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孤煙直(18)
湖蕁彈了彈頭上的碎石,眼前一片漆黑一片空白相互交替。她摸了摸被石頭擊中的后腦勺,又疼又癢,遂抓撓抓撓腦袋,鎮(zhèn)一下疼痛,因為剛才地動之際湖蕁是整個人護著抱頭的吉麗,橫禍飛來的石頭本該擊中吉麗的,不巧湖蕁護著她方才沒受傷。但是湖蕁能走能跳,只是暫時的視線模糊,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問題了,也就沒關注后腦勺了,接著與張騫等人并肩作戰(zhàn)了。
堂邑父扛上了用火烤干的鹿肉,在中間,打頭陣的是依達與劉櫛城,經(jīng)過上一回大難不死過后,枡達對劉櫛城是徹底地死心塌地了,就算日后劉櫛城趕她,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都不會離開劉櫛城半步了,除非她死。而劉櫛城還是若即若離,沒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是愛又或是不愛,繞得八卦的湖蕁都頭暈了,也越發(fā)的云山霧罩了。
這究竟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枡達倒是比從前更黏糊劉櫛城了,姿態(tài)與比從前更低了。
“您喝水嗎?”枡達拿出水壺,劉櫛城瞥了一眼,沒好氣道,
不用了,你離我遠一些就行了。枡達不怒反笑,劉櫛城的態(tài)度令湖蕁琢磨不透,觀察了兩人一路的湖蕁撓了撓臉,自言自語,
他是怎么了,上一次不是以命相救枡達嗎?他不是挺喜歡枡達的嗎?怎么說變臉就變臉呢?許凝之噱了一聲,劉櫛城才不會喜歡枡達,我看得出來。湖蕁呃頓了一下,睜大雙眼,語氣加重能震穿耳朵,道,
你憑什么說人家不喜歡枡達?。∷麨榱怂B老命都能豁的出去,若非是自己心頭之人,誰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會死人的,你懂不懂??!
面對湖蕁的無知,許凝之噗嗤一笑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你們幾個點的出名字的女子,我們都是要擁護的,就算是舍棄生命也是要保護你們的。這是我們西域團隊不成文的規(guī)定,
許凝之突然鳥悄地湊到湖蕁的耳畔,小聲告訴湖蕁一個,足以嚇掉她下巴的天大的“秘密”,
實話告訴你,如果你有危險就連堂邑父也會舍出性命搭救你的,別看他老是一副仇視的眼神看著你們,老與你們過不去。要是真到了危機時刻,他也得保護你們的。湖蕁的腦袋微微往后傾倒,愕然,不會吧!他那么討厭女人,巴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
但是驚愕歸驚愕,湖蕁才不會相信許凝之這張花言巧語的嘴,湖蕁以為他只是想讓她,改變對堂邑父的看法而已,故意這么說的,
他?你可拉倒吧,他最討厭我們了,他巴不得我們都死光,還幫我們,不害我們就謝天謝地了,他才不會幫我們呢!反正我是不會相信的,他上一次還與我大吵了一架呢!咱們不是說著劉櫛城的嗎?唉,我們怎么討論起堂邑父了,唉,你老幫著他說話,你忘記他上一回說你壞話了,你是不是腦子讓門給夾了。
許凝之:一碼歸一碼,是他的嘴巴毒,但是他心腸好,
湖蕁:反正你的意思是劉櫛城救她完全是出自于一個義字,許凝之閉著眼認同地點了點頭,不否認。
湖蕁:那他也太過分了吧!既然不愛枡達就別吊著別人的胃口,藕斷絲連的,最討厭這種曖昧不清的人了,
許凝之道,其實劉櫛城一直欠著枡達一個天大的人情,此次也算是還她了一個人情。
呦呵,還有幕后隱情不簡單,這種幕后故事湖蕁怎能錯過呢。湖蕁的眼睛睜得比銅鈴還要大跟雪貓一樣,閃著亮光雪亮亮的,
什么天大的人情,與我說一說唄,
原來在湖蕁未來西域發(fā)生的事,那是一個兇悍狼群與赤膊劉櫛城的一次人狼斗,劉櫛城以匹夫之勇殺光了所有的狼,也中了狼毒。那也是在寒嶺雪山飄落著鵝毛的雪,但大人與許凝之發(fā)現(xiàn)的時候,劉櫛城只剩下半口氣了,是許延說了一句狼牙或許能救劉櫛城的性命,心急如焚的枡達顧不上性命安危,傍晚居然毫發(fā)無損地托了來了一只狼,最終狼牙救了劉櫛城的性命,
湖蕁:“那我怎么不知道呢!她那么勇敢居然沒有人告訴我了,許凝之你也太不夠意思了吧!也不早點告訴我,
但是湖蕁不得不感嘆枡達的力量如此巨大,居然能制服野獸。但是由此可見,她是多么愛劉櫛城。湖蕁不禁為她鼓掌,同時也為她惋惜擔憂。若是許凝之的猜想是真的,那枡達也太可憐了吧!
