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8)
現(xiàn)下正值盛春,百花爭羞萬紫爭放,綺麗倦怠,應(yīng)該是天界四令仙君之一,司雪仙君最得空閑之際,三月飛雪實乃是凡間姑息天大冤屈,怒至天地,天界給予的警示之兆??!若非巨大的冤屈怒氣沖天,天界必然不會輕易發(fā)怒的,湖蕁靜謐下來,細(xì)想上次天界震怒六月飛雪,亦是竇娥埋冤,感動天地天降暴雪,那是怨氣彌天久久不散,若不天界重氣紫憂玄光相護(hù),恐怕那怨氣早已沖上了九霄云層,那厚重暴戾且又無助的怨氣,宛若一股無可阻擋勢如破竹的修力,硬是穿過了八層云霄,想必那股怨氣實在是無法了,一路哭喊著,申述人間申冤不平的經(jīng)歷,又不甘心受次冤屈,只能冒著元神具悔的危險涌上九霄。
出乎意料之外的達(dá)至九層,僅離天界不過天涯咫尺。司法星君駐守天界稟明天元令,天元令震怒,下令命那司雪星君下了整整三辰的怒雪,黃中帶白,天辰一時人間一日,那下界整整下來了三日的夾雜著颶風(fēng)的暴雪,罩滿了那冤孽之地,那人間帝王知其境況不妙,遂重察此案直至真相翻白,還那冤屈的竇娥一公道,那怨氣消弭,司雪星君方收回雪令,停止降雪,此事一鬧也給那人間帝王提了一個醒,那人間帝王雖為人王,終究是由天界授命的下凡歷劫的星君仙元,終究是要聽服于天界天元令的,因此更為忌憚天神,年年節(jié)節(jié)祭天更是不敢懈怠。禮節(jié)禮數(shù)更是一應(yīng)俱全,生怕惹得天元令不快。
此次飛雪,必然又與上次一般,惹得天神降怒了。湖蕁沉弭片刻方念起來了,怪不得前幾日,東邊盱眙山上空那一整片天空,怨氣沖天,霧霾蒙蒙一大片,幾乎蓋過所有靚麗的顏色、生氣就連那剛冒出尖的嫩牙芽蔥綠都抵御不住。湖蕁當(dāng)時也留了一會兒心,一直尋思著尋個空余的時間,溜到那里瞧一個究竟,現(xiàn)下飄雪,湖蕁已然無心暫休養(yǎng)息,只是一心想過去瞧一個究竟,便匆匆與那未來得及聊天的珍珠精告別,那珍珠精修行尚且淺薄,卻也是個熱心,她一早便發(fā)覺盱眙山那一片怨惡了,只是苦于膽小不敢前去,現(xiàn)下可好了,有伴了而且還是一位仙界仙子,
那珍珠精似如獲巨豹虎膽,也不畏懼毛遂自薦。“仙子,不如帶上我,我與你一并前去,雖然不敢說幫不幫的上忙,但至少不會成為你的累贅?!闭渲榫珦沃?,面上毫無畏懼,躍躍欲試的急迫,她的膽識一時間也是驚愕了湖蕁,遂轉(zhuǎn)而欣賞了,眼瞼漫出了欣慰。頗為欣賞“如此也好,那便一齊走罷,但是我先提好了,我可不負(fù)責(zé)保護(hù)你的安全。若是遇到了勁敵那……”珍珠精心思縝密,見那湖蕁眉眼盡展疑心,便知其疑惑之事,遂給湖蕁吃了一顆定心丸,讓其放心。
