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塵

　　　　塵

　　她是這世間最游散的仙，自由自在行走于三界，不受任何拘束。芙蕖花拂去，蒙香溢自來，盎塵風(fēng)倚袖，何淡渡劫人，逍遙無極自在祥和，迢迢韞裊裊，是她行步于天下的座右銘，她本人也個十足的小搗蛋，

　　“他人究竟在哪里呢？”湖蕁從天而降的聲音突兀得冒出來，急迫卻又異常得壓抑。那臥在涼榻上的一繚繞云霧眉往那兒一挑，瞬間打開了明媚丹眸，那裹挾微弱香息流瀉瀑布般的柔發(fā)。露出垂涎欲滴的嬌艷。

　　她翻轉(zhuǎn)了一個身子，懶懶散散

　　“放心，我不過是瞧他長的俊美，想請他來我這兒，做一做客罷了。吟一吟詩罷了。”她若無其事道，

　　她的自由散漫是眾人皆知的，湖蕁也不例外，她的性子是外邊瞧著是綿花，內(nèi)里卻比那三千弱水還要堅強(qiáng)的仙，心腸柔軟善于雪中送炭卻從不惜得錦上添花的。

　　“既然如此，現(xiàn)下也該放他回去了吧！”

　　那仙笑道，“她父母盡無存于世，我讓他重返凡間或則將他留在我身側(cè)有什么不同嗎？興許我還可以略微點(diǎn)化一下他呢？若是成他修煉了數(shù)百年便能羽化登仙，就算日后登不了仙也能長命無極，

　　那仙嘆了一口氣，坐禪而起?！笔廊瞬欢剂w慕神仙嗎？這不正是他們凡人所求的長命無極。這般好事連那凡間苦求長生不老皇帝都求而不得呢！他的福氣可是比那皇帝老兒還要大。脫離五道輪回，他是個聰明的凡人，凡人的凡字他故意壓重，似乎一口咬定所有的凡人都是不會拒絕長生不老的。

　　“那可是長生不老他怎么可能會不愿意呢！”

　　“可是世間也流傳一句，只羨鴛鴦不羨仙的說法。我在凡間住了將近十三年，看過太多生離死別的愛情。我……”湖蕁發(fā)覺自己險些說出了天界禁忌，便趕緊收回，眉霧恍若隔了一層水氣，雖然是有意隱瞞，

　　但是外人一清二楚，提及他的時候她空靈的眼簾中，總是布滿的閃閃星空，那仙都能盡收眼底。心里頭也似乎明白了幾分，眼闕盡是惋嘆，

　　原先緊咬的口風(fēng)，一瞬間如同決堤的堤壩一般決堤而出。

　　那幽禁于隱術(shù)，耳朵尖尖的顯池，聽見了湖蕁的聲音，心頭大喜，嚎著嗓子，可勁得求救，

　　湖蕁快救我，快救我，我不想待在這里了。湖蕁湖蕁。那每一聲都是無盡的哀求，求得心軟的湖蕁心早就軟成一攤了。意識早就動搖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她聽到他的聲音會異常得興奮甚至帶有喜悅，就像是寒冬里點(diǎn)燃的一把火一般，溫暖著她，她覺著心尖一整片一整片都是甜甜的。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洞悉一切的仙，嚴(yán)謹(jǐn)了起來，告誡湖蕁。她希望自己微乎其微的勸解能夠起一些作用。

　　“湖蕁，你若是執(zhí)意帶他回去，未知的苦果你能承受的起嗎？”湖蕁不明白，既然是顯池未來的苦果，為何要湖蕁承受。

　　因而發(fā)問道

　　“仙上的意思是什么，湖蕁仙階低級，愚鈍不及仙上智慧，望仙上指點(diǎn)一二。”但是那仙不愿透露只字片語，任憑湖蕁如何追問，多說無益恐露天機(jī)。泄露天機(jī)那是會嘗惡果的，自始至終皆有定數(shù)，