湖蕁:真心希望劉櫛城能擦亮雙眼,看一看身邊的人啊,許凝之呵呵一笑,理了理小鬢發(fā),咳了一聲,他剜了湖蕁一眼,
你還勸別人,像我這么優(yōu)秀的人,你都選擇略過。你勸劉櫛城你怎么不反省反省你自己呢?我告訴你你也不要覺著劉櫛城待枡達如此刻薄,畢竟感情之事勉強不來,咱們是局外人勸不來。
湖蕁撩起了巴掌,去別打岔,又想挨揍了是吧!那么如此說就任由枡達誤會了。而且我看她誤會得還挺深呢!我還是覺著我們需要提醒提醒她!”
許凝之勸道,別瞎摻和,打碎沉醉夢境的人的美夢,她是不會感謝你的,反而會怨恨你的。
湖蕁最后還是沒去提醒她,畢竟是別人的事,許凝之說的對,我們外人摻和什么。兩個人自然有自己的路走,隨緣吧!
經(jīng)歷了一天膽顫心驚湖蕁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只是一路上沒說便是了。吉麗也不說話,老是低著個頭,數(shù)手指,好像在數(shù)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而張騫則是冥思苦想,想來是摸索著接下來的行程,隨后又看了一會兒書。又是火堆旁,但是沒有載歌載舞只有沉默,火堆旁烤的肉真香。雖然餓得前胸貼后背了,但是湖蕁并不敢先吃。大家都不吃她不敢先吃,但是又實在是餓,
因此不得不打擾張騫,大人,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點東西,張騫放下了手中的書卷,點了點頭似在似烤些什么。湖蕁以為張騫餓了想吃東西,東西都端在了他的跟前,她卻不曾想到,剛放下的書卷又拾讓他了起來。湖蕁張了張嘴,遂嘆了一口氣,背過了身。
張騫冷不丁:他們吃完后再叫我吃,我現(xiàn)在還不餓。
湖蕁:大人你要是不吃大伙兒都不敢吃,所以您先吃吧!
