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謝選反應過來跑進圣地,想查看一下情況時,她在圣地看到的是神色冰冷的寇呈。
“寇呈…大人,這是怎么回事?!敝x選的身上還掛著鮮血,生病再加上被人背叛的打擊讓她整個人臉色慘白,看上去虛弱極了。
而寇呈看到謝選,表情才終于有了些變化。
一時間悲痛,惋惜,心疼等等的情緒全部從臉上略過,但是最終全部歸為冰冷。
寇呈什么都沒說,漠視著從謝選身邊略過。
謝選反手拉住對方的手,觸感并不是印象中的柔軟,是鋒利的,謝選的手被割的鮮血直流。
“為什么呢?”謝選回頭,紅著眼睛看著寇呈。對方在聽到這句話后像是被觸碰到痛處一樣,突然就瘋了,回手一把將謝選甩出去,謝選的身體撞在墻上,鮮血從口鼻中流出。
但是視線不躲不避的盯著寇呈,仿佛一定要知道答案。
寇呈瞬移到謝選面前,提著謝選的脖子將她提到半空中,然后重重的壓倒墻上,臉上是一種扭曲的神色,“為什么?為什么?所有人都來問我為什么!怎么不去問問瑤家人!誰來給我機會問問為什么?”
“選選,誰來給我機會呢?!笨艹收f著,悲愴的看著謝選。
謝選終于是知道了。
她應該說什么呢?此刻她仍舊不愿意相信寇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那究竟是她不愿意懷疑寇呈呢,還是不愿意讓心中的信仰坍塌呢。
最后謝選只是勉強的露出一個笑容,平靜道:“再見。”
寇呈像是被燙到一樣猛地松開了手,用一種含著莫名情緒的眼神看著謝選。轉身離開了。
謝選跌落在地,痛苦的按著脖子,眼淚控制不住的滾下。她跪在地上緩了緩,才站起身。
圣地里面,平靜的要死,
只有瑤景,仿佛是一具空殼一樣的跪在地上。似乎是注意到了謝選的到來,瑤景僵硬的轉過頭,同樣僵硬的笑笑。
“你來了。等你好久了。”瑤景的聲音輕快,笑容燦爛,仿佛平時閑聊一樣,和謝選打招呼。
謝選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也不知道該怎么安慰瑤景,她看不到自己臉上的表情,但是瑤景看得到。
“沒事,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啊?!爆幘翱粗x選的表情,又一次露出那種謝選第一次見到的那種爽朗笑容,又接著調侃謝選道,“你這樣我會覺得我好凄慘的。”
謝選不知道此刻自己應該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去面對瑤景,她太難過了,自己難過同時更替他們難過。
但是謝選還在隱隱慶幸,至少瑤景還活著。今天他經(jīng)歷的事情,謝選愿意耐心的花時間幫他走出去。
謝選走上前想扶瑤景起來,對方卻搖搖頭,示意謝選就站在那里。
“選選,”瑤景開口叫謝選的昵稱,突然又像想起什么一樣,紳士的問謝選,“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謝選點頭,盡量讓自己裝出愉快的樣子,“當然了,我的朋友們都可以這樣叫我。”
“選選,從第一次見你,我就喜歡你。你是那么特別,又那么自由啊?!爆幘暗男θ菀恢弊屩x選覺得燦爛極了,但是此刻,她覺得只覺得心酸。
“我不知道多少次,想要放棄繼承人的身份,不知道多少次,想要離開瑤家和你在一起?!?p> “可是現(xiàn)在。我不能了,阿茵死在我面前的時候,我那時候才覺得她對我來說是那么重要啊,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她可愛又善良,當她沒了呼吸的那一刻,我覺得我的心臟也停了?!爆幘耙恢痹诹鳒I,但是卻強迫著自己揚起嘴角,一直認真聽他說話的謝選,沒有注意到對方手中握緊了由生命樹制作的岡格尼爾,“對不起,我想,黃泉路上,我至少陪她走走?!?p> 說完,瑤景便將那把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臉上的笑容是那樣的熟悉,可卻讓謝選的心瞬間涼下去。
謝選沒什么反應。
她已經(jīng)沒有什么反應了。
她已經(jīng),沒能有什么反應了。
謝選面無表情的走到瑤景身邊,她不清楚她到底要不要哭,但是臉上卻是冰涼一片。
她默默的整理了圣地,又將周茵放到瑤景身邊,將兩個人的手交握。
謝選走到生命樹旁邊,看了看已經(jīng)枯萎了的生命樹,默默的準備離開。
被謝選要求呆在外面的謝奏,再看到寇呈出去后,覺得事情不對勁,才走進來,看到里面的場景,皺起了眉頭。
看到謝選的樣子,上前想扶住她。卻被謝選不準痕跡的躲開了,之后謝選自己站了起來。
“有火嗎?!敝x選輕聲問。
謝奏點點頭,謝選只吐了兩字,“燒了。”
謝選說完就離開了,她累極了,在她趕來的路上,她還在想,這些事情已經(jīng)計劃多久了呢。
有多少人參與在里面。
但是。
謝選已經(jīng)不想再去想這些了。
看著空蕩蕩的黎明城。
魔族出現(xiàn)的時候,守衛(wèi)的軍團在哪里呢?四大貴族又在哪里?