因而未待湖蕁說完,珍珠精便玩笑打斷道,倘若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如果遇到了勁敵,我大可化作原形,興許還能被富貴人家撿去,去那富庶人家家里不過養(yǎng)尊處優(yōu)修養(yǎng)幾年,享受榮耀愛護(hù)幾年,不過幾年便又能恢復(fù)過來了。那珍珠精雖然是玩笑,不過也打消了湖蕁的疑慮,湖蕁想一想也是。遂滿口答應(yīng)下來。
二人使了一個術(shù)法,各自化成一柳輕煙,一齊往盱眙山那片飛去。
那盱眙山一片,彌布了層層疊疊難以掰開的迷霧,置身若入其中,都覺得周圍的空氣逆滿了陰森焦埠,冰酷如霜,如瘴氣般水氣充斥在空氣中,死氣沉沉以及無盡的酷寒,完全取代了任何生氣勃勃,
珍珠精一落地,便覺心中一悸動,有一些畏懼。反倒是湖蕁興許是見過許久大場面了,加之體內(nèi)正氣護(hù)體,那些邪惡之氣入了不了湖蕁的膽落,所以湖蕁并未覺得身體又或者是心里有何不適,大路朝平往前走。
珍珠精就如同驚膽的耗子一般,膽都快嚇破了,悔不當(dāng)初悔不當(dāng)初,早知道就不該逞強(qiáng)的。因而躲躲縮縮像只驚了膽,生怕讓貓抓去的偷油喝小耗子似的,貓溜得黏在湖蕁的身后,死拽著湖蕁的衣角,不肯松開,唯恐松開就性命不保之戰(zhàn)兢。
青著臉氣息奄奄,走一步便往四周闊視一會兒,潺潺弱弱地問道,“仙子怎么不害怕呢?”她不知道湖蕁有仙界護(hù)氣護(hù)體,任是什么怨氣妖魔也是傷不了她的。還以為湖蕁只是膽子肥碩呢!
湖蕁停止了前進(jìn)的步伐,前方濃重的怨氣擋住了二人的去路,湖蕁無論如何也沖不進(jìn)了,湖蕁覺出了這兒厚重的怨氣,恐過盛的怨氣損壞了傷了修行,不宜久留。遂與那珍珠精道,“這兒的怨氣太重了,我倒是不要緊,只是你修行淺薄,待久了修行恐折損不少,還是早些離開了才好,離了盱眙山,再從長計議。”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珍珠精早就想離開了,只是拉不下臉,硬生生得撐著薄薄的面皮,不敢退縮打退堂鼓罷了。現(xiàn)下湖蕁正中她的下懷,珍珠精二話不說便拖著湖蕁離開了。
只是湖蕁飛到了一半,眼瞧著就要離開那盱眙山了,湖蕁忽然停頓在不上不下的半空,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就像是有魔力一般,勾住了湖蕁的魂,湖蕁的眼珠無光,宛若黑洞那般,湖蕁的意識盡數(shù)喪盡,一旁的珍珠精一個勁得呼喚湖蕁,她已經(jīng)使出了破殼的勁了,奈何小小的珍珠精終究因為修行低微,抵擋不過被那股毀天滅地吸力的力量,一旋光環(huán)她硬生生得給將那珍珠精震出了盱眙山,而湖蕁整個人如同著魔一般,由那股強(qiáng)大的吸力漸漸遁尋,飄飄悠悠地橫浮于天空,暮色蒼茫的天空驟然下起了雨夾雪。黑色的雨黑色的雪,一滴又一滴地打在了湖蕁的衣物上,潔白的煥昔衣,瞬間染成了黑色的。