一聞眾人都等他一人,隨即放下了書。果然如湖蕁所說,大伙強忍轆轆饑腸,寒風冽骨,一個個縮成一團,眼睛直勾勾搭在那滋啦流油的鹿肉身上,眼里充滿了霓光。張騫悶然心頭泛酸,看著真叫一個酸。簡單得吃了一丁點鹿肉意思了一下,便不再吃了。遂招呼目光羨羨的同僚,道,
你們都別看著我了,都吃??!但是他們?nèi)匀徊粍?,堂邑父皺了皺眉頭,道,大人你趕了一天的路了,也沒吃什么您就再多吃一點。說話間堂邑父割下了一片鹿肉,泛光金亮。香氣四溢越里邊接近軟骨的肉越好吃,湖蕁能隱約感覺到周圍同僚那超過三尺的欲滴垂涎了,堂邑父的好意張騫自然是拒絕的,他若吃下堂邑父片下大片鹿肉。那么其他的同僚吃不到肉只能啃骨頭了,
張騫:“你們?nèi)羰堑瓜铝?,我一個人怎么去西域呢!我餓慣了隨便餓一餓是沒有事的,而且我這幾日胃疾又犯了,所以不宜食肉。”堂邑父欲再多勸,也被張騫胃疾的理由搪塞住了。堂邑父負責分食鹿肉,他一刀切得十分勻從來都不會有任何偏差,唯獨會在切給團隊幾個女子分量上才會偏差一點,那也是偏多。湖蕁看過堂邑父分食物,但是從未悉心留查過,嗯,素日厭倦女子的堂邑父真得有“偏心”
她突然對堂邑父有了絲微的改觀,
分到鹿肉的鐘單端著鹿肉盤垂凝了一會兒,他很想吃但是打量了一番削瘦的張騫,還是狠下了心。把鹿肉端到了張騫面前,苦口婆心:大人,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們吃飽,才撒謊的。我把我的鹿肉讓出來,您吃了吧!我求一求您了。其他的同僚也相繼放下了手中的食物,
湖蕁也默默地放下了才咬一口的鹿肉,幸虧沒有狠狠地咬,要不然會有多少人鄙夷地望著湖蕁,眼前的鹿肉突然不再有誘惑力了,
張騫氣不成聲,道,你們是做什么,我是你們的上司。你們居然敢違背我的命令,我讓你們吃就吃。湖蕁從未見過張騫如此猙獰生氣的模樣,他的樣子好可怕,眼中沉浸謐怒火,那怒火消耗了他余存的體力,他似乎是在責怪他們的不懂事,在她的印象中他從來不會用權利去命令下屬。
西林突然哭了起來,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再不滅了這些肉恐怕會招來大型的食肉動物。鹿肉一直放直到它涼了也不曾有人去動。他們似乎在用這種方式去逼張騫,讓他進一些食。什么胃疾那都是騙人的,鵪鶉沒有吃,什么都沒有吃只是喝了點滾開的雪山融水。
他最后吼了一聲響徹蔥嶺山,“快給我吃,”言畢他就上氣不接下氣,倒下了。
那頓涼的鹿肉是湖蕁有生之年最難忘的一頓飯,比那汗幘過的皮革湯還要記憶猶新。鹿肉是什么滋味,湖蕁已然吃不出來了,味同嚼蠟總覺得是在敷衍不能違抗的命令,湖蕁驀然抬起頭,所有的人吃鹿肉的表情都是勉強的,她看不到任何大嚼愉悅的表情。甚至給她的感覺,大伙在上酷刑的即視感,嚼在嘴里的鹿肉非鹿肉是腐肉爛蛆,
湖蕁想與吉麗說一些話,吉麗卻不理她,垂喪個臉,比那蔥嶺雪峰上的雪還要冷。但是湖蕁不怕,因為她是湖蕁,所有人都不舍得對湖蕁發(fā)脾氣,除了堂邑父以外。
