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想守護她
罷了罷了,有道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想來秋云爹爹也是有他的難言之隱罷,只是,明日秋云要與之成婚的公子是斷不能嫁了,怕是個修為不低的妖物。
秋云因為這樁婚事已經(jīng)許久不曾與父親這般好好的說過話了,也不曾這樣好好的看過他。
眼前父親的雙鬢已經(jīng)斑白,臉上歲月的的痕跡也更加深刻,身子自然不似從前硬朗,整個人比之前清瘦了許多,可唯一沒變的是他看自己的眼神,滿是疼愛還帶著憐惜。
她竟不知自己從何時起,滿心兒女情長卻對爹爹視而不見了。
“爹,既然您舍不得女兒,那女兒便不嫁了,一直陪在爹身邊。”秋云這一次不為逃脫婚事,只是想多陪在爹的身邊。
“胡說,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公子周到體貼,家境殷實,爹相信你日后一定會幸福的?!鼻镌频f著聲音弱了下去,“我與你娘都會放心了?!?p> “爹……”
秋云除了在娘剛走的那段時日歷,就再也沒見爹如此難過,哪怕是自己因為婚事忤逆他的時候。
“好了,不說了不說了?!鼻镌频诘?,“你早些歇著吧,明日還要早起梳妝打扮?!?p> 不等秋云再說話,秋云爹爹便轉(zhuǎn)身走了。
秋云看著她爹的背影,喉間有些苦澀,“你們看,我爹的背都不直了?!?p> 攸然與靈鷺看去,秋云爹爹的背影略顯孤單,他的背確實有些佝僂了。
無論年輕時如何意氣風發(fā),總歸會有老去的那一日,于凡人而言這便是歲月的重量,誰也無法逃脫。
秋云許久之后才又開口說道,“你們有沒有走在路上的時候,會因為一個人或者一件事的觸動忽然想要回頭?”
這是何意?攸然心想難不成秋云明日想要遵從她爹的想法嫁過去?
不過,她也能理解秋云改變主意。眾生皆苦,前進的路上總要找點信仰給自己畫個大餅,好令自己覺得一切皆是值得,有人會因為某個觸動想要前行,自然會有人因為某個觸動想要停下來。
她活了六千余年,也聽過見過不少愛的死去活來的風月之事,年少輕狂的時候以為愛情是一切,似是盲了目一般除了愛人誰也看不見,不惜與世俗撞的頭破血流也要證明愛的決心,可在愛情之外還有親情,從不問回報,只愿你好。
或許秋云是明白了她爹為她定下這門親事的苦心,才有了這番感慨罷。攸然想到此處,忽然很是想念師父了。
秋云說道,“多謝你們?yōu)榱宋遗c中庭的事情費心,可是我剛剛想通了,我嫁。還請你們對中庭說是我先放手了對不起他。”
此話一出,靈鷺萬分驚訝,她不明白為什么昨日還想要殉情的人,一日之間便改變了主意,要放下心中所愛嫁作他人婦,情愛之事竟可以如此兒戲嗎?
靈鷺看向攸然,卻見攸然毫不吃驚,她只好又問道秋云,“你當真要嫁嗎?”
秋云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拿起梳子梳理起自己的長發(fā),“明日一早,還請你們幫我梳妝打扮吧。既然總要負一個,那便負了中庭罷,日后……日后他自會遇見別的姑娘,而我爹,卻只有我這么一個捧在手心里的女兒?!?p> 靈鷺見秋云下定決心,畢竟這是她的事情也不好多勸,可忽然想到昨夜的情景,情急之下脫口而出,“不能嫁,那個公子是個妖!”
“什么?”秋云驚訝的瞪大了眸子,等著靈鷺的確定,“是……是妖?”
“你先別聲張,此事我們尚未有定論,也未曾對別人說起過,總之你明日確實是不能嫁?!必徽f道。
攸然將他們的計劃告知秋云,明日會用假新娘出嫁,至于秋云則在迎親隊伍走后悄悄出去先與中庭匯合。
靈鷺待攸然說完之后,忽然問道,“明日去哪找假新娘?”
攸然一下子愣住不知說什么好,靈鷺啊靈鷺,你為何不在來之前問這個問題呢!
罷了罷了,若是那個公子是妖物,去找假新娘與令秋云當新娘有何分別,都有可能會傷及無辜。
攸然摸了摸桌上疊的整整齊齊的嫁衣,道,“罷了,明日便由我出嫁?!?p> “什么?!”靈鷺與秋云驚訝萬狀。
至于如此驚訝嗎,自己又不是真的出嫁,攸然朝著二人點點頭。
凌軒立在院子里看了一會兒月色,也不知明日成婚的那位公子到底是何來路?而且明日婚嫁之事,怕是會少不了看熱鬧之人,若是動起手來難保不會傷及無辜。
直至身上有了些涼意,他才回到房間里,誰知剛閉上房門卻又被敲響了。
凌軒上前去打開,待見到來人之后又驚又喜,“兄長?”
啟辰卻是一臉嚴肅,突然沖著凌軒的胸前出掌。
凌軒側(cè)身握住他的胳膊,正不明所以的時候,啟辰另一只手砸向他的手腕,凌軒吃痛松開了。
啟辰趁機拉住凌軒的胳膊將其別到凌軒身后,三根手指卻摸向了他的脈。
“兄長……”凌軒有些心虛。
啟辰冷冷的說道,“別動?!?p> 一會兒,啟辰撒開了手。
凌軒動了動被別疼的胳膊,已經(jīng)猜到啟辰所為何事而來了,他看著一臉怒意的啟辰,不甚在意的輕笑道,“兄長,我這身子很是不錯吧?!?p> 啟辰?jīng)]好氣的應(yīng)道,“恢復(fù)的倒挺快。”
凌軒依舊笑著,“兄長為我遠道而來,凌軒內(nèi)心實在感動,又逢如此良辰美景,不如出去共飲幾杯,兄長以為如何?”
啟辰輕哼一聲,轉(zhuǎn)身不見了。
凌軒挑挑眉,也消失在房間里。
兩人在路邊的小酒館坐下來,小二上來要幫忙倒酒,凌軒接過酒壇,讓他忙去了。
啟辰微蹙著眉,責備道,“你怎么會做出如此危險的事情?你知道我剛聽聞這個消息之時有多擔心嗎?”
“正是因為知道有多危險,才會毫不猶豫,義無反顧。”凌軒應(yīng)道。
“你……”啟辰無奈,有火卻不知如何發(fā)。
凌軒低了低眼,復(fù)又抬起看著啟辰,問道,“兄長以為這里如何?”
啟辰四下看了看,酒旗微動,街上三三兩兩往來的行人,一路上燈火忽明忽暗,回頭時又瞥見柳梢上若隱若現(xiàn)的缺月,空氣中隨著微風時不時有酒香味撲鼻而來。
“街景如畫,如你所言,實乃良辰美景?!眴⒊綉?yīng)道。
凌軒為啟辰倒上一杯酒,微微笑道,“可若是日后沒有她在身邊,這良辰美景便是虛設(shè),漫長歲月即是苦海無涯。兄長,我愛她,我想守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