　　經(jīng)過這么一出，顯池已經(jīng)知道了湖蕁的身份了，又驚又喜，

　　怪不得她氣質(zhì)超然脫俗，不同凡間煙火氣息的凡間女子，原來竟是個仙階的仙子。心中多了幾分仰慕敬佩甚至有一些自卑，如果是普通的凡人他倒是無所顧忌，可是誰能想到一位天仙般的人物隱匿于他的身側(cè)，他是惶恐尊敬大于沁慕。因而不禁感嘆世間緣分，

　　于她他只也能望而卻步了，畢竟人仙殊途，他不過是蕓蕓眾生當(dāng)中平凡的一員，而她卻是不平凡的仙，而他生生世世都需要苦度輪回之苦，而她早已超脫了一切，生死無極。她看上去那么高，那么美，那么傲，再一想到自己，自己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而已。愈加自卑，所以回去的一路上都不怎么說話，悶在心里總覺得有一口氣堵在咽喉，默默地跟在了湖蕁的后面。

　　湖蕁見他不言語也納悶了，自己救了他，知書達(dá)理的他怎么可以吝嗇到，連一句感謝都不肯給予呢？前幾次不是追在我后頭感謝感謝的嗎？湖蕁突然停止住了前進(jìn)的腳步。轉(zhuǎn)過身，霸氣叉著腰索要感謝。她不是個愛占便宜的人，但是該她的她也一定不會落下的。

　　“我救了你，你怎么也不知道謝謝我，難道你的圣賢書讀到貓肚子里吃的嗎？”湖蕁叉著腰嘟著嘴可愛無比，

　　有些東西越抑制它就會越來越收不住，譬如情感，他已經(jīng)很努力地在隱忍了，但是看她的撒嬌生氣的模樣，膨脹的情感霎時間如同火山噴涌一般，多少次的救命之恩堆砌于腦海，

　　若是沒有她，他早就死了，死了不知道有多少回了。若是沒有她出現(xiàn)，興許自己的這一世都會白歷了。

　　不可控的情愫左右著他的肢體，連他的心也無法左右?？觳缴锨?，大口喘氣，走上前一把摟住她柳枝般纖細(xì)的細(xì)腰，她的腰好纖長好柔軟，顯池情不自禁地俯下了腦袋，湖蕁瞳孔無限延伸，

　　他這是要做什么，心跳飛撲，意想不到的事發(fā)生了，一股觸電般的感覺從嘴唇愈漸蔓延開來，麻痹蔓延到全身。湖蕁居然像被施了定身術(shù)一般站在原地，只有眼珠子能轉(zhuǎn)動。臉貼著臉，他身上儒雅淡墨的氣息直接熏到了她的面上，她的心悸動了一下，隨即開啟了飛速跳動的模式。那么親近，他的五官每一個細(xì)微的角落都一覽無余，沒有一處死角。他微闔的雙眼無比得陶醉。好似再抓住他最后一刻幸福一般，

　　原來這便是吻，湖蕁恍然大悟?？墒撬窍砂?！

　　她貪婪得想想享受一下。她仰起了腦袋仰望著湛藍(lán)無云的天空，

　　天，是天

　　湖蕁的腦袋突兀間嗡了一下。

　　理智一直提醒著她，

　　不，不湖蕁你頭上有天界嚴(yán)峻的規(guī)定，你可是修仙之人，強(qiáng)烈的理智緩解了肢體的麻痹，她將他輕輕地推開，下意識地怒扇了顯池一巴掌，就跟拍蚊子一般。她又氣又惱，

　　“我救了你多次，你就就是如此報答我的嗎？

　　顯池恍惚了一下，那狠狠的一掌，讓他明白了自己做錯了事，

　　湖蕁畢竟是仙，仙人的掌力怎么能夠與凡的相提并論呢！輕輕一掌直接將顯池打到腦震蕩的，導(dǎo)致顯池又是頭暈又是嘔吐。

　　打傷了他，她立馬就后悔了。

　　呃，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湖蕁心中萬分心疼抱歉，

　　是你自己，是你自己，別怪我啊！

　　她慢慢地縮回了那只紅腫的手，

　　為了嚇跑他，到了關(guān)鍵時刻，她還是要擺出架子，

　　湖蕁故意端起了仙人的架子。板正剛阿的態(tài)度，她偏倚著身子。斜對著顯池，

　　我是本職要替凡人解脫三災(zāi)六苦的，現(xiàn)下你也無礙了。咱們就此別過，過些日子我就該返回天界了。”