她死皮賴臉:“吉麗,吉麗,你怎么了,怎么不理我?。 焙n見吉麗面色如燒,紅璇的臉格外透。一束光射到她的臉上,臉部的肌肉血液都能清晰可見一般,湖蕁撫著吉麗的后腦勺,眼皮微微貼近她的額頭,好燙,就像剛拿出火塘的火爐一般,湖蕁立刻緊張起來了,但是禍不單行,似乎所有的人都出現(xiàn)了與吉麗一般都癥狀,除了百毒不侵的許延以外,還有她以為。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批的同僚紛紛倒下,上吐下泄。湖蕁的腦海先是嗡了一下,隨后腦海中迅速出現(xiàn)了可怕的倆個字,瘟疫,是可怕的瘟疫,只有瘟疫才有這種所向披靡的力量。它比地動更加可怕,瞬間可以摧毀大片的人,讓幽默的許凝之蜷縮在了地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讓歷經(jīng)前難萬險的吉麗、大人、劉櫛城、枡達都拜倒在它的腳下,湖蕁沖到了照顧張騫的許延身邊,
許延驚喜地唉了一聲,
因為剛才湖蕁恰好讓樹影蓋住了身體,許延忽略了她,只看到了陣亡一片的際象,
心底淌涼淌涼的疼,他一下感受到了無垠的孤獨與荒涼,山風吹來竟然比匈奴北漠吹的颯風還要冷,蔥嶺的冷仿佛在那一瞬間注入他的心底,
直到活蹦亂跳的湖蕁出現(xiàn),湖蕁的出現(xiàn)讓許延又驚又喜,他甚至激動地想一把抱住她,還好理智控制了他,湖蕁看著他的眼眸亮了一度,隨后又湮沒了。
還好知道自己不是孤軍奮戰(zhàn),他略微寬慰了些。許延高舉著雙手,他第一次見湖蕁都沒有如此興奮,從他的眼里湖蕁居然看到了幸福。太好了總算有一個人陪著我了,不過為什么你沒有倒下,
這句話雖然不錯,但是聽著總是不暢,難不成大伙倒了自己就該倒嗎?邏輯不通,但是湖蕁也不是愛挑理的人,
許延顯然只是情急下問起,要自己自己也得疑惑,大人怎么了,是不是……
湖蕁不敢將瘟疫二字說出,張騫的臉色忽紅忽白,表情十分地痛苦。許延替張騫診了診脈,診斷的結果果然不出湖蕁所料,是瘟疫,而且是從危須國帶來的瘟疫。危須國腐尸爛肉橫行細菌病毒滋生,染上瘟疫實在是不足為奇,
湖蕁:“許延你得想辦法?。∷麄兯腥说纳蓝颊莆赵谀愕氖稚狭?,大漢可曾有遭受過瘟疫的先例。萬事都應該有個起頭的,肯定留下了一些解決的方法?!焙n攥緊許延的臂彎,猛烈晃動。
此刻的許延礁撓焦慮之心不再湖蕁之下,他只能先行將眾人安頓于一處,虎豹豺狼難以夠險的一處陷阱內(nèi),陷阱內(nèi)還算是暖和,許延藥匣內(nèi)還存有不少土頭草藥,夠大家的分量。他們每人勻到了一碗,
“鐘單,”鐘單受不住了吐了一地,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湖蕁扶著鐘單替他擦盡嘴角殘余的穢物,鐘單的身子軟綿綿的,似將死的春蠶那般。鐘單緊緊地握住許延的雙手,許延卻感受不到他的力度,聲咽氣絲,面無人色,他的眼都是呆斜的,嘴里塞滿了石頭似的,吐字十分艱難,他親切地吐了一聲久違的小米湯。
“小米湯,”
許延的心一怵眼淚刷得零落,小米湯是許延的綽號。他先是發(fā)怵后是強顏歡笑,臉上掛著滾熱的眼淚,與鐘單開起了“玩笑”,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這么肉麻,喊我小米湯,小米湯是我未來媳婦喊的,你喊我小米湯,她會不高興的,”我昨天夢見的我母親,她喊我回家呢?她還罵我為什么,我這般不孝離開她十余年,”
許延的鼻子忽然酸了起來,鐘單是許延的發(fā)小,從小就與許延在一處,是許延的摯友。許延的眼圈都哭紅了,但是還是咬住牙不哭,可惜眼淚豈是你說收便收的,越想控制它就越要掉出來,許延討厭不堅強的自己,
哽咽:“胡說什么,咱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呢?你想半途而廢嗎?我告訴你想都不要想,咱們連匈奴北漠長達十余年的拘禁都挺過來了,你還有什么挺不過來呢?”許延想盡辦法鞏固鐘單的意志力,拖延住他,沉重的他每一個字都是在挽留啜泣,
