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婚姻完結(jié)
在接下來的時光里,徐志摩隔三差五地就會給張幼儀適時的安慰。
自打結(jié)婚之后,自己與丈夫的感情就一直是不咸不淡、不疼不癢的,來到英國之后,丈夫的態(tài)度就如過山車一般,時而讓她緊張得雙腿發(fā)抖,時而又讓她滿意得不敢置信,張幼儀不知道這背后究竟發(fā)生了什么,她有時甚至在想,丈夫的心到底有沒有完全歸來,是不是就像那四處云游的浪子,貪圖外面世界的精彩,會一去不復(fù)返?
家,是婚姻的載體,雙方的結(jié)合,理應(yīng)是水到渠成的,而不是倉促之下的選擇,她與志摩最終能夠走到一起,說到底,靠的并不是在自由戀愛基礎(chǔ)上的互相吸引,而是家庭的壓力,親戚的渴望,指望這樣的婚姻能夠長久存在下去,簡直是笑話!
如果說,結(jié)婚只是為了滿足別人的期望,而不是遵從自己內(nèi)心的意愿,那這段婚姻注定是要成為悲劇的,即便是喜劇,運(yùn)氣的成分也占了絕大多數(shù)比例。
志摩依然很忙,而且張幼儀也能夠感覺得到,他比以前要更加忙碌,忙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徐志摩為什么這么忙?難不成他的朋友天天有聚會?這顯然是不現(xiàn)實(shí)的,追根溯源,答案指向越來越清晰:林徽因!
不錯,是林徽因,丈夫一邊跟她花前月下,一邊仍然跟自己在一個鍋里吃飯,便宜都讓他占了嗎?
想到這里,張幼儀有點(diǎn)氣憤難耐,她決定,再談一次,看看丈夫的態(tài)度,以此來決定自己最終的歸宿。
她長舒了一口氣,這個決定做得很艱難,不過也是必然的結(jié)局,作為一個女人,尤其是作為一個妻子來講,徐志摩沒有給到她足夠的安全感。
晚上,徐志摩并沒有回家,因此,張幼儀精心準(zhǔn)備的一肚子的話,并沒有得到展示的機(jī)會。
第二天,一整個白天,徐志摩仍然“忙”到無暇顧家,張幼儀苦苦地捱過這段難熬的時光之后,晚上,徐志摩終于回來了。
脫去西服,換上拖鞋,走到飯桌前,開始吃飯。
張幼儀坐在徐志摩的對過,同樣低著頭,默默地吃著飯。
她非常想說點(diǎn)什么,但是她不敢說,因?yàn)檎煞虻哪樕黠@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是帶著疲憊,是因?yàn)楣ぷ鲉??張幼儀搖搖頭,丈夫在文化圈里的名氣是越來越響,四處奔波的他,縱然是累點(diǎn)苦點(diǎn),但在周圍人的眼里,他的才氣可是猶如天上的星辰,璀璨奪目,耀眼非凡,一句話,受到大家追捧的丈夫,一定不會因?yàn)槔鄱鴤小?p> 那么,原因就只有一個:林徽因!
雖然說,張幼儀對徐志摩的生活知之甚少,畢竟,夫妻二人面對面交流談心的時間幾乎沒有,不過,從丈夫?qū)Υ只找虻膽B(tài)度上來看,這個女人,在丈夫心目中的地位儼然不低,最起碼,比她張幼儀要重要得多。
“咱們離婚吧!”徐志摩突然抬起頭,來了這么一句。
這句話就像一聲驚雷,再一次在張幼儀的耳邊炸響,只不過,威力要比前幾次要大得多。
“你說什么?”張幼儀顫抖著聲音,手中的筷子也拿不穩(wěn)了,“啪”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沒聽懂???離婚!我要和你離婚!必須,馬上,立刻!”徐志摩拍著桌子,大聲吼道。
“出什么事了,志摩?你跟我說說好嗎,志摩?不要這樣子,求你了,好嗎?”張幼儀苦苦哀求道。
“出什么事了?你還好意思說!如果不是你,徽因怎么會離開我,啊?你告訴我!”徐志摩聲色俱厲地說道。
張幼儀心底一沉,果然是林徽因!
她沒有說話,聽丈夫繼續(xù)絮絮叨叨地把話說完。
聽到一半的時候,事情的來龍去脈她大概就清楚了,原來,那次林徽因不請自來,見到了她的存在,對她的第一印象很好,但是,像徐志摩這么出色的男人,任是誰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得到,更何況,當(dāng)初林徽因跟徐志摩在一起的時候,也才十四五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齡,兩人整天黏在一起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基于此,林徽因強(qiáng)硬要求徐志摩在她和張幼儀中間選一個,也就是說,那天在徐志摩家里,林徽因的表態(tài)實(shí)際上已經(jīng)很能說明問題了。
清純可人的相貌,如花的年紀(jì),高貴到云端里的氣質(zhì),這些讓徐志摩最后痛下決心:跟張幼儀離婚!
張幼儀正要說什么,突然,胃里一陣翻滾,她捂著嘴巴,慌忙向衛(wèi)生間跑去。
連續(xù)幾次干嘔之后,慢慢地,張幼儀的臉色恢復(fù)了常態(tài),她定了定神,重新向飯桌旁邊走去。
丈夫仍舊站在桌邊,雙目冷冷地盯著她,等著她——可惜不是等著她回來,關(guān)心她,照顧她,而是等著她給出最終的答復(fù)。
“志摩,我可能是懷孕了。”張幼儀緩緩?fù)鲁隽诉@幾個字。
一般來講,懷孕是一個女人一輩子的大事,張幼儀已經(jīng)給徐家添了一個大胖小子,這一次,沒準(zhǔn)又會是個男嬰,就算是個女孩也沒問題,兒女繞膝不正是做父母的所期望的嗎?
“打掉,統(tǒng)統(tǒng)打掉!”徐志摩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決定。
張幼儀眼前一黑,打掉?讓這個尚未出世的孩子就死在自己手上?這種事,怎么會是一個做丈夫的說的出口的?
“聽明白了沒有?打掉,趕快打掉!”徐志摩再次高聲吼道。
“為什么要打掉啊,志摩?他還沒有出世啊,等我生下他來,再做決定,好不好?”張幼儀幾乎就要崩潰了,不得已,她只好癱坐在椅子上,努力平復(fù)著自己的情緒。
“一個人終究是要死的,打掉一個孩子,只不過是要讓他少受一些人間的苦難,這有什么了不起的?”徐志摩不以為然地說道。
荒唐!簡直是太荒唐了!
然而,事已至此,也沒有什么話好說的了,一狠心,張幼儀做出了一個此生最大,也是最重要的決定:“好,離就離!”
手里拿著丈夫日常寫字時使用的金光燦燦的鋼筆,張幼儀鄭重其事地在丈夫早就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上簽了字。盡管只有三個字,可是,這支筆的重量幾近把張幼儀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