　　湖蕁一字一句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得震碎了他原本脆弱不堪的心，他原本紅亭如春般紅面，轉(zhuǎn)化慘白不過是轉(zhuǎn)瞬間的事，慘白如紙張，斐紅充斥的眼眶滴出一行如血一般都血淚。他知道他早就知道的，天下哪里有不散的宴席，

　　但是當(dāng)她親口告訴他，他還是覺得難受，還是覺得像被一把尖利的刀，無情地刺進(jìn)胸口那般，最后的一點(diǎn)骨氣。他鼓起勇氣問了一個絕對廢話無價值的問題

　　“你還會不會再回來？”他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問這樣的問題。可能是沒話說了吧！

　　還回來呢？她可不想再打碎一快琉璃沁了。再打碎一個她又要被罰了，罰案太多了，日后如何升仙階呢？

　　凡間雖好終究不是個好去處，她好不容易才走到現(xiàn)在的位置，她可不想放棄。他的心意她領(lǐng)了。只是人仙終究是殊途的。況且天界與人相戀的男仙女仙，又有幾個能逞心如意，又有幾個能有好下場的呢！

　　在湖蕁看來情就是如同甜點(diǎn)一般的毒藥，極具有誘騙性，害仙不淺的玩意兒。還是不沾染的好，不沾染的為好。因而苦口婆心地規(guī)勸起顯池。

　　“你還是好好學(xué)習(xí)天天向上，奮發(fā)圖進(jìn)，謀個一官半職，再尋個照顧你的賢惠溫順的，然后生一大堆的孩子，踏踏實(shí)實(shí)得日子吧！我會保佑你的。一定助你覓得配地上你的良佳女子。你放心吧！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會助你覓得世間最佳的姻緣的?！?p>　　心大的湖蕁不言則罷，此言一出更是傷得顯池五臟六腑懼裂，氣惱敗壞，顯池霎時間一口淋漓鮮血從口中噴涌而出。悲憤離去連頭也不轉(zhuǎn)不回。纖弱的背影緩緩漫出了湖蕁的視野，

　　“我難道說錯話了嗎？那是事實(shí)本來就是這樣子的啊，世間人執(zhí)著于情愛過于膚淺了，”

　　天貿(mào)食日。

　　轉(zhuǎn)眼十三年期滿，

　　湖蕁終于返回到了天界，天界雖然冷清終究是適合她這種心肝冷有追求的女仙，也不知道是哪家仙元上仙膽大到，居然在肅穆天界支起了鍋灶，一股濃郁攝魂要命的螃蟹香勾起了湖蕁肚子里的饞蟲，天廚在天界的東西方，無論風(fēng)向如何吹都是吹不到南天門的，她往東南方走了幾步，試圖逃離香味的誘惑。

　　但是那螃蟹香味香的厲害，沒走幾步的湖蕁也管不了那么多，折返了回來，是誰支起的鍋灶她管不著，自然會有人去管的，

　　她只負(fù)責(zé)貪婪的吸食彌漫于四周的香，腦海里過了一系列的烹飪流程，

　　什么大蒜、大蔥、桂子、陳皮、八角、茴香油鍋烹炸而至金脆焦黃，八九月的肥黃流油的螃蟹，一并翻炒炒的出油方出鍋，香氣四溢咬上一口螃蟹殼都不需要吐，直接嚼唇齒留香，

　　湖蕁饞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她在凡界其他本事沒有學(xué)到，品鑒美食的本事倒是學(xué)到了不少，誰讓西子畔多河鮮呢！在西子畔生活也養(yǎng)刁了她的嘴，