“鐘單,你不要這么自私行不行,何苦走了,池子走了,是不是連你也要拋棄我,是不是我自己真得沒有用,都留不住你們,”最后那一句許延幾乎是吼出來的,
鐘單笑了笑,道,小米湯,不是你的錯是我只能陪你走到這里了,生與死我早就看淡了,我的任務結束了,我要回去陪我的母親了,她昨天晚上說煮了一碗壽面,給我吃,那壽面很香,我都饞死了上面放了兩顆雞蛋,還有……,
鐘單面前浮現(xiàn)的全部都是母親坐在家門口等他回家的身影,
駝駝的背影,一臉笑礤子的臉,他的母親特愛笑,走的時候就煮了一碗面給他吃,他恍惚聽見了母親在喊他,“單兒,單兒,快回來吃飯吧!”他的聲音越來越低,直至最后垂落于湖蕁的肩膀,眼角流下了一滴淚,鐘單咽下了最后一口氣。他的眼淚迅速奔流,四處飛濺。大把大把的眼淚甩了出來,內(nèi)心積壓許久的悲憤,氣自己無能為力。
許延一個勁地錘自己的胸口,殺紅了眼,朝天嘶吼。真是令人心痛,湖蕁的眼淚也掉了出來,拼命地按壓住激動的許延。
“許延這不怪你,真得不怪你。鐘單很累了他該休息了,你就讓他睡覺吧!”其實鐘單飽受疾病的困擾,離開時一兩個月的事情,如此也算是解脫了。許延的平復能力還是不錯的,湖蕁一個人為鐘單立了個衣冠冢,許延握著鐘單的手,直至他入衣冠冢,他永遠地沉睡于此,不用再奔波勞累了。
之后許延語重心長地與湖蕁說了一句話,他說他是一百三十幾個人中最痛苦的人,湖蕁問他為什么,許延道,因為我要一個個的送他們離開,我是醫(yī)者眼看著病患,受傷痛折磨卻無能為力,最后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還在你的眼皮子底下,痛苦絕望地,離開那是一件多么揪心殘忍的事,只要命的是他們都是微笑著離開,沒有人離開的時候哭天搶地過。我的心倍受煎熬。
我對不起他們的父母,我沒能好好得照顧他們的身體,讓他們平安地返回。雖然這世間每分每秒都在歷經(jīng)生離死別,但是真得發(fā)生在自己身邊,你依舊會痛不欲生。這就是人脆弱的人,永遠也達不到擯棄七情六欲。這也是人與神的區(qū)別,所以我們只能成人而不能成神。許延已然平和了許多,他整理情緒很快的。
湖蕁想了很久為什么,最后得出了一個結論是,他們興許是習慣了。
湖蕁第一次不喜歡習慣二字,有點時候湖蕁真得佩服許長醫(yī),即使身邊的人離開了,他們也沒有資格長時間地沉浸于悲傷的情緒,走的人永遠離開了,活著的人還需要照顧,許長醫(yī)身份重要他得尋找解瘟疫的藥,因而又快速投入到尋找解藥的路程上,后來湖蕁慢慢知道就算,每一次團隊里有一人不幸離去,他們都不會因此耽誤前進的時辰。而是咬著牙繼續(xù)走下去。
因為其他的人病癥不是十分嚴重,只是剛開始發(fā)而已。許延抓耳撓腮焦慮不安,無意間抬頭望見湖蕁媚眼下粉撲紅顏的雙璇,心中不免生起了一陣疑惑。許延走近了些,又瞧了一瞧。
嗯?湖蕁面色絕佳,渾身上下散發(fā)出了無比燦爛似陽光的氣息,一下暖和了許延的心。她的面色與張騫等人泛黃又或是泛紅之色不同,便狐疑撓了撓臉,
怪哉,她為何無事,不過為了確定她身體是否有恙,還是先替她把一把脈,畢竟各人體質不同,興許她體內(nèi)隱秘毒苗,毒遲一些暴也尚未可知。許延讓湖蕁伸出手湖蕁便乖乖伸出手,
他眉頭一蹙似喜似憂,喜則無礙,憂是……
湖蕁以為自己毒梗隱晦。怎么了,我身體是不是不好,許延開口便道,似是急迫得到湖蕁的答案,