這其中的復雜已經(jīng)不是她能夠解決的了。神主宰命運,而有些人也可以。
謝選再一次病倒了。
黎明城一夜變成空城的事情瞬間就傳開了。
不光如此,四大家族中謝家,周家,賀家的家主集體失蹤,只有肖家的肖泊遠此刻還在,因此現(xiàn)在的大局全部交由他來處理。同時,肖泊遠入主黎明城。
這樣的情況究竟誰是最大的受益者,簡直再清楚不過了。但是人們也只敢在私下議論,沒有人敢到肖泊遠面前訴說。
也不是沒有人說過。
像從前寇呈的舊部下,一直支持瑤家的信徒。這些人早在肖泊遠第一天掌控人類主權的時候就發(fā)出了聲音。
但是呢?
據(jù)說當場就被肖泊遠的能力壓倒在地,當時的場景極為壯觀。
據(jù)說,肖泊遠坐在英靈殿的寶座上,面前,所有反對的人都只能跪在地上。而支持他的就可以站著。懂得變通的就可以重新站起來,而不懂的固執(zhí)的就直接壓死。據(jù)說當時流了一地的血,那些站著的人至今都記得,鮮血漫過腳底的感覺。
從前不喜瑤家掌控的人,如今換成了肖泊遠這個專政的霸王,不知道心里是高興多一些,還是仍舊想換一個主人多一些。
時間過去了一些后,肖泊遠便直接成為了新的掌權人,并且改將貴族和世家全部取消,自立為王,并且創(chuàng)建騎士團,為他自己所用。將天井,搖籃,和生命樹之間的隔斷全部打痛,但是卻將黎明的墻加筑高度,然后封死,任何人進入均需要檢查。
一時間。
人類世界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僵局。黎明內沒人敢隨意進入沒人敢破壞肖泊遠立下的規(guī)矩,但是除黎明以外的區(qū)域,均失去了從前那種,名為制度的東西。
小偷,強盜,殺人犯…傳染病…一時間人類世界仿佛快要毀滅一樣,這些負面的東西全部爆發(fā)出來。
而國立,第一軍備,天儲,作為曾經(jīng)的人才制造地,此刻也作為除黎明外最后的擁有完善制度的地方存在著。
人類世界多了幾個從未聽過的詞,“皇族”“騎士團”“驅魔師團”和從前七大軍團中唯一幸存的第三軍團,這時候也改了稱呼,“獵魔者”。
謝選掙開眼睛時,已經(jīng)是五天后了。她看著空洞的天花板,視線一轉不轉。
“你醒了?”來人是陳苦和趙楷,作為當時被寇呈手下的士兵攔在外面,沒能沖進來幫謝選的兩人,再知道了黎明發(fā)生的一切之后,就開始用一種呵護的狀態(tài)對待謝選。
“你渴嗎?喝不喝水?”陳苦拿起一旁的水杯問謝選,謝選搖搖頭,陳苦又立馬放下,接著問謝選:“餓嗎,吃不吃東西。”
“還是說你想起來?身子僵嗎,難受嗎?”
謝選看著陳苦擔憂的視線,也只是搖搖頭。
面對這樣心灰意冷,仿佛只有肉體還活著的謝選,陳苦立馬控制不住的抽噎了一下,然后轉身沖出了房間。只剩下趙楷。
趙楷仿佛想跟謝選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躊躇著站了一會兒,也出去了。
陳苦正靠在墻上無聲的哭著,趙楷走過去將對方擁進懷里。
“她…她怎么辦…我們怎么辦…”陳苦斷斷續(xù)續(xù)的說著,趙楷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陳苦,只能將她抱的更緊。
而房間內的謝選也蒙住被子,壓抑的哭著。
蘇北貝很快從另一側過來了,看到趙楷和陳苦在外面,陳苦也是一雙眼睛比兔子還紅。無奈的嘆了口氣。
相擁著的兩人馬上就注意到了蘇北貝,便分開了。
“肖諾…怎么樣了?還被關在黎明嗎?”趙楷問道。蘇北貝點點頭。
“嗯。他別的兄弟都接受了自家大哥肖泊遠的做法,就只有他,固執(zhí)的不肯接受。還一直關著呢。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況?!?p> 趙楷聽了也嘆了口氣,看著外面晴朗的天空,卻突然說道,“這天,真是說變就變。”
陳苦和蘇北貝也轉頭看過去,陽光很好,但他們卻覺得冷極了。
“謝選還不知道現(xiàn)在外面的情況。不要讓她出去也別告訴她。讓她先養(yǎng)養(yǎng)吧?!标惪嗾f著,蘇北貝聽了也立刻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就算陳苦不說,她也知道不會放謝選出去。畢竟……
蘇北貝的向外看的視線往下移了移,馬路上一個婦人被人搶了東西,連一個管的人都沒有。生病的人躺在墻邊,因為沒有藥物,生生病死在路上。所有人類都變得冷漠,他們不關心任何事情。
如果謝選看到了。
她會怎么做呢。
她會任由那些弱者被搶嗎,她會任由那些人病死嗎。
蘇北貝不敢在想了,她們總是對她人抱有超高的期待,而自己卻從不去做。
“今天學校沒有派藥嗎?”蘇北貝突然問道,趙楷怔愣了幾秒,抿了抿嘴,但還是說,“沒有藥了。肖泊遠不放,我們拿不到藥?!?p> 大貴族的沒落,肖泊遠的獨權,現(xiàn)在這時候,沒有一個位高權重的人能替他們說說話了。就連賀家的賀靈韻也離奇失蹤了。
賀知非每天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找他的姐姐,剩下的時間就是來看謝選和維護現(xiàn)在還存在的三大學校的利益。
現(xiàn)在賀家是賀知非在掌權,而謝家是謝奏,周家有周乞。三人一直在努力維護普通人的利益。畢竟,大貴族就算真的被取消了了,聯(lián)合起來,也還是有一定的自己的權力和兵力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