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車?它怎么走了?”呂思衡看了一眼遠去的別克商務,隨意問了一句。
葉敏解釋道:“承諾過二哥的事最重要,需要馬上兌現(xiàn)。溫儉現(xiàn)在去逍遙津客房部統(tǒng)計家電。那地方有點遠,我就讓司機送他去了?!?p> 呂思衡做了一個請進的手勢:“雙方昨天簽了協(xié)議,我不怕謀克賴賬,所以你能來才最重要?!?p> 葉敏第一次看到辦公場所是庭院式布局,濃濃的典雅古風讓她不由自主慢下來,忘乎所以的欣賞著每一處細節(jié)。
呂思衡陪在葉敏身旁,時不時主動介紹景觀背后的典故。跟在他們后面的秘書青黛很驚訝,平時陪客人參觀,呂思衡總是心不在焉。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呂總不但有耐心,而且顯得很體貼。
站在二進院子的影壁前,葉敏疑惑地問:“據(jù)我所知,宋朝庭院講究的是均勻?qū)ΨQ,體現(xiàn)的是宋人的理學思想。這個庭院雖然方便了各部門之間往來,卻違背了宋代營造原則,你為什么要這樣設計?”
呂思衡向葉敏投去贊賞的目光,解釋道:“我們老祖宗尊崇的是務實理性主義,建筑也是如此,既要方便居住,也要方便生活。這是設計的天條,我從來不為了表現(xiàn)而表現(xiàn),這就是我的‘不表現(xiàn)主義’原則。”
葉敏若有所悟地笑了:“不表現(xiàn)的表現(xiàn),不由世俗雕刻我,我即是我,我存在,這個世界即存在。二哥,我覺得這是你想逃離凡塵的出世愿望。”
呂思衡背著手,欣賞著陽光中的葉敏,幾乎有了要上前擁抱的念頭,但他最終只是笑了笑,主動拉開房門:“請吧,我的葉總,終究我們還在紅塵中,俗事難免,先談生意吧。”
走進呂思衡的辦公室,葉敏剛想坐在班臺前,呂思衡卻推開了書柜旁的小門:“那個地方不是你坐的,來這里坐吧?!?p> 葉敏剛走到門口就驚呆了。那扇門通向一個園形小院,被郁郁蔥蔥的竹林包裹,院子中央是一個方形的水池,半尺高的水上有青石板直通中央的玻璃臺,臺上只有一張宋代風格的軟塌。
由于小院被玻璃幕墻封起來,顯得格外安靜,站在臺子上,能聽到潺潺流水聲,能看到腳下紅色和墨色的金魚漫游,房頂不斷吹進來人工制氧的微風,輕輕吸一口氣就能感到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太美了,太棒了,我愛死這個地方了?!闭驹诓A_上,葉敏伸開雙臂四下張望,由衷地贊美這座匠心獨運的小院。
站在門前的呂思衡輕輕關(guān)上院門,按了一下遙控器,玻璃幕墻頃刻間變成了水墻,院子里傳來鮑勃迪倫深情的歌曲《You Belong To Me》,那音質(zhì)真好,好像鮑勃迪倫就在葉敏耳邊輕唱。
葉敏像是被流彈擊中,身子一軟,癱坐在軟塌上。這首歌是她最不愿聽到的,因為那是匡琮向她求婚時唱過的歌。
在愛琴海仙度云尼島的沙灘上,當著所有公司員工的面,匡琮唱完這首歌,突然下跪求婚。如果當時不是禾荃扶著她,葉敏幾乎幸福的要暈過去。
她還清晰地記得,匡琮抱起她大喊:“天地為憑,朋友見證,我會與小敏廝守終生?!?p> 所有一切都歷歷在目,但又那么遙不可及。
葉敏淚流滿面回頭看著呂思衡,微笑著說:“求你了,別這樣對我,我哭的樣子好丑的。”
呂思衡慢慢走到葉敏面前,捧起她的臉,大拇指輕輕擦去她的淚水:“這是我的私人領地,直到十分鐘前,從沒有第二個人來過。從現(xiàn)在開始,這里永遠只屬于你。”
葉敏下了一跳,她馬上站起身躲開了呂思衡,低聲道:“傻瓜,這樣擦不干凈的?!闭f完就快步走回辦公室,躲進衛(wèi)生間下意識地反鎖上門。
尾隨而至的呂思衡站在門口,用毋庸置疑地語氣大聲說:“小敏,做我的女人吧,我需要你。”
葉敏聽到了,卻不做任何回應,她現(xiàn)在哪有心思理會呂思衡的求愛,那首歌讓她陷入深深的痛苦深淵。葉敏打開水龍頭不停地洗臉,她想借此讓剛才快要崩潰的情緒平靜下來。
過了十分鐘,葉敏終于站直身體,做了幾次深呼吸后暗罵自己真沒用,說好了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怎么就經(jīng)不住任何風吹草動?