湖蕁整個人如同浸凝于水墨之間,世界似乎都已經(jīng)靜止了一般,唯一上下浮動的只有湖蕁一人,她就像一副畫兒一般,微闔的雙目一合一閉,似乎是在掙扎與體外那一股力量在爭斗,寄存于湖蕁體內(nèi)的那股沉睡的力量,如同被惹怒的獅子一般,準(zhǔn)備與對手廝打搏斗。湖蕁一會兒出一身冰涼到底的冷汗,一會兒出一身滾熱灼膚的熱汗,一冷一熱分秒相互交替,周身緊繃的軀體在最后一刻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湖蕁松手臉色由鐵青轉(zhuǎn)化成潤白通透之際,身下一大片的覆蓋在那帶著邪惡怨氣憤怒情緒怨氣森林的顏色,突兀地轉(zhuǎn)變豁然開朗,希望也在一霎那穿透了不堪一擊沉迷許久的森林,
首先變化的便是起初附著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林面上的那一團(tuán)黑,一波又一波的傾盆大雨落下,黑色瞬間褪去了,凝結(jié)成團(tuán)的怨氣、怒氣漸漸消失了,朝四周化散開來了,如同暈繞墨的墨水漸漸凈化,到最后徹底凈化成了晶瑩剔透的凈水,第一束陽光照進(jìn)了困彌許久的盱眙山,盱眙山上空的終年密布的烏云,也像手里頭撰著的散沙一般,凝聚不起來了,最終散沙四散,盱眙山越漸光亮了起來。盱眙山徹底地告別了無盡的黑夜,
湖蕁的意識也逐漸恢復(fù),但是她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只是醒來后發(fā)現(xiàn)自己孑然一人,珍珠精也不在身邊,只身一人躺在了盱眙山,盱眙山的植物動物因為常年生活在黑暗之下,所以通體顏色都是漆黑漆黑的,尤其是帶著一雙發(fā)亮白眼珠的動物,就像一顆顆行走帶著兩顆明亮眼珠的煤炭一般。湖蕁從來沒有見過這樣渾身憔黑的動物,那只炭黑一般的動物帶著忌憚之心慢慢地逼進(jìn)湖蕁,
它雖然通體發(fā)黑,兇狠的眼眶內(nèi)卻卻隱匿無比溫柔的眼神,那種溫柔是一直存在,只是因為隱藏了太久,所以不仔細(xì)瞧是發(fā)現(xiàn)不出來,因為它一直在陰影下移步,所以湖蕁并未瞧出它的真身,直到它的真面目曝露在陽光下的那一刻,湖蕁才知道它的原形,居然是一只修煉百年多足的蜘蛛精,它睜開雙眼直視湖蕁的那一刻,就像看見太陽一般,靜謐許久的他突然開口說話了,蜘蛛精開口,湖蕁并不覺得驚奇,只是它一開口的內(nèi)容,卻是實實在在地驚愕到了湖蕁,
“你是來拯救我們的”湖蕁不禁往后倒退了三五步,她向來是惹禍的,拯救談何說起呢!“呃~,我想你應(yīng)該是誤會了吧!”那只蜘蛛精不愿聽湖蕁辯解,化成了一枚狠狠的小郎君,那蜘蛛精長得有些兇狠,不過多足類的昆蟲尤其是蝎子、蜈蚣之類的毒物,大多長得不大和善。都是長著一張兇巴巴的惡煞臉,只是這張兇煞的臉下還隱匿了一種情緒。湖蕁猜不出來那種情緒的來源,只是看著他挺難受的。
他突然屈下了膝蓋,朝湖蕁行了一個折損修行的大禮。并且提出了一個要求,他的態(tài)度很是卑微,卑微地如同拽住救命稻草的草芥一般,仿佛只有湖蕁才能解救他以及他身后一大群一大片的生靈。
他的語氣很是急迫。“上仙能否隨我走一遭呢!”
