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長白茫茫人彷徨，武當(dāng)蒼蒼心明朗。(三)
這次的修煉進行得還算順利，胡途的體內(nèi)似乎還有著那些引起清涼感覺的物事存在著。而且雖說之前無數(shù)次的修煉都失敗了，但身體也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些許的適應(yīng)，這樣一來他對于修煉九煞訣的痛苦也不是不能夠忍受下來。
一切就這般有條不紊地進行著，體內(nèi)真氣自丹田而出，以脈絡(luò)為路，已是流過氣海、膻中，朝著百會而去。
當(dāng)真氣聚在頭頂百會穴上，胡途只感覺自己的靈魂似欲從肉身之中撕裂而出，一身修行更是仿佛要在這極度的痛感之中消散。以他如今的韌度，在這痛楚之中差點也是要昏迷過去。
在此關(guān)頭，胡途心想：“如今已是修煉到了最后的關(guān)頭，只要突破了百會穴這一瓶頸，我便是修成了九煞訣第一重！此時倘若我放棄了，還能有機會再修到如此地步嗎?”當(dāng)下他心下低喝一聲，心神便是控制著真氣匯入了百會穴之中。
沒有料想之中更加劇烈的極致痛苦，真氣流入百會后，一切仿佛都在此刻平靜了下來。待得真氣連通百會，再次流回丹田，形成了一個完美循環(huán)，胡途心神方才一松，他不禁癱躺在了地上。此刻的他，就如同是剛從水中打撈出來一樣，渾身上下濕漉漉的，他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著。
練成九煞訣之后，他的心頭還有著些許的后怕，不過后怕之后他便是覺得那位前輩所說的非大智慧大毅力者不可修習(xí)也并非完全正確，像他這般平凡之人不也是修成第一重了?看來想要修煉此功也并非十分困難。
胡途卻是不知，要練成這九煞訣第一重所需經(jīng)歷的痛苦，已是足以讓得無數(shù)人止步。而留下這心法的前輩以及大部分修煉此功的人，忍受的痛苦比他還要深，時間還要長。畢竟在剛練九煞訣的時候，他們的真氣可不如胡途現(xiàn)在這般雄渾，而且還要憑借著這些微薄真氣，不斷地一點點沖擊脈絡(luò)穴道，在痛苦中積累真氣直至功成。
不過既然已經(jīng)練成九煞訣第一重，足夠擊破大門離開這里，胡途心中便是充滿了喜意。當(dāng)下他將九煞訣余下口訣默默記誦了幾遍，直至一字無錯之后，他方才取過一把干草，撥來些許塵土將留言模糊，再把周圍那些散落的干草拾來掩蓋在塵土之上。
當(dāng)他破門而出以后，想來那些五岳劍盟的人便會進來查看一番，這九煞心法的口訣也就罷了，畢竟修行九煞訣需要修行者忍受極大的痛苦。可是留言中還寫著那位前輩武功典籍所藏何處，那可是巨大的寶藏，若是不將這些字跡掩埋起來，豈不是要便宜了他們?
待得將這里的一切料理結(jié)束，胡途方才猿臂舒展，接著他身形一動便是站定在了門前。他提起一口真氣，真氣按著九煞訣線路流轉(zhuǎn)，手上運起掌式，朝著大門便是全力一掌擊出。
只見得那原本在胡途攻擊之下幾乎紋絲不動的大門，在如今胡途的掌力之下，肉眼可見地龜裂而開。
見到九煞訣第一重果然如留言所說有此奇效，胡途心中大喜，同時低喝一聲，又是一掌擊出。
嘭的一聲，那扇大門便是徹底碎裂開來，而門上的金石碎塊在巨力的帶動下向著外面飛射而去。
“什么人?”“有刺客?”“啊！”
胡途只聽得外面一陣陣的喧嘩與慘叫，想來是毛立安排的看守他的人，對于這些人在自己破門而出時無端遭災(zāi)，他的心里只能說聲抱歉。
待得門上動靜稍稍停歇，不再有碎塊飛射，胡途方才足下一點，身形一動，從那門洞之中跳將了出去。
待得胡途的身形在堅實的地面上站定，回到了廣闊的天地之中，他不禁沉醉地長長地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這時他發(fā)現(xiàn)了他的腳下，滿是一些被大門碎塊擊得頭破血流，正不停地哀聲呻吟著的家丁模樣的身影。
胡途眼光只是淡淡地在這些家丁身上瞟過，接著他便是四下仔細打量了一番。只見得他如今所處的地方，是一處格局遠比自己記憶之中的方府院落更加宏偉的宅院。想來這個地方，在這左近肯定是赫赫有名的高門大戶。
胡途眉頭一皺，尋思著：“卻是不知這里是不是衡陽城，如果是那些有錢員外在衡山之中的別院，那就糟糕之至。不過我在這里鬧了這么大的動靜，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人趕到這里來了?！碑?dāng)下他足尖一點，雙足邁動而出，便是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這時他只聽得不遠處一聲怒喝，接著怒喝聲中便是夾帶著些許震驚意味。
“什么人敢到我毛府撒野?咦，竟然是你這賊子，你居然能從我府上的地牢里逃了出來?莫非我府中還有著魔教奸細，才將你給放了出來?什么?你這賊子居然真的把牢門打破了?”
