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劍傷灰衣人
腳下的屋頂飛速向后退去。
兩個人影如兩只展翅疾馳的夜鷹，追逐在夜色下。
燕南飛看著前面急速飛行的人影，忽然感覺一絲奇怪。
灰袍人的武功似乎比之前弱了一些，莫非他受了傷？
燕南飛有一絲不解。
前面已出了城郊，他們之間的距離在不斷逼近。
灰袍人忽然在前面一片空地上停下了腳步。
燕南飛在離他一丈的地方，身形一頓，凌空翻身，緩緩地落在地上。
“你究竟是誰？”燕南飛沉聲道。
“你們豈非一直在找我?！被遗廴司従彽馈?p> 燕南飛眼神一凜，道：“你莫非就是飛鷹的首腦？”
灰袍人怪笑兩聲，道：“不錯?！?p> 燕南飛道：“我實在好奇你的真實身份是什么？”
灰袍人道：“你的好奇心實在太重了，你莫非沒有聽過好奇心重的人往往都很短命?！?p> 燕南飛道：“可是我這個人卻是例外?！?p> 灰袍人道：“你有把握能戰(zhàn)勝我？”
燕南飛道：“本來沒有把握，但現(xiàn)在好像有了一點?！?p> 灰袍人道：“哦，你狠自信?！?p> 燕南飛道：“有自信不一定是好事，但沒自信卻一定是一件壞事?！?p> 灰袍人道：“希望你的劍法能有同樣的自信?！?p> 兩個人都不在說話。
本來平靜的夜忽然起風(fēng)了。
夜風(fēng)寒，秋風(fēng)更寒。
寒如水。
衣角獵獵作響。
噌的一聲，長劍出鞘。
劍氣比秋風(fēng)更寒。
劍光一閃，已向灰袍人刺了過去。
灰袍人雙掌一揚，在劍光空隙間穿過，反手抓向劍鋒。
燕南飛一驚，長劍翻轉(zhuǎn)，一收，一遞，反手切向灰袍人左頸。
灰袍人雙掌張開，徑直抓向劍刃。
燕南飛這才看清，灰袍人的雙手烏黑，上面戴著一雙黑絲手套。
想必是某種烏金打造，刀槍不入，所以才敢徒手抓白刃。
燕南飛身形展動，一柄長劍如蛟龍騰空，人劍仿佛一體。
一劍快似一劍，劍光一閃間，已有一十八招出手。
灰袍人的雙手處處直迎寒光閃動的劍鋒。
武功本就在于取對手招式破綻而傷敵，灰袍人這種打法正好將本該有的破綻完全的隱藏在了一雙赤掌之下。
燕南飛的出手越來越快，劍光已化為了一片光幕。
灰袍人的雙掌漸漸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突然迅疾的人影突然停頓，仿佛時空突然凝固一樣。
來的突兀，猝不及防。
灰袍人的雙掌并在胸前，掌中夾著一柄劍，燕南飛的劍。
但劍尖卻已只在他的咽喉前，離皮膚還有半寸。
灰袍人終于垂下了雙手。
“動手吧?！?p> 燕南飛道：“你想死？”
灰袍人道：“成王敗寇，一個失敗的人還有什么資格活在這個世上?！?p> 燕南飛道：“你錯了，每個人都有活著的權(quán)利，任何人都無權(quán)剝奪?！?p> 灰袍人道：“你也沒有？”
燕南飛道：“我也不例外?！?p> 灰袍人道：“所以你不會殺我？”
燕南飛道：“我不殺你只是因為還未到時候？”
灰袍人道：“什么時候才是時候？”
燕南飛道：“等我查清楚一些事后?！?p> 灰袍人道：“就怕你永遠也查不清楚。”
燕南飛道：“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等太久的?！?p> 灰袍人道：“有一個辦法，絕對可以讓我不用再等?！?p> 燕南飛道：“什么辦法？”
灰袍人道：“那就是......死?！?p> 死字一出口，他忽然身體往前撞去。
劍尖就在他的咽喉前，這一撞豈非就是存心想死。