湖蕁在此地生人不熟的,憑什么哪只精怪讓她走,她就走呢!若又是一個陷阱,她不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嗎,所以婉言謝絕,正欲離開。豈知那獒毛利爪蜘蛛精見湖蕁不搭理,絕望之志居然倒地哭弩了起來,殷殷起伏不定的哭聲令聞?wù)呗牭檬制鄾?,千萬年難以述說的悲憤展露無疑,一聲又一聲的抽泣都牽動著湖蕁的心,連湖蕁都忍不住哀傷。心軟的湖蕁即刻停止了決意離去的步伐,隨著那蜘蛛精走了,也不知前路如何,只是一個勁得往前走,一路走下來,
湖蕁才發(fā)現(xiàn)盱眙山的規(guī)模遠(yuǎn)遠(yuǎn)超過湖蕁的想象,枝繁葉茂的黑色松林占據(jù)了盱眙山一大片,蜘蛛精在湖蕁前頭引路,二人路過一片狼藉汪池,那狼藉汪池惡臭無比,一股死人血發(fā)酵的味道腥味極重,熏得湖蕁只能捂鼻前往,蜘蛛精卻頓了下來,俯身手捧了一汪那惡臭池水,湖蕁并不知道血汪池是盱眙山的命脈之水,因為盱眙山生長的動植物大多以食肉、食腐、食腥為生,而盱眙山素來有一條不成文的規(guī)定,不得殺生。所以那些個食肉、腐、腥的動植物只能借由血汪池里的腐水血一解自己饞了。千百年都是如此,然而湖蕁卻不知道的??!制止道,別喝,這臭水有毒的。蜘蛛精卻不以為然,先解饞了再說。接連捧起兩三捧池水,張開了血盆大口暴露了原形,齜牙咧嘴的模樣的確滲人,解完饞后還打了一個向天的飽隔,從他的臉上可以看到由空虛饑餓與奢靡飽腹之間的無限切換。
“我們生存在這里的動植物都是依賴這汪池水生存的,如果沒有這一汪池水,我們乃至整座盱眙山早就完了?!焙n盯著那汪浮漂滿骨頭渣子惡臭的池水,胃腸如同翻江倒海一般鬧騰個不停,心頭一時也泛起了不少惡心,尤其是那漂浮在池面上如浮萍般的血沫,湖蕁更是無法在此久待了,匆匆催趕蜘蛛精帶路。
一面神秘莫測的光墻阻擋著了二人的去路,光墻內(nèi)壁的是另外一副天地,與湖蕁之前經(jīng)過的截然相反,簡直可以用天差地別來決定。光墻內(nèi)壁的天地就像一處不受外界環(huán)境因素影響的獨(dú)立,里面生長的動植物也是不一樣的,簡單的來說它們生長的更加自然協(xié)調(diào),而不是像蜘蛛精一般是違逆自然的,湖蕁輕輕觸摸光墻,湖蕁就如同穿過空氣一般輕松穿過,而蜘蛛精則留在了光墻外壁,那些動物并沒有因為湖蕁這一位不速之客的突兀拜訪,而驚慌失措。而是一面平靜是一副見過大世面的模樣,安靜地吃草,安靜地散步。有幾只膽大的松鼠精,還朝湖蕁做了一個恭喜發(fā)財?shù)淖藙菽?!真是可愛之至?p> 湖蕁掃往四周彩虹搭建的橋水人家,數(shù)不勝數(shù),四周迎面而來的似錦繁華,云霧繚繞的仙山倒是有幾分蓬萊仙境之意趣,豐水果茂真是別有一番洞天,云層腹鰭處有一處若隱若現(xiàn)的宮殿仙居,時而能看的見,時而又看不見,若是沒有前因后果湖蕁還以為自己誤入哪位仙元的道場了呢?四處無人牽引,湖蕁也不敢貿(mào)然前行,正發(fā)愁呢!一朵綻放五色斑斕的棉絮花,凌空浮游,
它一路飄湖蕁就一路跟,一直跟到了宮殿仙居正大門,那棉絮花,瞬間化作了一滴眼淚,浮在了湖蕁的掌心,變成了一把尖利的刀,如同一個膚白美人姿態(tài)萬千的嬌滴娘子,瞬間褪去身上皮肉,只剮剩一具骨架那般,湖蕁心頭突兀一顫,本以為是驚喜,誰人知道卻是驚嚇,
正煙綺麗的法門對著湖蕁打開了,仿佛朝湖蕁打開了另一個世界的法門那一般,一股牽引的力量瞬間將湖蕁吸引了進(jìn)去,湖蕁不受控制瞬間飛了進(jìn)去,落地那一霎那,四周是一股百色百香匯聚的一股氛圍,很溫馨很溫暖。染盞的燈火闌珊通明整座宮殿少了奢靡卻多了一份溫馨,宮殿內(nèi)的陳設(shè)如同顯池凡間屋舍一般,樸實無華,
湖蕁不敢出聲,宮殿仙居太大了,光是浮云就有好幾十層,而她現(xiàn)在就在中間那一層,腳下是總共二十層浮云,頭頂總共八十層。
云層摞成了一階又一階的云梯,上下,何去何從呢?
擇木選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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