葉敏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房門,看呂思衡期待地看著她,葉敏勉強笑了笑:“別看我,素面朝天的女人通常都不自信,咱們還是談公事吧?!?p> 葉敏從他身邊閃身繞過,坐在班臺前的椅子上說:“二哥,我現(xiàn)在奉命向你通報,關(guān)于謀克商城聘任古城物業(yè)做監(jiān)事的意見?!?p> 呂思衡坐回自己的椅子,一直等到葉敏說完,他沒有任何反應,仍執(zhí)拗地等著她的答復。
葉敏只好直接說:“我們這才是第二次見面,是不是太快了?我雖然離婚了,但并沒有準備再婚。我……”
呂思衡迎著她的目光,堅定地說:“對不起,我要說句讓你生氣的話。我已經(jīng)調(diào)查過你,知道了你的一切。必須承認,我的確沒有匡琮有錢。但我自信可以讓你忘掉傷心往事,我自信能重建你的人生。而你,也將會讓我重生。”
葉敏垂下眼簾:“你即使查了網(wǎng)上的那些無聊信息,難道就覺得了解我了嗎?”
呂思衡微笑著回答:“葉不凡博士給我提供的信息,不知道算不算是準確的信息?”
葉敏猛地抬起頭,驚訝地問:“你什么時候認識我爸的?”
呂思衡從抽屜里拿出兩張飛機票,擺在葉敏面前:“昨天一點半我們吃完飯,我兩點開始打電話,并支付了一筆錢,三點就拿到了你的所有信息。三點半我聯(lián)系好葉博士,四點十五分上了去杭州的飛機,在葉博士家里聊你的事到凌晨。今早九點,我回到古城,十點,我見到了你。”
“你可真有效率。”葉敏垂下頭問:“我爸都跟你說什么了?”
呂思衡拿出一個禮盒放在班臺上:“聽葉博士說,方林福的炒貨是你的最愛,我特意去那家店買了一些。”
葉敏的眼睛果然亮了,她忍不住拆開一盒山核桃糖,湊近聞了聞:“嗯,還是那么香。”
呂思衡接著說:“葉博士不反對我追求你,只是請我不要逼迫你,給你留出空間自己決定。”
葉敏嘟起嘴道:“他還是那個樣子,對我永遠放任自流?!?p> 呂思衡把身子向前探了探:“我坦白了行程,坦白了自己的情感,我也絕對遵守對葉博士的承諾,不會為難你,不會狂熱地追求你。我只想知道,你給不給我機會可以等下去?!?p> 葉敏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輕聲說:“我也不知道。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了,你容我再想想。”
忽然,葉敏又直視著他:“其實你也要好好想想,你是否真的需要我做妻子,或許你只是太久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你誤解了自己的初衷?!?p> 呂思衡答道:“我四十多歲了,需要什么,我很清楚。只要我不在你的負面清單里,我就永遠不會放棄。”
葉敏心慌意亂地站起身道:“二哥,求你別逼我,我現(xiàn)在告辭了。”
無奈之下,呂思衡送葉敏來到院門前。秘書青黛開著一輛勞斯萊斯停到了二人身旁。
“你沒有車回去不方便,就讓青黛送你回去,以后需要用車,你隨時可以給青黛打電話。”呂思衡拉開車門,請葉敏上車。
當著秘書的面,如果推來讓去實在不雅。葉敏點點頭說了聲“謝謝”就坐到車后座上,靠在柔軟舒適的座椅,葉敏閉上眼睛,這時才覺得自己好像虛脫一樣渾身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