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斯將邀請來的一行人安排到地下城居住。受邀前來的幾位在看到地下城內(nèi)的景觀時,和果綠的反應(yīng)是一樣的。
肖泊遠(yuǎn)及其下屬被安排在唐斯所在中館旁邊緊挨著的南館,而謝選等聯(lián)盟代表人則按照之前周鶴玉的請求,安排在了周鶴玉所住的西館,這里更清冷安靜一些,最主要的是,周鶴玉很想和謝選說話。
但是現(xiàn)在的謝選卻讓他沒有了交流的想法。
后來周鶴玉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再參加晚上給他們接風(fēng)洗塵的晚宴,果綠卻沒有跟著他,大概是難得有這樣輕松的活動吧。
在地牢的日子,誰會好過呢。
周鶴玉甚至想,也許謝選,并不是他要找的人呢,可是自欺欺人是沒用的,他見到謝選的第一眼,就知道對方必然是她。
晚宴非常盛大,盡管只有十幾個人,但是仍舊非常熱鬧,無論是布置,音樂還是晚宴上的美食美酒都非常講究,就連一向挑剔的肖泊遠(yuǎn)都非常滿意,同時對于唐斯的敵對思想加劇。
但是這樣的晚宴,對于謝選來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吸引力了,如果是從前的她,也許會愿意留在這里,出于禮貌和教養(yǎng),她至少會等大家跳完舞后進(jìn)入自由交流的局面事才會離開,但是今天,剛剛來到晚宴不過十分鐘,她就想要離開了,晚宴上配的音樂并不吵鬧,非常清雅悠揚(yáng),但是她卻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謝選迅速離場,準(zhǔn)備回房間,也許安靜獨(dú)立的空間能讓她冷靜下來,不那么害怕。
但是她并沒能很快回到自己的房間,因?yàn)樗趶?fù)雜的地下城迷路了。
她走到了一個記憶中從沒來過的地方,至少下午果綠引領(lǐng)的各處日常生活會需要的場地,絕對沒有這里。
整個地下城都是古風(fēng)的,而這里則是有一個紅木的涼亭,涼亭仿佛立在一個湖泊的中間,獨(dú)立的,與任何邊界都沒有連接,但是問題是這里是地下。
出現(xiàn)了地下湖泊。
謝選靜靜的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然后緩慢的踱步到湖邊,當(dāng)她出現(xiàn)在湖邊的一瞬間,整個湖泊突然產(chǎn)生了驚人的變化。
它變成了美麗的瑩藍(lán)色,不是某一部分,而是整個湖泊,整個地下湖泊在一瞬間產(chǎn)生的變化,而后緩慢的從旁邊延伸出一條同樣美麗的瑩藍(lán)色道路。
謝選猜,應(yīng)該是旁邊有連接的河道。
這樣壯麗的景象讓謝選的心沉靜下來,久違的露出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很美是嗎?!?p> 一個男性聲音突然在謝選身邊響起,謝選猛地回頭,暗自惱怒于自己竟然這樣出神,有人到了自己身邊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但是同時謝選也認(rèn)出了僅有一面之緣的周鶴玉,她在剛剛進(jìn)入地下城的時候,對方靠在一邊的墻上,看上去不關(guān)心任何事,但是在看到她第一眼眼里的狂熱和很快就消散的熱度,這些都讓她記憶猶新。
“很美?!敝x選很快整理好情緒,說道。
周鶴玉面上并沒有表情,雖然他非常失望于對方此刻的狀態(tài),但是他不得不承認(rèn),他跟了對方一路,尤其是對方剛才露出的短暫笑容,引得他出現(xiàn)在這里。
那個短暫的笑容,讓他多多少少覺得,對方或許還沒有完全“死去”。
“我也不是這里的主人,所以也不清楚這是什么湖,不過之所以發(fā)出這樣的光芒是因?yàn)樗锏囊环N生物,那種常年生活在水里的生物收到驚嚇后會發(fā)出藍(lán)色的光芒,因此整個湖泊都是藍(lán)色的?!?p> “這么說,是我剛才貿(mào)然靠近嚇到了水里的生物?”謝選露出一種淡淡的笑容,就仿佛是久經(jīng)磨難后已經(jīng)對任何事情都沒有什么大起大落的情緒波動的那種笑容。
“也許是?!敝茭Q玉又一次忍不住盯著對方的臉看,也許根本不是謝選嚇到了水里的生物,畢竟現(xiàn)在的謝選無害極了,而且周鶴玉能感受到水里的生物很喜歡謝選,而嚇到他們的事周鶴玉。
他這樣的黑暗之子,那樣可怕的能力在一靠近這些生物的瞬間就被它們察覺到了。
一時間警惕發(fā)出信號。
兩個人很快陷入了沉默。
