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太子和孟世子搶著去蘇府定親呢!”
“是蘇家五姑娘嗎?”
“那可不!蘇家不就五姑娘這一個嫡出的閨女兒嘛。”
“前不久不是都說五姑娘失了清白嗎?”
“那種傳言啊,聽聽就罷了?!?p> “就是,太子和世子都是何等身份的人,急著與五姑娘結(jié)親,說明這五姑娘定是不可多得的佳人。”
“那最后是誰與蘇家定下了親?”
“自然是宣寧侯的世子啊,聽說是早幾日便交換了生辰貼,這才搶了先?!?p> “……………”
一個月前還人人提起都搖頭嘆息的蘇辭二字,如今又回到了蘇家五姑娘的高貴位置。
人啊,倒是善變………
夏日的雨水便比不得春日了,來去得都很快,清晨剛下過的小雨,草尖還掛著些許小小的露珠,偶然滴落到葉下的蝸牛殼上,便嚇得它整個縮回自己的小房間里。
這幾日蘇辭腿上的傷已經(jīng)好了大半,雖說還是跑不得跳不得,可至少晚上不會痛得無法入睡,慢慢的走也沒什么大事兒了。
“祖母,這一局您要敗給辭兒了?!闭f著將白子穩(wěn)穩(wěn)落下,不知不覺間大片黑子已經(jīng)被團團圍住。
蘇老夫人卻顯得游刃有余,淡淡地笑著,輕捻棋子,頃刻間棋盤上的局勢便被扭轉(zhuǎn),本已是氣數(shù)殆盡的黑子只一步便反圍了白子。
“辭兒,對弈時當(dāng)專心?!毙χ帜闷鹨幻逗谧?,蘇老夫人道。
此時已到了收盤的階段,蘇老夫人以退為進早已埋下許多暗子,再如何布局都只是做困獸之斗,蘇辭笑著嘆了口氣,嬌嗔道:“祖母可實在是狠心,半分不讓著辭兒?!?p> 被蘇辭的模樣逗得合不攏嘴,蘇老夫人道:“你這小潑皮,嘴上功夫最是了得?!?p> “我這是恃寵而驕啊,總之祖母最是疼愛辭兒?!睖惖教K老夫人身邊挽起手臂蹭了蹭,蘇辭這會兒仿佛一只嗷嗷待哺的小貓,任誰見了都要被化了心腸。
“辭兒啊,此棋取其寂靜,獨運心思,下次對弈要沉下心來?!比嗔巳嗵K辭的發(fā)頂,蘇老夫人慢聲道。
“辭兒與祖母對弈向來是用心的?!?p> “是嗎,祖母還以為我們辭兒是思念宣寧侯世子,才心緒不定吶?!惫首骱康拇蛉さ溃K老夫人顯然把蘇辭看得透透的。
刷一下漲紅了臉,蘇辭把腦袋扎進蘇老夫人的衣袖里,悶聲道:“祖母………您怎么也開辭兒的玩笑?!?p> 一直掛在嘴邊的笑意漸漸的淡了,蘇老夫人的眼里浮上了絲縷憂愁,小聲呢喃道:“日子過得真快啊,轉(zhuǎn)眼間,我的辭兒也許下人家了?!?p> 堪堪收住有些悲涼的心緒,蘇老夫人又道:“祖母要先回房休息了,辭兒再去周圍走走,活動活動腿腳?!?p> “是,祖母?!逼鹕碜隽艘径Y,蘇辭目送著蘇老夫人走到自己看不到的地方才收住目光。
“姑娘想吃甜糕嗎?歌容這便去取?!?p> “姑娘是熱了嗎?歌容為姑娘扇風(fēng)吧。”
“姑娘你…………”
自那次遇襲之后,歌容便整日小心翼翼,生怕蘇辭再受到一絲傷害。如今是蘇辭打個哈欠,歌容就要抱來毯子詢問是不是乏了,要不要休息。
說起來自己受傷也怨不得歌容,卻也實在不好說些什么。
