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無題
沈莊，這是李慕第三次來到這里。
第一次本為退親而來，結果卻出乎意料。第二次是來迎娶阿言，熱鬧喧囂，仿佛一場夢境。
明媚的陽光灑落宅院，沈宅里一片安馨溫暖的氣息。
客廳里，沈家父子與自家姑爺說著話。臥房里，母親撫摸著少女的秀發(fā)溫柔問話。
“言兒，這幾日過的好嗎？”
“嗯，女兒很好，相…相公也很好。只是，想念爹爹娘親了……”
少女慢慢地說著，神色里是歸家后見到母親的欣喜。
“那就好，那就好啊?！鄙蚶戏蛉藴睾偷匦χ?。
“小妹這次回來變的更漂亮了呢！呵呵~”
“嗯，言兒妹妹氣色不錯，看來李家小弟待言兒不錯喲~”
沈家兩位嫂嫂圍坐一旁，笑著搭話。
“你大哥對他贊賞有加，看來很談得來呢?！?p> “妹妹這次歸寧正好將養(yǎng)一下身子，嫂嫂給你做些好吃的補一補。那些男人啊，可不懂得怎么照顧女人呢~”
“二嫂……”
“呵呵~昨日里你二哥歸來后與我說，李家小弟言辭不凡，文采頗佳，若是有心功名的古詩詞話，想必也是能成就一番功業(yè)的。只是想來他經(jīng)歷一番變故后心思有所倦怠，小妹你可督促一下你家相公呢。”
“唔…相公他……”
……
女人們在聊著她們的話題，男人們也在外面說笑討論著。
沈老爺子詢問了一下李慕小學堂的情況，教導叮囑了他一番。而后溫言又道讓他不要疏懶了心思，平日里還是要用心讀書，鉆研學術，就算不為功名，也可見聞識禮，養(yǎng)性修身。
李慕靜靜聽著，微笑點頭稱是。
“閑暇時可去些詩社雅集之所，與同輩交流切磋，既可交些朋友，亦可增長見聞?！鄙蚶蠣斪诱f。
“這幾日里，無涯詩社倒是有個詩酒小會，賢弟不妨隨為兄前去看上一看?！鄙蛭能幍?。
“說起這個，那金風園中近日也在舉辦詩會呢。據(jù)說邀請了幾位名宿前來品閱評鑒，云樓的姑娘們也會受邀作陪。”沈文睿也說道。
“哦？金風園？云樓？”
“嗯，說是聚賢雅集，以詩會友。其實我卻聽說是因為季家二少季常最近迷上了云樓的紅牌清倌人霓裳姑娘，明日是那霓裳姑娘的十八歲生辰，所以季二少為了討好佳人便組織了這次詩會?！?p> “呵呵…原來如此?！?p> 嘖嘖嘖！李慕在聽了也是一陣感慨。
這古代的公子哥為了尋歡作樂、討好佳人還真是下功夫啊。
“雖是如此，卻也聽說徐子元、趙明德、周少常等陵州有名的才子都有應邀前往。畢竟，季家乃陵州望族，于官場有些底蘊。若是能與季家打好關系，日后也好某個前程出路。”
“嗯，說的是。如此倒也算得上熱鬧了，想必也能出些文采斐然的佳作?！?p> “嗯，上個月里梅園詩會周少常一篇‘梅雪’詞力壓眾篇，驚艷奪目。卻不知今次又會不會再出佳作……”
“哦？是何佳作？二哥且念來聽聽……”
沈家兄弟說起這等風雅之事滔滔不絕，很是熱鬧。李慕只當是古時風月，趣聞八卦，也聽得津津有味，有好奇之處便問上一句。
其間，沈老爺子問他平日里可有寫些詩詞佳作??？
他笑了笑，只說自己對詩詞頗為喜愛，但無奈卻不擅此道，未敢下筆云云。
沈老爺子聽完笑笑，道：“詩詞本乃文人抒情言志之道，倒也不必強求?！?p> 李慕點頭稱是，又言聽聞家父言說泰山大人年輕時文采不俗，想必是有不少名篇佳作的。
沈老爺子聞言搖頭失笑，只說玩笑而已，當不得真。隨后，老爺子便說起了當年與李父相識相交的往昔歲月來。
不知不覺，天色已到中午。
沈家自是好酒好菜，一番招待。飯后，一家人坐在一起閑聊。沈母對著一對新婚燕爾一番叮囑交代，傳授著些夫妻間的相處之道。
老夫人神態(tài)溫和，言辭關切，李慕聞之如沐春風，躬身受教。
待到下午時分，眼見天色不早，李慕起身告別，言道過兩日再來接阿言，而后獨自歸去。
回到小院時，天色尚未黃昏。他喂了喂小紅和小白，左右無事，便回到房內(nèi)找出紙筆來。
毛筆字他曾由于興趣練過一些時日，雖談不上寫的很好，但倒也不至于不會用。
研好墨，拿出裁剪好的紙張，他坐到了書桌前，揮毫下筆。
他寫的并不快，畢竟不是真正的古人。而且，有時他還愣愣地想上一想，才又繼續(xù)落筆。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安靜的房間里只有輕輕的研墨聲，和不時的喃喃自語聲。
既然來到了這里，又身為一個教書的夫子，這毛筆字自然是免不了要練起來的。而且，借此他也能打發(fā)些時間，或許以后還能掙些小錢。
將近傍晚的時候，有人來到小院。卻是同村的王大哥，請他給錦州的兄弟寫封書信，言道父親病重，讓他趕快回來。
此事李慕自無不允，很快便將書信寫好交于對方。王大哥道了聲謝，面色沉重地轉身離去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人生啊，誰也免不了要經(jīng)歷生老病死，也總在不斷地經(jīng)歷著傷情別離。而每一次的離別，都是一場或傷感，或錐心的傷痛。
他與這位王大哥并不算熟，或者說在這不大的南坪村中，他真正相熟的并沒有幾個。所以李家落魄時，也只有楊叔一家是真正將他這個晚輩當成子侄來關心關懷的。
曾經(jīng)的李慕是個只知道跟著父親讀書的內(nèi)向少年，同齡人有一些，但互為同窗好友的便幾乎沒有了。小村落里，大部分的人家都沒有余力一直供養(yǎng)著自家的孩子讀書。
夕陽西下，夜幕降臨。
一個人的李慕也并沒有做什么飯菜。只是隨便弄了些吃食，填了填肚子，也就算了。
有人說，當你習慣了孤獨，你便會不習慣兩個人的生活。而當你習慣了兩個人之后，便又開始無法忍受孤獨了。
人的習慣便是如此奇怪，此刻的李慕便稍稍有了些許類似的感觸。
家里，忽然有些安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