　　湖蕁實(shí)在是饞地厲害便順著香味一路尋覓，尋覓，不知自覺尋到了一片遍野花叢的宮廷，抬頭一瞧，

　　弦花宮

　　一大簇一大簇的嫣紫鮮花將湖蕁團(tuán)團(tuán)包圍，萬花齊放，美不勝收，湖蕁與弦花宮仙子只有數(shù)面之緣，因?yàn)槁殑?wù)的緣由不常在一處，但是弦花宮仙子的性子湖蕁是十分欽賞的，恬靜溫和。說話的聲音細(xì)細(xì)的就像是拂雨一般，聽上去如沐春風(fēng)舒服極了，

　　當(dāng)初她被貶下西子畔便是她親自送的，既然來歪打正著地到了弦花宮，必然是要拜訪拜訪的。弦花宮門口倆只小獅子打著盹，天界的神物都有自己的脾氣，湖蕁不敢胡亂招惹，

　　湖蕁躡手躡腳像一條魚一般順勢溜了進(jìn)去。

　　弦花宮仙子一人一席，杯影投注，只是杯箸停于半空，似乎心情不佳。連整日黏在身側(cè)的貓都讓她給攆了出去，一個人嘀嘀咕咕的。

　　聽了半天才知道原來今天是弦花宮仙子的生辰，只是偌大的弦花宮無人替她慶祝。這不讓趕巧的湖蕁撞上，從凡間剛返回天界一口飯都還沒吃饑腸轆轆的，屋內(nèi)陳設(shè)一如既往地素凈，弦花宮仙子案前，擺擱著一張擺滿的瓜果點(diǎn)心，珍饈美酒的案桌，一人一席，看著著實(shí)有些凄涼，興許是在凡間待久了，習(xí)慣了凡人闔家歡樂的吃飯氛圍，所以會覺著弦花宮仙子有些孤單凄涼。

　　既然弦花宮仙子一人獨(dú)慶，一大桌子的飯菜必然是吃不完的。如果她也一并加入，興許會熱鬧一些。想來弦花仙子她是樂意的吧！

　　湖蕁像一只貓一般躲在了大門后，貓聲貓氣，軟綿綿的。

　　“弦花宮仙子，弦花仙子發(fā)著呆的弦花宮仙子，一聽身后有人在喚她，心中一驚，便知道必然是門口的兩只獅子偷懶打盹了，放下手中的杯箸。見來人是湖蕁先是一頓錯愕的表情，后又是一番幡然醒悟的模樣。隨后停頓了一兩秒，

　　客氣相迎”原來是湖蕁仙子，“將湖蕁引入席，親自替湖蕁添了碗筷。湖蕁還沒有開口呢！便被拉到了席上，碗筷杯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依次整齊擺放在湖蕁面前，

　　”既然來了趕上了，那便一同用一個便飯吧！“弦花宮仙子只字不提她的生辰，但是面上卻露出了與冰涼弦花宮孑然不同溫?zé)帷?p>　　湖蕁的到來真的令弦花宮仙子很高興，她也是從人開始修煉過來的，偌大冰冷的天宮住久了雖然習(xí)慣了，但是每到生辰之際，她依舊會思念生身的父母。依舊會懷念凡間阿娘那一碗紅蛋面，現(xiàn)下湖蕁來了，弦花仙子高興都來不及呢！

　　那是湖蕁第一次看她笑，笑得很燦爛，能融化冰涼的弦花宮。

　　湖蕁陪她吃完了一頓飯，又說了一會子話。弦花仙子笑了好一會兒。

　　正好斐然仙使撞了進(jìn)來，湖蕁本以為她是過來向弦花宮仙子祝壽的，還急著給她讓座呢？結(jié)果湖蕁大錯特錯，她根本就不是來向弦花宮仙子祝壽的，而是怒氣沖沖過來捉拿她去興師問罪的，

　　斐然仙使毫不顧忌弦花仙子在側(cè)，

　　對著湖蕁一頓痛罵，

　　”你折返天界不趕緊回到你的司職位置，誤了司云仙神的司雨時辰，已然釀成了禍?zhǔn)?，造成下界西子畔三年不落雨，餓死了數(shù)計千人的局面，你自己看罷?！?p>　　西子畔？居然是西子畔?？墒呛n明明記得司云助令是暫管于斐然仙使的手中的，斐然仙使并沒有將助令轉(zhuǎn)給自己。