你昨天吃了雪蓮花了對嗎?吃花?好端端地我吃什么花,我又不是動物,但是……我昨天吃了一顆類似于花朵的酸甜漿果,是許凝之送給我的,它們有的形狀像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有的又盡數(shù)綻放。
但是奇怪的是它卻是一種果子……。許延剜了湖蕁一眼,自己有百毒不侵之身不被瘟疫侵入,尚可理解可是湖蕁呢?而且方才我替她診脈她的氣血比我的都平衡,好似內(nèi)作一股威烈的氣支撐著,雪蓮是雪蓮,莫非我那敗家兄弟許凝之,昨天歪打正著給她的那朵類似于花的果子是雪蓮花,
許凝之昨天送了湖蕁一朵極其美麗的花朵果,榧螭相蘗很是好看,她還詩性大發(fā)為它作了一首詩呢?文采還不錯句須通順平仄有韻。
許延一把拽起自己兄弟的衣襟,那許凝之似醉酒一般,倒在了一側。許延拍醒了許凝之,問道,“你昨天在哪里摘的花朵送給湖蕁的,說?!痹S凝渙渙糊糊地,腦袋一墜一墜,死氣沉沉的。許延靈機一動,正對著許凝之的耳朵喊,“兄弟,你要是再想不起你死了,那湖蕁就嫁給別人了,你就哭去吧!”如此一招果然奏效,
得知了地點的許延與湖蕁一同前往雪嶺山腰,迎面吹來的風似乎像巴掌一般,重重地打在湖蕁許延的臉上,一路上倆人將近挨了數(shù)百個巴掌了,臉都浮腫,遠遠看上去裹得與粽子般的體型,步伐愚鈍笨拙倒真是像企鵝
許延:“湖蕁讓你見笑了,我那不識趣的弟弟整日沒完沒了地纏著你,給你添麻煩了。”
湖蕁:“不,不麻煩,其實他是個十分好的人,我想以后要是哪個女子嫁給他,那么毋庸置疑那個女子必然是幸運的,”
許延冷冷哼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我也希望有那么一天借你的吉言,”
許延畢竟是許凝之的親兄長,他自己的親弟他又豈會不知道,從小到大一根筋認死理,不懂靈活變通。性子敏感細膩,心里藏匿了不少兒女柔情的心思,雖說喜歡拈花惹草,花心大蘿卜一顆的外在,但是這一眼的緣分一世的迷戀,許凝之有一種執(zhí)念。許延是看得出來的。那小子自從遇見湖蕁懶散的性子也變了不少,也懂得上進了。作為兄長的許延心里甚是寬慰,只是令許延更加惶恐惴惴不安的是,他的心里又種下了一顆宛若定時炸彈般的癡情種,想來屆時湖蕁魂斷之際,想必就是許凝之魂歸黃泉之時,他的任性許延敢打包票,因為他向來如此。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湖蕁覺得渴欲伏身抓雪吃,伏身眼睛被一道從山腰散出的銳光,雖然湖蕁抵住了一部分光,但是她的雙眼還是被莫名的強光,狠狠地灼了一下,眼睛立馬酌傷了,啊的一聲倒地,
“好刺眼的光,我竟然睜不開眼,許長醫(yī)你不要過來,小心你的眼也會被灼傷的?!焙n趕忙坐在了雪堆上,許延上前檢查了她的雙眼,
許延:“什么感覺,”湖蕁按著火辣的眼睛,道,好像一把冰刃狠狠刺進了我的眼睛,好疼好疼。許延亦道,你伸出自己的手掌緩慢摩擦生熱,熱掌再貼在你的眼睛,試一試這種方法有沒有好一些。湖蕁順著許延的方法做了,果然見效。許延大喜像兔子一樣蹦了起來,他手舞足蹈的模樣簡直與許凝之一樣,大聲狂呼
“太好了,我們找到了蔥嶺雪蓮花。他們有救了,”
湖蕁疑惑:雪蓮,難不成那便是雪蓮,可是您剛才不是說我前天吃的雪蓮……,“不,不是的”許延即刻打斷,亦接著道,你食的是霓蓮果,方才我翻閱了書籍才知道,原來這里的人采的一直都是霓蓮果而真正的雪蓮沒有任何人見過,那霓蓮果是雪蓮的都是一種科類植物,