事實(shí)上謝選并沒有個人交流的欲望,尤其是給她危險印象的周鶴玉,謝選并不想說太多的話,因此便沒有再主動交流,而是看著湖中間的涼亭。
如果再她還有能力的時候,她一定會去亭子中間,她非常想去亭子中間呆一會兒,哪里能看到的景象一定和別處不同。
也許是謝選渴望的目光太過明顯了,連周鶴玉都感受到了,于是開口問她,“你想去亭子上嗎?!?p> 謝選并沒有應(yīng)是,而是搖了搖頭。她知道對方既然這樣問了就必然會帶她過去,但是無論對方用什么樣的方法送她過去,她都不想。于是她拒絕了下一步的起始。
周鶴玉見對方搖頭,心里就算直到對方是怎樣的想法也不能再問了,也不該再問。
“你是天井出身的吧?!敝茭Q玉開始想要跟對方聊些什么,聊他認(rèn)識謝選的時候,聊天井,聊什么都行,如果這樣能讓之前的謝選回來也好。同樣的,他還想問對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對?!敝x選果斷的點(diǎn)點(diǎn)頭。
對方回答的無比干脆利落,周鶴玉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問什么了,難道問,那你記得你妹妹被寄生的地方嗎?你記得那一墻之隔下的地牢嗎?你知道我在哪里每日看著你,等著你,然后愛上你嗎。
謝選已經(jīng)沒有什么想說的了,湖邊的水汽無比冰冷,霸道蠻橫的侵占著謝選的身體,她的手已經(jīng)沒有任何溫度了,寒冷讓她有些僵住,同時肺部被冷氣充滿,她很難受。不止冷,而且整個人非常虛弱。
“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回房間了。”謝選禮貌的告別,對方卻沒有放她自己走的意思,“你難道不是因?yàn)槊月纷叩竭@里的嗎?!?p> “不然怎么會走和住處完全相反同時是死路的一條路呢?!敝茭Q玉直接點(diǎn)出謝選的問題,盯著謝選的眼神從不在意開始變得有些幽深。
謝選微微垂下頭輕嘆了口氣,“好吧,我確實(shí)是迷路了。請問您可以送我回去嗎?!?p> “我叫周鶴玉。”
“周先生,請問您可以送我回去嗎?”
“樂意之至,我的女士?!敝茭Q玉露出見到謝選后的第一個笑容,但是眼底的笑意卻有些寡淡。
一路上謝選沉默的跟著周鶴玉,而周鶴玉也沒有在跟謝選說話,仿佛他原本就是個沒有感情的引路機(jī)器,他只負(fù)責(zé)在前面走,謝選跟上就行了。
很快謝選就回到了房間,而對方也像是非常失望一樣,立刻就離開了,連招呼都沒有跟謝選打。謝選被弄的莫名其妙,奇怪的盯著對方離去的方向很久,最后還是回了房間。
之前果綠引路的時候帶她們來房間看過,但是謝選并沒有怎么注意,此時回到房間仔細(xì)看竟然還有一個不小的浴池在房間內(nèi),旁邊石頭搭建而成的出水口正涌出水,濃白的水蒸氣充斥著,謝選伸手試了試,是熱的。
沒想到這里還有溫泉水。
謝選想了想,把門關(guān)好,放滿了一池溫泉水,就脫了衣服下水了。
荀醫(yī)生曾經(jīng)說過,謝選身體的基礎(chǔ)被毀,泡些溫泉或是熱水,都可以緩解她身上的痛楚。
水的溫度剛好,非常舒服,謝選微微躺下仰起頭輕嘆一聲。閉上眼睛仿佛要睡著了。
但是很快她又掙開了眼睛,眼神有些渙散的盯著上方掛著紅色紗幔的屋頂。
她始終放不下的是,沒能阻止的寇呈,沒能救下的周茵瑤景和沒能挽留的周瑾御。
是不是她多關(guān)心他們一些,多聽他們說說內(nèi)心的話,多做一些,這一切都不會發(fā)生了。
“那你為什么,沒有再多做一些?”謝選輕聲的自言自語,空氣沒有任何波動,只有石頭上凝結(jié)的水珠滴入水里,帶起一片漣漪。
周鶴玉大步離開,他想離開地下城,去外面透透氣,準(zhǔn)確的說是想去他第一次見到謝選時的城外某處看看。但是他還沒走出地下城,就碰到了果綠。喝了酒有些微醺,膽子大了的果綠。對方說,“我以為你會多和她說一會兒呢。”
“那只是你以為?!敝茭Q玉聲音冰冷,他并不討厭果綠,也不喜歡她,對方于他,無非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只是果綠愣了愣,然后又輕咳一聲掩飾尷尬,“你確定她是你想找的人?”
周鶴玉自己都在煩惱這件事,果綠又來問她,幾乎是立刻周鶴玉就閃身出現(xiàn)在果綠面前,臉上是一種強(qiáng)壓制殺意的扭曲,“跟你有關(guān)系嗎?”
果綠就算喝多了酒,有些不清醒,但是對方隱約露出的殺氣她仍舊能夠感受到,還有對方已經(jīng)染上黑氣的雙手,果綠立刻搖搖頭,道歉,“對不起,我不該多問。”
周鶴玉沒有再說什么,趁著周鶴玉沉默同時能夠壓抑他自己的時候果綠立刻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