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起一雙無辜的眼睛：“將軍，我不是故意的?！?p> 陳子驁皺皺眉頭，突然用一種近乎威脅的語氣道：“今晚，你就在我的桌旁呆著，哪兒都不許去?！?p> 我抬眼看他，他的眼神冷的能殺死人，連他下巴上的胡茬都帶著一絲陰冷的氣息。我低頭道：“遵命?！?p> 音樂轉(zhuǎn)換，幾個胡女在臺上扭動著纖細的腰肢。又是一輪酒興起，推杯換盞間，現(xiàn)場的氛圍被瞬間調(diào)動起來。
我抬眼，晉語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了，就和那幫侍衛(wèi)一起守在我對面的席面上。少年一身磊落青衫，手執(zhí)佩劍，與士兵在暗影中若隱若現(xiàn)。
我與他不經(jīng)意間，晉語的目光就那么柔和的放過來，就似四月春水之上，楊柳翠綠，鷗鷺靜棲。我淺笑著低下頭去，為陳子驁斟酒。
在我低下頭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到幾股精銳試探的目光，來自不同的方向，如探照燈般在我身上猛地掃過。
我在心中暗暗好笑，這幫人表面上的一副鶯歌燕舞，歌舞升平，怕是每個人的心中，卻早已經(jīng)暗流涌動，操縱著千軍萬馬了吧。
我若無其事的抬起頭來，靜靜站在一旁。
一曲歌畢，胡女紛紛退下，幾個官吏的眼睛仍然直勾勾地盯著那雪白的肌膚。絲竹管弦被撤下，鼓點聲隆隆響起。
一個士兵走上前，半跪下來道：“各位大人，下面是箭術(shù)比試的環(huán)節(jié)了?！?p> 燕肅點點頭，臉上帶著豪飲之后的潮紅，卻仍然穩(wěn)穩(wěn)地一揮衣袖道：“那就請各位勇士上臺比箭吧?！?p> 鼓點越來越快，兩列早已準備好的士兵步伐沉沉，手執(zhí)弓箭，英氣勃勃地走上臺來。只聽一聲令下，手起箭落，不乏有無比精準者贏得了一片叫好聲。
“父親?！毖酂o嬌突然站起來，抱拳行禮道：“我和陳將軍在之前就已經(jīng)約好在今日的獵行宴上約好比箭，現(xiàn)在也該輪到我們了吧?！?p> “哦？”燕肅面色不變，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看向陳子驁：“可有此事？”
陳子驁沉沉跪地：“當日小姐不過說笑罷了，陳某不敢與小姐比試?！?p> 聽到這句話，燕肅好似十分滿意的樣子，點點頭，轉(zhuǎn)身對少女說：“無嬌，陳將軍平日里軍務(wù)纏身，如今一定也是累了，你就不要與陳將軍糾纏了?！?p> “陳子驁，你什么意思？”燕無嬌一個騰躍間便跳到了臺上，抽出弓箭道：“你我既然已經(jīng)約定好，比不比可由不得你?！?p> 說罷燕無嬌的手下一松，那只箭竟然直接刺破長空，狠狠的釘在了陳子驁高大的椅背上，距離陳子驁，不過一拳之隔。我在旁邊站著都有一些膽寒，陳子驁的眼睛里卻波瀾不驚。
“無嬌，放肆?！毖嗝C猛地站起身來，拳頭落下，狠狠的砸在了木桌之上。
我抬眉斜眺，這幾日，這位城守大人，可是火氣不小啊。
須臾之間，現(xiàn)場的氛圍緊張起來，不時有人在場下唏噓作聲，陳子驁站起身來，眼睛里看不出喜悲憂樂，他緩緩地拔下那支箭，猛地擲過去。
長箭刺穿長空，發(fā)出輕微的聲響，轉(zhuǎn)瞬間，那支箭已經(jīng)牢牢地射中了靶心。
在眾人的驚呼和艷羨聲中，陳子驁施了個禮
“陳子驁愿意一試?！?p> 一瞬間，燕肅的表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我站在原地，燕肅的聲音帶著一絲陰沉與紊亂：“無嬌，你回來?！?p> “父親?！?p> “回來！”城守大人的聲量一下子提高，他緊緊地盯著燕無嬌，吼了出來。
這個在邊境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謀深算的狐貍幾乎在一瞬間就猜到了燕無嬌想要做什么。
“女兒不能從命！”燕無嬌倔強的將眼神頂了回去，眼睛里好像還含著淚水，她一字一頓地道：“我們有約在先，父親不能讓女兒違約?！?p> “哈哈哈哈哈哈，不過幾個年輕人比試一下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城守大人何不成人之美呢？”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李泉突然之間站起身來，拿起酒杯對著陳子驁道：“將軍敢于應(yīng)戰(zhàn)，是條好漢，我李泉敬你一杯?！?p> “李大人”，燕肅陰陰地轉(zhuǎn)移了目光：“陳將軍與你我平級，你若說出年輕人這個稱號，怕是有所不妥吧。”
“既是平級，那城守大人想必也不能干預(yù)陳將軍的賽事吧?！?p> 場上的對話無不意有所指，舌戰(zhàn)格外精彩，幾乎陷入了膠著的地步。
“好！”燕肅喉嚨里發(fā)出低沉的笑意：“那就比！”
深夜的天空，云層漸漸積聚，幾乎看不到剛剛還分外明亮的群星，鼓槌擊打著牛皮繃成的大鼓，兩人分立兩旁，各執(zhí)一道大弓，每人十箭，分別射不同距離的靶子，射多者贏。
只聽“開始”一聲令下，燕無嬌執(zhí)箭入弓，箭弦一聲悶響，長箭射出，正中紅心，登時迎來滿堂喝彩。
陳子驁微微垂下眼皮，三箭齊發(fā)，分別射中三個距離不同的靶子，直直把眾人給驚了一瞬。
“好??！”官員將士們拍掌喝彩，一個個都有難掩的激動神色。
我驚訝的同時，也不由得嘆息道：“這個陳子驁就算再厲害，這樣一點也不讓，也不怕無嬌小姐不高興?！?p> 大半場下來，兩人箭無虛發(fā)，而且每一個都正中靶心，兩個人瞬間都只剩下了一支箭。眾人屏氣凝神，都期待著最后的結(jié)果。
最后的靶子設(shè)在酒席的最邊緣，距離極遠，站在陳子驁他們的那個位置，不過是眼中的一個小點罷了，難度可想而知。
最后一聲令下，兩人同時發(fā)箭，箭頭摩擦空氣發(fā)出微微的光亮，可誰知箭弦剛松下，燕無嬌突然痛呼一聲，蹲在了地上。
陳子驁轉(zhuǎn)身欲扶，燕無嬌卻猛地轉(zhuǎn)身，對后面的人吼叫道：“誰在暗算我？”
眾人呆愣了片刻，可就在反應(yīng)的當口，燕無嬌那支射偏的箭卻突然歪著方向直接向我的面門射來。
“小枝！”我聽到燕無嬌的驚呼，看著陡然逼近的箭鋒，心中幾乎來不及思考。
這箭速度快至顛峰，我?guī)缀醣軣o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