　　”明明助令是斐然仙使掌著的，就算要怪也是怪不到我的頭上的。瀆職也是斐然仙使瀆職才對的。怎么能將罪孽降于我的身上呢！“湖蕁斐然二人針鋒相對，誰也不讓誰。

　　湖蕁不肯退讓。

　　”斐然仙使說話可能憑證據(jù)，憑空捏造是為何意??！莫不是仙使想要給我一個何患無辭的欲加之罪。我雖然是個仙子低你一級，但是這兒是天界。絕對不是你憑空捏造事實(shí)證明的地方。若無證據(jù)憑空捏造，我絕對不吃這個啞巴虧“湖蕁的脾氣一點(diǎn)兒都沒有變，

　　斐然仙使卻是有備而來了。蔑笑道，

　　”實(shí)在是笑話，前日我已然派霏使將助令送于你了，那日你還拉著霏使喝酒，自己喝醉了忘記了正事吧！到底誰才是真正的栽贓，真正得陷害，是你自己玩忽職守，現(xiàn)下闖下如此禍?zhǔn)?，腦子里一攤糊涂賬，你卻說你卻說我憑空捏造證據(jù)，你自己摸一摸你的腰間，助令是否系在你的腰間。助令究竟是在你那兒還是在我那兒，無需爭執(zhí)不就真相大白了“

　　霏使？哦，對了。

　　湖蕁記起來了，那日她的確是見到了霏使，是她來送的助令。然后湖蕁還請她吃了酒螃蟹，但是湖蕁好像什么都不記得了，

　　是的霏使的確來了，

　　湖蕁仔細(xì)摸一摸腰間，掏出了一塊硬邦邦冷冰冰的雕璃玉令牌，

　　哎呦，湖蕁心里頭咯噔了一下，完了完了，

　　莫非真的是自己忘記了，

　　一想到因?yàn)樽约旱臑^職導(dǎo)致西子畔生靈涂炭，湖蕁就難受愧疚，

　　哎呦，真是罪過罪過罪過。

　　斐然仙使將下界餓殍遍地的映像，轉(zhuǎn)現(xiàn)于湖蕁仙子的跟前，風(fēng)調(diào)雨順的西子畔昔日的江南名城，居然變成了干涸寸草不生的不毛之地。餓有凍死骨簡直是數(shù)不勝數(shù)，慘不忍睹。因?yàn)楹n的瀆職，就連司云仙神都被牽連進(jìn)去，暫時停職。

　　而這一切都是因?yàn)楹n瀆職而發(fā)生的一系列連環(huán)反應(yīng)，湖蕁仙子的罪過實(shí)在是蓋天彌地，消息太震撼人心了，

　　徹底的完了完了，得意忘形得意忘形，樂極生悲。她還沒有得意多久，還沒吃上姐妹們替她準(zhǔn)備的洗塵宴，

　　都怪自己都怪自己太過紈绔。太過玩忽職守了。誤害了那么多生靈。

　　湖蕁顫顫得問道，”那我是不是要被削去仙籍了?！?p>　　斐然仙使白了湖蕁仙子一眼，”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念著仙籍。你應(yīng)該想一想如何補(bǔ)救，減輕你的罪惡。天元令有旨讓你繳奈助令，現(xiàn)下削去你的仙籍于事無補(bǔ)，故命你將功折罪，重下西子畔，整修恢復(fù)西子畔直至恢復(fù)原狀附加，日行一善直到業(yè)障徹底消除。綜上所述，天元令決定再貶你個八十年。八十年后再返天界“

