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滾一滾?!
這倒是個中肯又激情四射的提議。只不過,不曉得在太子殿下眼中,怎么個滾法,才可稱得上“好好”二字?
我心虛的顫上一顫。
頭頂上一心要同我滾床單的北笙,怒火中燒的擰起一股蓄勢待發(fā)之力,眼見就要對瑟瑟發(fā)抖的我發(fā)起總攻。卻又不得不戛然而止。亦是活該桀訸倒霉。這廝早不闖晚不闖,偏偏緊趕上有情男女預(yù)備酣暢淋漓大干一場時,愣頭愣腦的闖了進來。
閨閣羞羞之事眼見成了一場不可描敘的囧事,我三人情不自禁的齊齊頓上一頓,呆上一呆,總歸還是要做一做的。
幸好,咱神仙對這等不可描敘的情境向來看得開,看得淡。三人煞有介事的頓上一頓呆上一呆后,也就不頓亦不呆了。該起身的起身,該回避的回避,一切有如行云流水,半點沒有刻意。
等到北笙又在案牘前擺出那副正襟危坐的樣子,冷眼看折子批折子時,我亦莊嚴寶相的坐好了。且還不忘捏出那面鴛鴦團扇,無趣的扇上一扇。
殿外傳來一聲咳嗽,桀訸恭敬道:“殿下,桀訸有事來稟。”
北笙勾著頭不吱聲。
我橫過一眼瞟去,貌似北笙并非是看折子看得出神忘我,更像為了某事在發(fā)呆。便搖著扇子,將身子往他那一方靠了靠:“你若再不出聲讓他進來,只怕他會以是我二人情難自禁,繼續(xù)做那羞羞之事?!?p> 北笙猛地幾聲咳嗽,我還來不及噓寒問暖表表關(guān)切,桀訸這毛躁孩子,竟誤將這聲咳嗽認作為北笙讓他入殿的暗語。跌跌撞撞的來了。
“殿下,有眉目了?!?p> 桀訸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垂著紅彤彤的面,那雙素日總愛在我跟前張狂的眼睛,自始至終都不見抬起過。就這么簡單一句話的時間,他那雙手,前前后后擺放了不下十次,就是不見尋到一個合適的位置安靜片刻。
我曉得他純情,卻不曉得他純情到了這等地步。難得,真真是難得。
聽聞,人一旦為了某一事為難,便會日日時時的將此事記在心里。倘若桀訸日日時時的記著此事,只怕他日后每每再見我,必都要如眼前這般滿面通紅,小手無處安放的拘謹著,多少失了同我往日無拘無束的自在,于我亦是少了一門樂趣。實是毫無可取之處。
等到北笙回了句“不急”,又再無話對他吩咐后,我方捋了捋袖子,一派輕松道:“桀訸,你可有喜歡的人?”
拘謹如桀訸,聽得這席話后,如同忽聞了噩耗般,原地石化。北笙亦是一頓,悄悄從繁忙中,偷偷覷來一眼。
我搖著扇子和藹可親的沖這二人笑笑:“等日后你有了喜歡的人,就會曉得,適才我與北笙不過是玩笑。這玩笑嘛,精彩來講,就是二人不高興的時候,玩一玩,笑一笑,高興高興。你吖,實是不必放在心里過多去惦記?!?p> 他一頓,情緒稍稍有了些許緩和,我便曉得我的話起了療效。欲要趁熱打鐵,再胡說八道的講幾句將他徹底洗腦時,我身邊這位看折子看得冷漠的仁兄,不曉得又是打哪竄出一股無名之火。
“玩笑?”他涼涼的望了我一眼,涼涼的哼了一聲,最后涼涼道,“柒柒,你怎就認為那只是一個玩笑?”
自然是從場子路數(shù)不對上瞧出來的。
我捏著團扇在我二人適才跌倒的地方比劃比劃:“這榻子雖則寬敞,然你這書案亦不小巧。你瞧瞧,案牘擺上之后,所余空間只容一人平躺。適才你將我撲倒時,我就有大半個腦袋是懸在半空的。我戲本本看了幾萬年,還沒看見哪對滾床單的男女,會挑這么個不讓手腳舒展的地方滾。呵呵,這不是玩笑,又是什么?”
“你那些戲本本日后就莫要再看了,誤人子弟。”北笙臉上乍青乍白乍紅,煞是精彩道。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什么誤人子弟?那明明就是本上仙的瓊脂玉露。
“古有云,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戲本本也是書,你怎可厚此薄彼?”我不甘示弱回了一句。
桀訸小心倉皇的目光在我二人之間來回瞟了瞟,終是不淡定的退下了。
他這一走,北笙愈發(fā)不受拘束起來。旦見他將手里那摞折子往案面一丟:“你的‘黃金屋’莫不是在提醒我,日后若想與你滾床單,須得挑張舒適寬敞的大床才會應(yīng)允?”
這話又不對了。
我將扇子擋在我與他之間,他目光微微一垂,正好落到扇面的鴛鴦上,嘴角竟是一抽,抽出一味笑來:“你這心思,我真是看不懂?!?p> 我盯緊他嘴角的笑。今日,因我壞了他的好事,他不是沖我冷眼就對我漠視,乍然這一笑起,竟有恍若隔世的驚奇。便將團扇打橫了遞向他:“你若喜歡,送你。”
綏風覬覦這扇子時,我還要衡量一個利弊,即算是因利大于弊,亦給得不情不愿?,F(xiàn)下,為著討他的好,我主動將扇子拱手相送,可見我是真心實意要與他賠禮道歉的。
我這么一番誠意,他卻是不領(lǐng)情。扇子碰都懶得碰一下,又怏怏坐了回去。拾起被他丟掉的折子,繼續(xù)擺出一張冷漠臉。
他這樣,莫說他看不懂我的心思,我亦是看不懂他的。
捏著扇子百思不得其解,想起仫崖之事,又想到綏風與我叮囑的其他事,違心的嘆了嘆:“北笙,今日這事,確是我的錯。你就莫要生氣了,明日仫崖便十歲了,我……我……”
“你的錯?你錯在哪里?”北笙將我支支吾吾的話打斷,淡淡一句。
我唔了一唔:“錯在我不該憑空出現(xiàn),害你錯失一場情事?!北斌系哪樈┥弦唤?。
我又唔了一唔:“錯在我不該埋汰你這坐榻子不夠?qū)挸ㄊ孢m?!北斌系哪樤俳┥弦唤?。
我亦唯有再唔了一唔:“錯在我不該主動送你扇子?!?p> 北笙唇紅齒白哆嗦了一把,我低眉順耳,甘愿伏低做小道:“那,那不若你,你教教我,我到底錯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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