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許愿（5）
前院肉腥酒濃，眾人齊聚前院吃著喝著聊著，肉食不夠了，倚衡拉著陳蕖只得往外再跑一趟，其實倚衡除了廚藝不盡人意以外，其他方面還是優(yōu)秀的，比如說買菜砍價方面，這一點她深得祖母真?zhèn)?，“老板娘便宜點，五錢太貴了，您看這肉顏色不大新鮮，五錢已經(jīng)很貴了，前面還有幾家肉鋪三錢都有，”那肥嘟嘟的老板娘，也是在盡量爭取利益寸步不讓，語氣祥和卻是十分堅定，“姑娘，給你三錢我是要虧本的，我們小本生意的賺不到什么的，”倚衡接著道，“那這樣吧我買多一些，三錢一斤就一斤，沒得商量了，要賣就賣不賣我們就走了，”走著就頭也不回得拉著陳蕖走，
因為陳蕖極其討厭逛菜場，不，簡單的說是陪倚衡逛，因為倚衡一逛菜場能逛上一天，而且挑挑揀揀的令陳蕖覺得很煩，所以他現(xiàn)在只想快些回家，哪怕破財也不在乎。因而催促道，“那肉挺便宜的，前面幾家咱們都問過了，沒有更便宜的了，小本生意，人家也不容易，要不就買了吧，家里的客人都等急了?！奔笔裁?，那買牛肉的人明顯是獅子大張口，看我們穿的光鮮亮麗的，以為我們不常來菜場的，想著法眶我們呢？糊弄我們呢？今日要不是客人是有客人，我才穿得新鮮些的，平日買菜，我都是不化妝穿的跟市井大媽一樣的，我是各個攤位上的熟客了，他們還敢糊弄我嗎？
“?。抗植坏闷饺绽镒屇銇G掉那些破爛衣裳，你不肯丟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哦喲，陳蕖突然高看了倚衡一眼，母老虎看不出來，你也懂得節(jié)儉??！看來你還不算太敗家，
倚衡知道平日里自己買的什么水粉胭脂太奢靡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沒有辦法??！那些香粉粉嘟嘟的，就像是鮮艷的花朵，而她就是蝴蝶蝴蝶天生要圍著花朵轉(zhuǎn)的，就像男人看到弓箭烈馬一般愛不釋手，像屎殼郎滾糞球一般，
”唉唉唉，陳蕖覺察到不對勁了：不對你怎么罵人呢？你將我比喻成屎殼郎，你自己比作蝴蝶，屎殼郎愛糞，蝴蝶愛花，四舍五入你的意思就是你這一朵鮮花插在了我這一坨牛糞上唄。母老虎你高啊，“
”你這指桑罵槐的功力夠可以的，無意當中我又吃了一次虧，嘴毒著呢你！“
倚衡掩嘴笑了笑，”反正你記得，那什么那那，我也是替你撐場面?。∧阏f對吧。你也不希望我是素顏朝天的黃臉婆吧！你的同僚過來一看喲貌美如花的嫂子，拉出來都替你長臉，對吧！你的臉上得多有光彩?。?p> 陳蕖笑了笑不說話，心里無比得甜，是啊，我的媳婦要是能艷壓他們的媳婦，那我得多有面?。〉悄悴灰o我扯遠了，咱們是在討論節(jié)儉這個問題，生活生活知道嗎？
倚衡：是啊！我們討論的不是生活嗎？
倚衡：有的時候生活該精致的，還是要精致的。不然生活會變得無聊，無聊得像白開水清粥一般的，你瞧瞧你這段時間是不是缺少了點什么？“缺少？反正陳蕖明白自己怎樣都是欠她的，所以有氣無力道，還少什么，
倚衡打了一個響指，你忘了嗎？你缺少浪漫，你都多久沒有給我送東西了，所以真正反省生活的應該是你才對??！你對我們的生活不負責任，你沒有用心經(jīng)營它，所以……