但是霓蓮果不過是補品,而雪蓮才是真正的仙中圣品。專業(yè)的術語湖蕁有些不懂了,許延通俗得解釋了一番,嗯,通俗的來比喻,現(xiàn)下大漢是劉氏家族的天下,衛(wèi)長公主是劉氏正兒八經(jīng)的嫡公主,與那些同為劉氏的王公郡主雖然是堂系姐妹,但是身份、地位能一樣嗎?尊卑有序的,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嗎?一經(jīng)許延通俗化舉例,
湖蕁明白了。意思是說那霓蓮果是王公郡主,而那衛(wèi)長公主是雪蓮。湖蕁看那許延抿了抿嘴,眼中有一絲皇權的畏懼,
嗯,其實也可以這么說吧!如此說來那霓蓮果都能除去自己身上的瘟疫毒苗,那雪蓮就更別說了,那還猶豫什么咱們這就往山下走唄。許延擔憂道,等一下,咱們得想個法子別讓那強光刺傷眼睛,
嗯,應該按什么穴位好呢?許延低頭撐開那破補丁的藥袋,且待我翻一翻藥箱里還有沒有草藥,我告訴你……,許延嘰里咕嚕繞了一大圈說了一大堆沒有的,最后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其實哪需要那么復雜,衣袖一遮不就避開了強光了嗎?湖蕁道,遂舉著衣蕖大搖大擺地下山腰去了,聰明一世糊涂一時的許延,最后放棄了繁雜的手段,老老實實得舉著衣蕖跟下去了。
為了挽回面子,他說其實湖蕁的這個辦法,他一早就想到了,只是思緒切換得太快了,他忘記說了而已。湖蕁自然是不信他的,連這個都要爭。
雖然他與許凝之是親兄弟但是個性可是不同的,許凝之是放得下架子的人,而許長醫(yī)是死要面子但也不活受罪的人,
越接近山腰那山腰的風就越大,那許延比湖蕁還削弱跟火柴梗一樣高高瘦瘦的,
湖蕁走在許延前邊,只聽見后邊一連串求救的“哎……”的聲音,猛然轉過身,他的手臂一直揮動想要與颯風抗爭,湖蕁眼瞧著那許延被颯風一卷順勢,被推出了坡路直接扎進了雪堆。吃了一肚子的雪,于是許延就走在了湖蕁的前邊。赫然的湖蕁呆滯中……:呃……許長醫(yī),你能聽得到我說話嗎?聽得到就揮一揮手,
最后還得湖蕁手扒雪堆的雪,許延才得以脫身。許延甩了甩腦袋都雪絨,湖蕁勸撫許延道,許長醫(yī),就但是享受一把空中飛人的感覺。許延干冷了笑了一笑,舉起了他那雙長滿凍瘡的爪子,使勁得一收,也只能這般想了。那山腰連綿起伏一片似刃般的冰礤,
風掠過冰礤發(fā)出了颼颼的聲音,到了山腰那簇強烈的光照淡然無存,湖蕁也不覺得刺眼了,那冰礤荊棘當中長了一簇一簇似水晶般發(fā)閃的花骨朵兒,翛翛巕飛舞一大群的水晶雪蝶縈繞在那雪蓮旁撲騰翅膀,湖蕁用力地眨了眨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些小生物小精靈,那是水晶質感的蝴蝶,蝴蝶翅膀的蝶斑是閃爍的。湖蕁恍然大悟,原來那束強光居然是它們制成造的。突然有種想頂禮膜拜地感覺,
湖蕁定住了腳遠遠觀望。這些蝴蝶雪蓮太過于高貴了,湖蕁實在是沒有辦法,將它們當做是普通的花朵蝴蝶看待,湖蕁與許延放輕腳步緩慢靠近,那雪蝴蝶絲毫不怕生,依舊是自在飛翔著,許延狼心地收走了所有的雪蓮,還想順便抓走了所有的蝴蝶,抓湖蝶作什么呢?湖蕁狐疑道,
“許長醫(yī),咱們摘幾株就夠了,你收走了一大簇,都被我們采去了,那些急著用雪蓮的山民采什么,還有這些自由自在的蝴蝶你抓它們作甚么,難不成你要抓它們?nèi)胨帲亢材茏龀伤巻幔俊?p> 許延清了清嗓子,咳咳,鄭重與湖蕁解釋,道,
