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小六這才注意到跟他一起來的兩個女人,一個網(wǎng)紅長相一身時髦裝扮前衛(wèi),一個略描淡妝穿一身得體職業(yè)裝,他眼睛不自覺的在梁美珍身上流連。
“那好辦,我跟兩位美女商量,就再打一會,”他抬手看看時間?!耙粋€小時?!?p> 嘩啦啦的麻將之歌又重新奏起,任小六卻明顯有些心不在焉了,目光有意無意的飄到梁美珍身上,就像被囚禁的犯人忍不住的查看逃跑的出口。
一個人缺什么就喜歡炫耀什么,任小六也不例外。熟知他的人都知道他的品味,他一個沒什么學歷的地痞流氓最忌諱人家說他沒規(guī)矩沒腔調,所以他找妞,不是那些漂亮網(wǎng)紅美艷熟女,他的特殊愛好,喜歡穿工作服的女人,尤其那些外頭包裹嚴實正經(jīng)的工作服,越能激發(fā)他的荷爾蒙,眼下梁美珍正是這顆引發(fā)了他腎上腺素激升的藥丸。
“應少,介不介意我問問你妹妹的朋友叫什么名字?”任小六也沒打算掩飾自己的興趣。
“你說哪個?”應冕明知故問。
“穿襯衣短裙那個。”
“哦…”他拿起腔調,嘴角翹起,送給任小六一個心知肚明的眼神,“叫珍珍?!?p> “一會能不能……”
“胡了,單吊八萬自摸?!比涡×率止室庖宦暩吆停阉€沒出口的話掩蓋了。
無賴也有無賴的好處,不用顧忌別人的眼光。任小六干脆的站起來,“不玩了,散伙。”
“你說玩就玩,你說散伙就散伙,手氣好你就死乞白賴拖著別人陪你,輪到人家胡牌了,你就不干了?!彼率謩偤皇峙频母鐐円庖娡Υ?。
不管別人怎么埋汰,我自無賴不要臉。
“又不會差你這把錢,喏,都給你?!比涡×恿艘话鸦I碼過去。
那哥們深知跟無賴講理也沒用,罵罵咧咧的收了籌碼,跟張楠打了個招呼走了,四人游戲少了腿只能散伙,熱熱鬧鬧的房間頃刻間走的只剩下幾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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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程先去取車,梁美珍和潘欣瞳在門口候著應冕。潘欣瞳覺得今晚不虛此行,收獲頗豐,興奮勁還沒過去,梁美珍卻心思恍惚,她也說不上為什么,就是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不是第一次泡夜店,甚至可以說是夜店老手,可今晚的自己卻不在狀態(tài),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呢,從應瀟瀟的哥哥出現(xiàn)開始的,這個人給她一種無形的壓力,雖然他不怎么搭理她,還交代別人關照自己,可那股古怪的感覺就像影子一樣無法擺脫。
應冕穿上外套,一轉身,任小六在他身后欲言又止,他了然于胸的邀請他:“任總,一起下去?”
這個稱呼取悅了任小六,他頓時生出一種被人另眼相待的高級感,忙不迭的跟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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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時分,突然起了大風,不知從哪個方向來,刮在臉上生疼,應冕卻似毫無知覺,雙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站在巍峨的金帝門口,仔細看,還能察覺到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任小六本來帶了兩個保鏢,被他打發(fā)到遠遠的街角,他也想象自己跟應冕一樣玉樹臨風的挺立在寒風里,跟身旁的兩位,主要是梁美珍談笑風生,可是天氣太冷風太大,他忍不住縮著脖子抱著雙臂,好像一只凍僵的鵪鶉,談倒是談了,笑有點笑不出來。
“任小六,你這個殺人犯,你還我的房子,給我老伴和兒子償命?!彼盒牧逊蔚目藓巴蝗痪驮谏磉呎ㄩ_,一個披麻戴孝的婦人不知從哪奔出來,幾步竄到任小六身前,劈頭蓋臉一頓拍打抓撓,聲音嘶啞高昂:“殺人犯,你躲哪去,我做鬼也不放過你?!?p> 任小六可能做夢都沒做過這樣的夢,在深夜的夜總會門口,自己一腔繾綣心思,卻被一個披麻戴孝的婦人中途搶了戲,一下子蒙在當場。
保鏢又被自己遠遠的支開,婦人偷襲成功,幾乎掛在他身上,他才反應過來,立刻手忙腳亂的推開她,他畢竟是男人,力氣大,三兩下便把婦人推搡在地:“你誰啊你,哪來的,深更半夜的發(fā)什么瘋。”
保鏢聽見動靜,跑了過來,將婦人拉開,卻又被她掙脫。
婦人跌坐在地,指著任小六,捶胸痛哭:“大家都來評評理,這個人,他叫任小六,上周他帶著一幫人半夜里用機器挖了我家,我老伴和兒子睡夢中就這樣被活埋了,可憐我兒子才剛訂婚沒多久,媳婦還沒進門,后代還沒接上。”她打了一個哭嗝,聲音更加凄厲,“他們埋了人,還不讓我挖,我老伴和兒子連個尸骨都沒有。我可憐的老伴啊……”
她哭著哭著豁然起身,白色的孝服在燈火的映襯下泛著詭異的色澤,頭發(fā)散亂遮住大半邊臉,這樣一幅尊容在深夜的街頭透著瘆人的震懾力,兩個保鏢竟一時不敢近身,“全村一晚挖了十幾戶,死傷五個人。我告訴你,他們怕你,我不怕,反正就剩我一個糟老婆子,我追到天涯海角我纏著你,活著纏做鬼了還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