完了陳蕖徹底沒救了，又讓倚衡繞了進去，所以稀里糊涂得答應買一件金代發(fā)給她，
倚衡大功告成：所以??？你還以為我們撿到便宜了嗎？那賣牛肉的老板娘，我是時常光顧的，她家的牛肉品質(zhì)是最好的，平日我穿得那一身舊，她都會給我半價的，唉，罷了若是真想與你做生意，自然會松一松口，要是不想做也莫要強求，倚衡穿舊衣不化妝的模樣在陳蕖的腦子過了一遍，說實在的，倚衡著舊衣頂著一張葵花素顏的模樣，他還真得沒有見過呢？走了約有十余步，那老板娘喊住了他們，倚衡嘴角一笑，原路返回，那老板娘也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賣給了倚衡幾斤，”姑娘，你可真得會砍價，讓你這么一砍我心頭的肉都叫您砍了一半了，“
倚衡道，老板娘你這里的肉好，我們會經(jīng)常來買的，回頭客才是關(guān)鍵?。磕f是吧！那老板娘一聽，心里方好受一些，離開了牛肉鋪，倚衡陳蕖向魚鋪走去，烤炙怎么能少了魚蝦蟹呢！那賣魚蝦蟹的老板捻著倆撇長須，長著倆顆豆子眼，呆呆的，有點
像一條肥膩的鯰魚一般，長得一副海鮮模樣挺討笑的，怪不得是賣海鮮的，他的店鋪里圍繞了許多的人，有正經(jīng)買蝦蟹的人，還有一群爭相與他入畫的小朋友，因為鯰魚老板長得像鯰魚，深受小朋友的歡迎，那鯰魚大叔露出了招牌式的微笑，小朋友站在他身旁，入一張畫三兩銀子，雖然是貴了，但是家長為博孩子一笑，還是愿意下一回血本的，倚衡要了三四斤螃蟹，故技重施，又砍了一半價，因為鯰魚老板主攻畫業(yè)收入，所以他不在乎魚蝦蟹賣出的價格，所以與他砍價特別爽快，走走停停，食材總算是買齊了，這一天累得夠嗆的，逛了許久逛的陳蕖是腰酸背痛，他長舒了一口氣，總算能回家了吧？左手邊右手邊都被魚蝦蟹、其他肉類占滿了，沒有空間了，
前幾日，閑來無事的他與同僚聊天，說到妻子孩子，說與妻子逛街市是最大的酷刑，因為她們過人的耐性與挑剔，會讓你懷疑世界。女人一見到脂粉衣裳珠寶，就像貓見到老鼠一般，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然后你的錢袋就會空空，空空也就算了，衣裳她們會反復試穿，反復挑選。呈現(xiàn)給你看，然后腦海里一片空白，到了最后即使視覺疲勞也要笑著說，我媳婦穿什么都好看，對于她們只是過了一柱香愉快短暫的時間，而對于男人來說仿佛過了無盡漫長的半輩子，胡子拉碴長了好幾回了，
”哇，前面的翠脂坊好像推出了新品，凝脂膏，“倚衡興奮道，她無比雀躍，一聽到翠脂坊三個字，陳蕖就發(fā)怵，他的錢幾乎都砸在這家鋪里了，”你還要買嗎？前幾天你才買了一大堆，今天又買，“倚衡的回答很果斷，因為今天出新品，所以得買、買、買，你們男人賺錢不就是讓我們貌美如花的嗎？話不錯，可是家里還有客人在等著呢！要不咱們改天再買行不行啊？改天你買什么都好，我要是敢說一個不字，我就跟你姓，行嗎？既然陳蕖這么”懂事“倚衡也不是不講道理的，”那好吧，咱們回家吧！不過你說好了，改日??！不能反悔啊！“陳蕖只求快些離開這是非之地，趁倚衡沒反悔之前，她開出什么條件他都答應。