在醫(yī)者的世界中,這世界萬物所有一草一木,一水一土都能夠入藥,正所謂天生我材必有用。湖蕁向來奇思秒想,既然什么都能入藥,那唾液能夠入藥嗎?許延點了點頭,自然是能的。遂又賣弄起他的學識,素問經(jīng)脈別論中說過,飲入于胃,游溢精氣,上輸于脾,脾氣散精,上歸于肥,通調水道,下輸膀胱,水精四布,五經(jīng)并行,唾液為金津玉液,俗語道,日咽吞三百口的唾液,可活九十九……。
哦!有如此神奇的作用,怪不得你的手有一次傷了,我見你往掌心吐唾沫,竟然是這個原因。對了我曾經(jīng)看過跟與同類撕咬的獅子老虎,它們也是舔受傷的地方。既然唾沫都能作藥,那血可以入藥嗎?那……
“停停停,你說得都可以入藥,”許延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要是不打斷她,她還會無休止喋喋不休地問下去地,
但是湖蕁還是刨根究底問個沒完,許延無奈想出了一個主意嚇一嚇她,女孩子都是怕蛇、虎、蜘蛛、老鼠的,“時間不早了,我們穿得太顯眼了,走在茫茫雪地十分危險,說不準我們已經(jīng)讓獵食的動物盯上了,也尚未可知?!?p> 湖蕁突然不動,只是干裂地笑了笑,她笑得滲人,似毒液滲入人體般寒顫,能麻痹他的肌理,他只覺得后背瑟瑟發(fā)涼,總覺得有什么東西擋住了光,他被一個巨大的身影罩住了,湖蕁艱難地咽了咽口水,許延能清晰聽到湖蕁咽口水的咕咚聲,他想他預測到了什么,湖蕁朝許延身后點了點,許延的頭皮瞬間發(fā)麻。但是他還沒有失去理智,
心里默數(shù),一二三,逃啊,只見許延像拔腿的兔子撒歡地跑,腳力目測是倆只兔子的腳力。身子都快騰空了,嗖的一聲,一陣箭風,許延迅速瞪到了另外一個地方。
湖蕁岔著腰,只見到一個小的黑影在移動,離湖蕁越來越遠,死命地在蹦跑,并且一路吶喊“啊……啊……”是的,就這樣啊了一路,
本能反應下逃命的許延,逃到一處喘了幾口要老命的粗氣,
一想湖蕁還在虎口呢?要是湖蕁讓猛獸老虎吃了,自己的胞弟的死期就提上日程了,而且大人也不會饒他的,他還會受到所有同僚的鄙夷,那心愛的小吉麗還不得打得他自己滿地找牙,他還未對她述說自己的一番衷腸呢?
不行??!不救湖蕁哪哪都不討好,如果這樣活著還不如死了呢?許延越想越不對勁,臉皺成了張揉碎的紙團,牙都快咬碎了,最后橫下心調轉了方向硬著頭皮沖了出去。
許延篤篤篤又折了回來,喊湖蕁離開,湖蕁木然的一雙眼睛,上下打量著許延,打量來,打量去,在許延身邊是轉來轉去,像看耍猴的眼神瞥視著許延,隨后仰了仰頭,懶撇道,你跑什么,就這么跑,比那會飛的兔子還快。喘著粗氣的許延肺都快要炸了,來不及說話,他先干嘔了一陣。
湖蕁見不得別人嘔,因為只要有人在湖蕁面前嘔吐,她就會兩三天吃不下飯。許延捂著起伏的心口,道,
“我是回來救你的,你不是說有野獸嗎?”
野獸?湖蕁左看右瞧,高聳入云的山石,茫茫鵝毛雪埔,還有剛探出頭的太陽,對了還有一望無垠的遠方,翻騰的云藹霧海。但是就沒有看到血盆大口毛骨悚然的野獸,湖蕁全然不知野獸從何而來,
“我什么時候說過了有野獸,我只是看見一片浮云飄過,遮住了你頭頂?shù)奶杻H此而已。誰知道你嗖地一下竄了出去,然后又嗖地一下竄回來。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呢?大白天的。”真相大白許延松了一口氣,楷了楷額鬢的汗。嘆了一口氣,他的眼圈一陣白一陣黑,癱坐在雪地,
“算了,咱們走吧走吧,人命關天,再不走我怕大人撐不住,畢竟瘟疫這東西實在是不好掌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