聽了這熟悉的嗓音，胡途不禁停下了腳下的動作，他轉(zhuǎn)過頭朝著來人微微一笑。接著他也不和后者說話，回過頭來一個箭步躍將而起，整個人便是跳到了墻沿之上。
來人正是毛立，他見到胡途真的從牢里逃了出來如何不驚?但他一時之間也只能想到的原因是府上隱有魔教奸細，偷偷地將胡途給放了出來。待得他見著地上倒著的那些家丁和已然碎裂的地牢大門，他不禁大驚失色，暗自咽了一口唾沫，不敢再動身向前，阻攔胡途。
如此這般，胡途便是全無阻隔地上到了墻沿上，并且在上面不停地跳動著，便是要從這里全身而退。
忽然胡途只聽得身后嘩啦啦一陣衣袍響動，接著更是有破風(fēng)聲極速而來，他不假思索，連忙反手就是一掌拍出。
只聽得噗的一聲，他便是與來者兩只肉掌在半空中撞在了一起，旋即他只聽得后方一略帶蒼老的聲音贊道：“好內(nèi)力！”
而胡途此時心中更是頗驚，要知道自從他修成九煞訣第一重，雖然還未與人交手，但是能輕易擊破牢門，想來威力不容小覷。可在方才對掌之中，從對方掌上所蘊勁力，他卻感到來者功力高出自己數(shù)倍不止。
當(dāng)下他連忙收住身形，從墻沿之上躍到底下寬闊的院落之中，再向前邁動了幾步，待得確定來者并未追擊而來之后，他方才轉(zhuǎn)身朝著后方瞧去。
胡途只瞧得在他所在位置不遠處站著一個衣著華貴，慈眉善目的老者，后者正一手撫著胡須，一臉笑意盈盈得看著自己。老者的這般模樣，倘若不是在這般環(huán)境下遇見，而是在風(fēng)景秀美的山林之中，他只會當(dāng)做是遇上了一個出門賞玩的老員外。
只不過那老者表現(xiàn)得越是平靜，胡途心頭危險之感越盛。當(dāng)下他眉頭一皺，沉聲道：“老丈是何人?”
老者微微一笑道：“小友現(xiàn)在身在老夫府上，雖是魔教妖人，老夫也當(dāng)略盡地主之誼，設(shè)宴款待。如今小友卻是要不辭而別，而且離去前還將府上物事?lián)p壞，莫非是不將老夫放在眼里?”
聽得又是不由分說一個魔教妖人帽子扣了下來，胡途心生惱怒，朗聲道：“老丈口口聲聲說在下是魔教妖人，可有什么真憑實據(jù)?”
那老者微笑道：“老夫聽犬子言說，小友似與魔教教主之女頗有牽扯，先前老夫與小友對得一掌，小友一身內(nèi)力卻已是渾厚無匹，而小友又是自稱無門無派的江湖豪客，且小友內(nèi)力頗具陰邪之氣。難道小友還能出言否認嗎?”
胡途心想：“原來那個打不過就使出下作手段的小人是你兒子。”當(dāng)下他對老者便心生些許惡感，冷哼一聲道：“老丈此言差矣，在下來歷已是與令郎言說清楚，而令郎卻仍是執(zhí)意要說在下是魔教妖人，難道就不怕冤枉好人?在下如今能有這般內(nèi)力修為，乃是在下另有一番機遇?！?p> 說到這里他頓了頓，心想：“九煞訣心法畢竟是我在你府上的地牢中發(fā)現(xiàn)的，你說不定與獄中那位前輩有所恩怨，再說你兒子品性不良，難保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緣故。而且我憑什么要將屬于我的緣法分享給你?”
當(dāng)下他繼續(xù)說道：“至于在下內(nèi)力之中頗具陰邪之氣，乃是因為在下年少之時，曾為母尋藥而入云凡山深處，于山中得遇一高僧。老師傅嘉許在下孝心，便賜下一卷心法，在下依照心法所說，練成之后內(nèi)力便是如此這般?！崩仙浰托姆ǖ氖虑楫?dāng)然是真的，只不過贈送的卻是一本說不定吐納心法。
聽了胡途的話，老者瞇起了眼睛，笑道：“哦?沒想到小友竟然有如此之緣法，真可謂天眷之人。老夫心中卻是好奇，那位送小友心法的師傅是何種模樣?他的法號又是如何稱呼?”
胡途尋思道：“這老者家實頗殷，想來在江湖之中應(yīng)該是交友廣闊，我若是隨便胡扯出一個人來，難免會多生事端。而且那位老師傅俠蹤滿天下，說不定這老者還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當(dāng)下他心中便是有了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