賣串嘍賣串嘍，牛肉串、羊肉串、豬肉串、魚串、蝦串，孜然味、麻辣味、不好吃不要錢，饞得夫妻兩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人各拿了二十個串，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吃著吃著，吃到一半，倚衡才發(fā)現(xiàn)拿錯了麻辣串，這老板家的麻辣串剛開始吃的時候是甜的，后面才起勁，倚衡一個勁得吐舌頭，”啊呀，辣死了辣死了，我好像拿錯了串，我不吃辣串的，你手里拿的孜然串是我的，“陳蕖習慣得接過她吃過的麻辣串，”拿錯了就拿錯了，喝水就是了唄，“
陳蕖吃了一口，”明明好吃不辣的，也不懂你為什么非要說辣，“
”嗯！就是這個碳烤味，還是外頭的街邊小吃好吃，酒樓里的有什么好吃的，陳蕖下一回，我們?nèi)コ猿舳垢詈镁褪悄欠N臭翻天的那種。“
”哥哥姐姐賞口飯吃吧！我已經(jīng)要幾天沒吃飯了，“一名瘸腿的男孩拽著陳蕖不走，他年紀十一二，臉黑鍋灰爐里滾過的一般，五官卻是棱角分明，襤褸衣裳，有斷了一條腿，他與我們說話有些中氣不足，好像餓了許久許久，因為饑腸轆轆在睡夢中也昏死過去很多次的感覺，陳蕖想領(lǐng)他吃一碗牛肉面，他卻果斷拒絕了，他只想要錢，并且十分迫切，那種迫切不是出于對金錢的渴望，他的眼神充滿了恐慌，好像陳蕖沒給他錢，他就會沒命似的，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陳蕖的手上，陳蕖手腕有一串瑪瑙珠子，很璀璨奪目的，是倚衡剛買所以就先帶在他的手腕上了，價格不菲呢？
倚衡拿出了十二貫錢給男孩，”來給你錢，“男孩托著手接過錢，倚衡按住了男孩的肩膀，男孩慌張起來，倚衡并沒有使勁，他卻慌張起來，”別緊張，孩子，姐姐只想問你，你為什么要出來討錢，像你這般年紀的少年應當在學堂讀書才是，“那男孩倔強得回了倚衡一句，”不是所有人都是富裕的，不是所有人有條件上學堂將來參加科考的，偌大的京都也是有窮苦人的，“他的眸子烏黑像石頭墨，井水寒冰里浸透過的一般，透露出了瑟瑟寒涼，好像聽到了心碎的聲音，倚衡眉頭一皺，我……，我傷了他的心了嗎？倚衡止遏了往下說的勇氣，
”孩子，這位姐姐她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放在心上。“陳蕖解釋道，孩子頭也不回一瘸一拐得走了，明明腿腳不便但是，他的步子走得很快很快，就像是橫行的螃蟹一般，好像是在維護他最后一絲男人的尊嚴。一句話有的時候也是能傷人到骨髓的，人食五谷雜糧養(yǎng)千萬種人，千萬種人個性不一，蕓蕓眾生命運自然也是不一樣的，那沒落少年的身影，倚衡可能永遠都不會忘，
”陳蕖，你不覺得他的眼神有些怪怪的嗎？好像受人牽制，你看五十貫的牛肉兔絲面，他不要偏偏要十二貫錢，我覺得不簡單，要不然咱們跟上去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倚衡的提議正中陳蕖下懷，他也正有此意呢！夫妻倆安置好了東西，便偷偷地跟在男孩的后面，
”陳蕖，我們這樣子跟蹤別人好嗎？“