仆為主死的事情似乎本就是天經(jīng)地義的,主子受了傷自己卻安然無恙,怎么都有些說不過去。
按了按眉心,蘇辭被歌容吵得有些頭暈,安撫道:“的確是有些想吃甜糕了,還想吃歌容你親手做的。”
“好,婢子這就去?!备枞菀桓毙老踩艨竦纳裆?,慌忙點了頭便往廚房的方向去了。
頭頂?shù)臉渲ΩO窸窣窣的響著,已經(jīng)不是風(fēng)吹葉搖的聲響了。
果不其然,一抬頭便是一襲紅衣的秦獨翹著腿臥在樹上。
“你這是常年居住在我家的意思嗎?”蘇辭仰著頭道。
撐著頭閉著眼,秦獨像是睡著了的樣子,并沒有回話。
無趣的吹了吹額前的碎發(fā),蘇辭一瘸一拐地往自己的院子走,總之只要秦獨不來惹她,便可以相安無事,住哪都不是她在意的。
“秦獨,住手?!?p> 這聲音溫潤無比,一字一字都說得很慢,又說得很輕,還頗有氣若游絲的虛弱之感。
循聲回頭,蘇辭便看見秦獨掛在半空張牙舞爪的樣子,看樣子是打算嚇唬她的,若不是他那副稱得上驚艷的皮囊,這樣子與惡鬼是相差無幾的。
存了半口氣在胸腔里,秦獨這會兒整個人都癱軟下來:“子義兄,你………”
“我說過什么。”蘇子義柔聲道。
“不可挑釁蘇辭,不可置蘇辭于危難,不可冒犯蘇辭?!痹秸f越把頭低下兩分,秦獨現(xiàn)在要說是犯了錯而被長輩責(zé)罰的孩童也不為過。
本就圓溜溜的眼睛這會兒因為驚訝更是大了一圈,蘇辭只覺得自己看見了寶藏,三步并兩步瘸拐著快步走到蘇子義身后。
“子義哥哥,他在我受傷那天還一直嘲笑我?!比鰦裳b傻什么的,蘇辭還是有很多門道。
“秦獨。”蘇子義的聲音輕輕緩緩的,在秦獨身上卻有著別樣的威力。
“蘇姑娘,是我不對…………”極不情愿地朝蘇辭道,一邊道歉一邊投去鄙視的眼神。
被秦獨這么一瞪,蘇辭的報復(fù)心越發(fā)的膨脹,拉過蘇子義的衣袖左右搖:“子義哥哥,他還總是嚇唬我?!闭f著還要帶上些哭腔才更有心機。
明知蘇辭是刻意撒嬌,蘇子義還是配合道:“秦獨?!?p> “你………不要太過分了…………”惡狠狠地盯著蘇辭,秦獨現(xiàn)在最想做得就是把蘇辭從蘇子義的身上掰下來丟到野林子里喂狼。
得意地朝秦獨做了個鬼臉,有了靠山的蘇辭現(xiàn)在是極其囂張,佯裝苦澀的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罷了,你也不是誠心誠意的?!?p> 說罷深一腳淺一腳的瘸拐著走了,一轉(zhuǎn)身便大笑不止,絲毫不掩飾自己抒發(fā)快樂的笑聲。
“你看她那副嘴臉!”秦獨氣呼呼的想要追上去,卻還是被蘇子義制止。
低聲咳嗽了兩下,蘇子義淺笑道:“她若是去承鈞那兒告狀,你怕是要被分去干苦力了?!?p> “哎,我如此纖細柔嫩的雙手若是去做苦力,不是暴殄天物了嗎,子義兄可千萬要幫我啊?!鼻鬲殞W(xué)著蘇辭的樣子嬌聲道,配上他妖媚的妝面,拉去樓里做個花魁是綽綽有余了。
虛握了空拳掩住嘴角,蘇子義低頭笑道:“你還是莫要學(xué)辭兒的模樣,著實是………不堪入目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