人,因為她的丈夫是一個逃難而來的中原人。
根據(jù)《竹書紀年》記載,伯益本是大禹禪讓指定的正統(tǒng)繼承人,而大禹之子姒啟不甘心王位旁落他人,于是舉夏部族之力與伯益爭奪王位,雙方征戰(zhàn)不休,最終伯益被殺于箕山南麓。
而伯益正是東夷部落的首領,戰(zhàn)敗后一部分東夷人向南遷移,逐漸在巴蜀地區(qū)繁衍生息,和古老的巴人、三苗部落共同成為最主要的人族勢力,但對于被視為篡位者的王朝,雙方幾乎有化不開的血海深仇,因此一個東夷女子居然愛上了外來的中原人,雖然長老們沒有像狗血小說一樣強行拆散兩人,但不受待見是肯定的,古蘭和她的女兒只能離開寨子,來到這湖泊深處隱居。
“大姐,既然你擔心羅達大哥遇到那群流寇,不如我也去幫忙吧,兩個人至少也能有個照應?!?p> 得知自己所處的地方后魏塵徹底打消了去和韓松匯合的念頭,幾百里路可不是什么小數(shù)目,更別說順利擊敗魔物的王朝大軍此時已經(jīng)涌入巴蜀,和魔物在貢井地區(qū)再次展開激戰(zhàn)。為了奪取這處至關重要的食鹽產(chǎn)地那里幾乎被圍成了密不透風的鐵桶,很不幸,魏塵約定好的匯合地點恰在其中,這場戰(zhàn)爭也因此被玩家戲言為食鹽戰(zhàn)爭。
至于古蘭所言的流寇也是一群可憐人,時局動蕩妖魔橫行,很多人都失去了自己的家園,流離失所苦不堪言,有的人死在了逃亡路上,有的人則順利撤離至南疆,但更多的人由于糧食等各種原因中途停留下來,其中一些在流浪中逐漸形成同盟,開始搶奪他人食物和錢財。
雖然在不久前,大部分流寇在九大寇的號召下前往十字路口堵截魔物,但一些不入流、臭名昭著的小團體反而趁著這個時機四處流竄各地作案,這也是古蘭擔心丈夫的原因之一。
對于魏塵的好意古蘭甚至求之不得,指明方向后魏塵便向湖泊對岸的森林行去,羅達只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他不會深入森林太遠,每次打獵都是設置好陷阱后在獵人木屋停留一夜,等到第二天有所收獲后返回。
至于目前巴蜀的局勢可謂是錯綜復雜,九大寇原本當初就是趁著王朝軍和魔物交戰(zhàn)背后捅了一刀才發(fā)展壯大,這次又聯(lián)手王朝軍爆了魔物菊花,但信任一旦破裂再想重建可謂是千難萬難,到目前為止雙方僅僅是行動上默契配合。
至于中立陣營,很久以前正是因為王朝的咄咄逼人才和魔物簽立互不侵犯條約,如今和反抗軍眉來眼去也不能改變它們的立場,當然也不排除那些打著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激進分子太過拉仇恨。
政治這玩意永遠不是自己這些普通人能夠想象的,想象著高層之間可能存在的齷齪,魏塵邊走邊盤算接下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大約走了五里路,魏塵終于來到森林外圍。這是一片紅楓林,里面的動物大多都是狐貍兔子之類的小型生物,為了避免有路人無辜遭殃,獵人們通常會在陷阱旁邊做一些記號,比如刻一些十字印痕,或者寫幾個文字。
魏塵沿途能看到不少捕獸夾,也有一些冒煙的土堆,那是獵人們的另一項工作,維護森林的平衡。一些有可能影響生態(tài)平衡的動物必須嚴格控制數(shù)量,否則獵人們也會失去賴以生存的森林,一個優(yōu)秀的獵人同時也是一位知識淵博的巡林客,將自己當作大自然生態(tài)中的一部分是古人智慧特有的體現(xiàn)。
不過對于魏塵來說,運氣似乎永遠不會垂青自己,一聲充滿憤怒的嘶吼,一頭足有四五百斤重的森林熊出現(xiàn)在前方,一見到魏塵立即紅了眼睛。
而它一瘸一拐的右后腿上似乎還有一個被破壞后的捕獸夾,仿佛在無情痛訴自己遭遇到的殘暴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