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掖,自古以來就是一個好勝心和占有欲極強的國家,其領(lǐng)土范圍是落雪塞東部的北掖草原,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一直以來都是以半耕半牧為主。
在過去的幾十年里,北掖曾收攏了草原上的一眾邦國。也逐漸將野心望向落雪塞以南那個繁華的城市,蘭煌。
這也就是這場軍事博弈與原來那本書中的胡商達塔,故事的交匯點:蘭煌之戰(zhàn)。
大魏在這場戰(zhàn)爭中大獲全勝,蘭煌守住后,大魏國乘勝追擊,一舉攻到北掖國都,將北掖國舉國滅掉。
當(dāng)時容掖公主不過五歲,在一片血紅的天幕下,親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倒在大魏的屠刀下。隨后,她被大魏士兵五花大綁起來,作為國禮,獻給了大魏當(dāng)時的友邦,涇弋。
涇弋彼時正值皇帝大壽,自然不愿留下這些帶著晦氣的戰(zhàn)俘。但涇弋的梅洛夫人憐惜這個亡國公主,就把她留了下來。
我無從知道這個姑娘在那里經(jīng)歷過什么,但是在我心底里,總是對她報以深深的同情。
門外恭恭敬敬的參拜聲漸漸止息,我也收拾著打算起身,無論如何,這個容掖公主派來隨行醫(yī)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還是要好好感謝她。
“你還沒有想好嗎?”
我剛剛從床上站起來,突然聽到一位少女極其清脆的聲音,那聲音里除了透著年輕爽朗,還帶著一股桀驁不馴的氣息。
不知道外面具體是什么情況,我站在原地不動,耳朵卻不自覺的聽著外面的談話。
我一直等著回話,但隨后我很久都沒有聽到聲音,我突然意識到容掖公主是在對晉語說話。
“你到底在猶豫什么,這些本來就是應(yīng)該屬于你的,奪回自己的東西,還要扭捏些什么?”
我聽到容掖公主近乎憤怒的質(zhì)問。
“該做的我都幫你做了,你讓我救的那個人我也救了,你到底想怎么樣?”
他們……之前認識嗎?
我也在一瞬間意識到,容掖公主所說的人,是我。
“不管怎么樣,你現(xiàn)在必須跟我走?!?p> 透過窗戶,我看到晉語站在外面離門不遠的地方,在他的對面,站著一眾騎兵和高高坐于馬上的容掖公主。容掖公主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眉峰上挑,眼睛也是英氣凜凜的,她一只手執(zhí)著長鞭,一只手扶著馬首,居高臨下的看著晉語。
顯然,她也看到了我。
“這就是你要救的人?”
我心里一沉,突然心里一陣驚慌。我摸索著方向向門外走去,在碰到門的瞬間突然之間發(fā)現(xiàn):門被反鎖了。
這是一場預(yù)謀。
外面的風(fēng)聲突然就大了起來,雪花再次席卷而下。外面肆虐的風(fēng)雪再次將我唯一的視線掩蓋。
我不知所措的搖晃著房門,但是外面席卷的風(fēng)雪聲音好像把我唯一的聲音都掩蓋住了,我的嗓子因為剛剛吐血過后,沙啞的難以發(fā)聲,我聽到自己嘶啞難聽的叫喊聲。
我感覺此時的自己,無助,可笑,不自量力,就像一個跳梁小丑。
突然,我看到晉語的后背緊緊的貼向了門的方向。他死死的抵著門,讓我一時間所有的掙扎都成為徒勞。他用力的搖了搖頭。
他在示意,讓我不要動。
透過門縫,我看到他走上前去,對著容掖公主點點頭。容掖公主爽朗一笑,向他伸出了手。
晉語突然回過頭對著我的微微一笑。他的眼睛帶著溫柔,眼波微微蕩漾,就像三月的春水一般。
我疑惑,我不解,我害怕,我不明白,那個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知道,他之前告訴過我,不要輕舉妄動。
他在一旁杜媽的手心里寫了幾個字,便牽住了遞上來的素手,一躍而上容掖公主那匹馬。他雙手環(huán)在公主的腰上,容掖公主偏過頭對著晉語不知道說了些什么。
我看到馬蹄騰騰砸地,濺起剛剛飄下的雪花。容掖公主揮一揮手,那個浩浩蕩蕩的隊伍,轉(zhuǎn)瞬就走出老遠。
在那一刻,我感覺自己的胸口突然格外沉悶,甚至隱隱作痛。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我緩緩的坐在門框的一角之上,不知道多久過去了,我聽到外面開鎖的聲音。
門打開了,門外那些談話的聲音,馬的嘶鳴聲已經(jīng)一點也聽不到了,連風(fēng)雪好像也漸漸停了下來。
我聽到杜媽顫抖驚訝的聲音:“小枝,你怎么下來了?”
我搖搖頭,抬頭看到杜媽和那群大夫站在門口,便裝作若無其事的笑著說:“我沒事,就是下來走走?!?p> 杜媽停頓了一下,走上前來把我扶起來。
“杜媽,剛剛外面發(fā)生什么了?”
杜媽突然沉默了一刻,隨后說道:“沒什么,就是晉語去取些藥材?!?p> 我盯著杜媽的眼睛,表面上看來,她眼神躲閃,好像十分心虛。但我仔細看來,卻發(fā)現(xiàn)她眉頭微皺,好像在向我暗示些什么。
她一定有難言之隱,卻不能在此時此刻告訴我!
我抬眼,掃視。杜媽身后剛剛緊緊盯著我們的幾雙眼睛措不及防,刷的收回了眼神。
我勾起唇角,看來,這些所謂的“隨醫(yī)”,也沒有那么簡單。
我看著杜媽和那群人,坦然一笑道:“沒關(guān)系,無論晉語去哪里也好,我等他回來。”
杜媽的后背突然一僵,她點點頭,緊緊的抓住了我的手。
“也好。”
我看著杜媽背后緩緩走近的一位高個子的隨醫(yī),突然明白了杜媽和我現(xiàn)在的處境。
現(xiàn)在,杜媽的背后,有一把刀子,正在緊緊的抵著杜媽的后背。
我在心里冷笑,這位容掖公主,也確實是厲害的很。
顧衍之在人群的最后面。他盯了我們一會,突然搖搖頭,若無其事的走上前來。
他拍一拍杜媽的后背,對那個高個子隨醫(yī)使了個眼色。那個隨醫(yī)瞪了他一眼,驀的后退兩步。
顧衍之走到我面前,把我扶起來:“你先去床上歇著吧,放心,容掖公主把我們留下來,就是為了把你治好。你的病好不了,我們不會離開的?!?p> 我順從的躺下,看著那群大夫繼續(xù)在那里嘰嘰喳喳的討論,一面逢場作戲,一面時不時看向我和杜媽。
我轉(zhuǎn)過身子,心中已經(jīng)了然。
治不好我,都不會離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