可是劍尖并沒有如他所想刺入他的咽喉，他只覺得胸口一陣冰涼，冰涼過后緊接著傳來一陣劇痛。
劍尖雖然沒有刺入的咽喉，但卻刺進了他的胸口。
就在他剛說了那就是三個字時，燕南飛已察覺到一絲不對，所以在死字出口的時候，他已開始收劍，但一切都毫無預(yù)兆，所以他畢竟還是遲了一點。
灰袍人怪笑了兩聲，頹然倒地。
燕南飛看著劍尖上滴落的血，不由怔住。
對手已倒在他的劍下，他本該感到高興才是。
可是他心里偏偏連一點高興的感覺都沒有。
遠處響起了一陣人聲。
“他們明明往這邊來了，為什么找不到？”
“燕大哥會不會已經(jīng)遭了不測？”顧雪的聲音中充滿了擔(dān)心與焦急。
謝吟霜輕叱道?！澳悴灰f，灰袍人縱然武功高強，但燕公子絕不會輕易被擊敗的。”
“我們再上前面找找。”
“嗯?！?p> 一聲衣袂帶風(fēng)聲響過，燕南飛忽然站在了他們面前。
眾人欣喜中帶著一絲驚訝。
“有沒有抓到那個人？”杜天豪有些迫切的問道。
燕南飛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轉(zhuǎn)身就走。
眾人都跟在他身后，他們都看得出，燕南飛的心情似乎并不好。
前面就是灰袍人倒下的地方。
當(dāng)燕南飛的眼睛掃向哪里的時候，忽然一驚，因為原本有人的地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什么都沒有了。
燕南飛緊走兩步，看著地上的一攤血跡。
若非這攤血跡，他恐怕會以為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他受傷了？”花問柳疑惑道。
“他受了我一劍，本來應(yīng)該已經(jīng)死了，可是現(xiàn)在看來......”燕南飛也開始不太確定灰袍人受了那一劍究竟是不是真的死了。
當(dāng)時的他心里忽然變得有些空洞，就連思維也似乎變慢了。
所以他甚至都沒有仔細檢查灰袍人是否真的已經(jīng)死了。
花問柳道：“以他的武功，受那一劍未必即刻就死，或許是裝死也不一定?！?p> 燕南飛點點頭。
花問柳又道：“既然他受了傷，地上一定會留有血跡，我們循著血跡追蹤，或許還能找到他?！?p> 他們的確并沒有找出多遠，就發(fā)現(xiàn)了灰袍人的跡象。
燕南飛在一座廢棄的土地廟前停了下來。
周圍荒草叢生，破廟的四壁有些已經(jīng)坍塌。
寒風(fēng)呼嘯著從墻上的缺口中灌入。
里面透出一絲不斷波動的亮光，似乎還伴隨著一道低沉緩慢的喘息聲。
燕南飛讓眾人噤聲。
“我先過去看看?！?p> 他已緩緩向廟中走去。
他走的很慢，但神經(jīng)已完全繃緊，
周圍很可能隱藏著不為人知的危險。
他一路過去，竟然沒有出現(xiàn)任何的意外。
廟中的空地上燃著幾支枯柴。
一個人躺在旁邊。
灰袍人看起來的確傷的很重，傷口的鮮血已將半邊衣衫染透。
他呼吸微弱，人似乎已陷入了昏迷。
燕南飛深吸一口氣，緩緩走上前。
他的呼吸忽然急促，心里忽然變得很不平靜。
因為灰袍人的真實面目馬上就要揭露在他面前。
他慢慢伸出手，伸向了灰袍人被斗篷罩住的面容。
他的手已觸到了冰涼的斗篷，拉下斗篷，他的身份就會立刻大白于天下。
燕南飛停頓了片刻，終于動手。
一張臉出現(xiàn)在灰袍的背后。
當(dāng)看到這張臉的時候，燕南飛臉色驚變。
驚奇，驚訝，不可思議，亦或是難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