　　再貶八十年猶如五座大山狠狠地砸到了湖蕁的腦袋上，令湖蕁無處可遁走。天元令已經(jīng)是寬厚仁慈了，湖蕁已然是感激涕零。

　　于是湖蕁連諸位仙子擺的洗塵宴席都顧不及吃，就匆匆忙忙得溜回了下界，灰溜溜地回了西子畔。

　　歷經(jīng)旱災(zāi)的西子畔如同一座死城一般。

　　西子畔的夜市冷冷清清，沒有雀躍吆喝聲，稀稀疏疏的幾聲，就像是沒有吃飽飯似的。就連西子湖畔的燎燎燭火都忽閃忽滅的，整座西子畔就像是一個死城一般，明明是魚米之鄉(xiāng)，卻因?yàn)楹n的過失硬生生的落寞成江南獨(dú)具一格的戈壁灘，茫茫一片大地備感凄涼。不允許使用仙術(shù)，山上的樹得自己一顆顆種，一顆顆澆水施肥，

　　湖蕁算了一下西子畔恢復(fù)往昔盎然勃勃生機(jī)至少需要五十年，種樹倒也不是難事，五十年彈指一揮間。只是日行一善卻是有些難事，西子畔素來太平祥和治安很好，偷盜哄搶之事皆是稀罕事，沒有路見不平又哪來的拔刀相助。哪怕是遭了災(zāi)，西子畔治安一如既往地好，

　　只是日行一善的任務(wù)任重而道遠(yuǎn)。

　　正愁眉不展的湖蕁突然覺得眼前一亮，連到著心頭都一齊敞亮了。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束光亮，

　　”眾里尋他千百度，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fèi)工夫。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就不是你的。湖蕁以疾風(fēng)般的速度刷刷刷的，能夠刮起一陣旋風(fēng)，排除萬難終于沖到了被馬車撞倒的老婦人的身側(cè)，那蒼穹白發(fā)的老婦人，被馬車撞倒在地傷了腿，血咕嚕咕嚕得往外冒，年紀(jì)本來就一把了，大量地失血更是意識渾模。無論湖蕁如何喚，都沒有回聲。估計給撞壞了，探了探奄奄氣息，尚且還有回天之機(jī)。只是周圍來往的壯碩男子，卻冷漠相待，紛紛撇眼，無人肯伸出援手。真是令人無比心寒，

　　此時肇事的馬車主人掀開簾子，她是個女子，也是大家閨秀長得白白嫩嫩的，秀秀氣氣的，身著綹芷胡荔裙，墜著壓得腦袋疼的扯鬢霜蘇，額點(diǎn)花柳。她的眉宇緊蹙不解，頭一回見到大場面的她

　　臉色蒼白無力，緊張過度。連下馬車的動作都是顫顫巍巍的，偏著腦袋竟然連直視老婦人的勇氣都沒有，而是緊緊拉著貼身丫環(huán)的手，蔫著聲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欲哭無淚

　　“筱敏，我是不是撞死人了，”湖蕁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是個沒有歷經(jīng)過大風(fēng)大浪的溫室小花朵，她是真得被嚇的不輕。干干得杵在了一旁，跟一個木頭人一般。

　　“既然知道自己撞傷了人，還不將婦人送到醫(yī)館，在哪里干發(fā)呆有什么用，有這個磨蹭的時間人不早就到了醫(yī)館早接受診治了。還不快搭一把手，把人送到醫(yī)館?！毙姨澞切〗闵韨?cè)的丫頭反應(yīng)過來了，就那么一拳，打醒了嚇傻的馬夫一拳頭。馬夫吃了一拳頭吃痛，才反應(yīng)過來，

　　幾人一齊用力將那婦人一股作氣扶上了馬車，送至醫(yī)館。直到老婦人無礙，湖蕁方離開。

　　此時已經(jīng)是深夜了，月色如析，空蕩蕩的街巷所有的屋舍瓦肆皆關(guān)閉了，只游蕩著湖蕁一人，還有一只孤寂的影子跟在她的身后一路跑，走過坑坑洼洼的泥地。從街頭漫步至街尾，再從街尾漫步至街頭，如此反復(fù)多次。

　　突然影子多出了一個伴，只是那個伴身形高大魁梧比自己的影子高出將近一個頭，湖蕁頓住了往前前進(jìn)的步伐，

　　大半夜的，露水又重誰跟她一般夜半出來瞎逛。

　　她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