”跟都跟了，就繼續(xù)跟下去唄，況且我們也是出于好心，你就別糾結(jié)了，快走吧！不然人就要跟丟了，“說說說，結(jié)果真得跟丟了，”人呢？人呢？叫你不要說話，你就要說話，都怪你，人都跟丟了，“明明是你先說的話，還怨到我的身上，陳蕖終于明白父親所說的話了，媳婦說什么都是對的，就算是她自己錯了她也永遠都不會承認自己的錯的，女人真是霸道霸道，人跟丟了還不算，因為媳婦走路不長眼，順手牽羊得將自己牽進了臭水溝，那臭水溝的水臭啊！什么腐臭、雞腸鴨腸、排泄物，臭到人作嘔，這應該就是傳聞中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有臭水溝一齊泡吧！
落湯落魄的夫妻倆走過了人生最落魄的一段路，那個窘迫啊！從未有過的，低著頭好像小偷一樣，不敢抬頭挺胸，生怕看到別人嫌棄的目光，陳蕖的腳步比較大，他的一步抵得了倚衡的三步，所以心疼媳婦的陳蕖沒走倆三步，就要等一等小腳的小嬌妻，要是論臭，哦，陳蕖比倚衡更慘，他還順便洗了一個頭，連頭發(fā)絲都是臭的，夫妻二人臭氣熏天就像過街老鼠一般，一前一后一路飛奔一路飛奔，快步努力將臭味的影響降到了最低，回到了家，臭到了連朋友，小曲小氣都不認得了，
陳蕖頭頂上還站了一只蛤蟆，咕咕咕得叫呢！倚衡徒手抓下了蛤蟆，摸了摸蛤蟆身上的疙瘩，還挺可愛的，臭得眾人紛紛退避三舍，小曲趕緊燒熱水，供二人洗浴，香花香露用了不少，方才去那陳年的臭水氣，
聚于前院的客人正聊著正聊著一股濃煙躥進前院，陳荔最先嗅到，嗯，好像是煙火的味道，什么燒焦了嗎？賀卡笑了笑，應該是炭火的味道吧！咱們現(xiàn)在吃著燒烤呢？來一串魷魚，我剛剛烤好的，陳荔細細想了想也是，也就沒想太多，就著果汁吃著串，后院莫名起了火，翻滾的濃煙附和勢不可擋的火勢，火勢異常兇猛如同野獸一般一點一點得吞食后院草木，慌亂的小氣拉著小曲道，
媽呀！這是怎么一回事，后院那柴火不是息了嗎？我我我，小曲害怕得也說不出話來了，嚇得哭了起來，我也不知道啊，那咱們現(xiàn)在應該怎么辦，我……，小氣沖進了廚房，提了一桐油，呼啦呼啦得往上澆，砰的一聲，后院炸了一聲，哎呦，完蛋了后院還養(yǎng)了一大群雞鴨鵝魚，這下可完了，小曲直接癱軟在地，
”陳蕖你有沒有聽到砰的一聲，??！我這前天耳朵進了水，耳力不大好，要不你去外頭看一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正梳頭呢？不方便。“陳蕖道，我聽著好像是鞭炮聲，應該是周邊鄰居娶媳婦，生孩子，嫁女兒吧！或者和離吧！和離？嚇得倚衡手抖，和離？沒事吧！和離也好大肆慶祝的嗎？你是越來越會編瞎話了，你編排瞎話的水準有失從前了，
”那便是你的孤陋寡聞，我們有一同事他大爺?shù)木藡尩拿妹玫南眿D的兒子的岳母，真人真事，年過半百了，因為夫妻不和和離，就在庭院樓酒擺到街巷外頭去了，大肆慶祝，邀請賓客好友。喔，那場面比那成親的排場還大呢？席整整擺了三十桌，說什么慶祝自己重獲了自由和愛情的權(quán)利，因為不要送份子錢，她娘家七大姑八大姨所有的親戚都參加了，過路的人也能討得一杯水酒喝，連外頭流竄小偷小摸的毛賊都溜進去蹭了些吃喝，“說實在的也是轟動一時?。?p> 倚衡噗嗤一笑，”唉，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的，前些日子我也聽了一些有趣的事，那買魚的胡三他家的妻子因為忘記息柴火，竟然將他庫房預存的魚都燒死了，成了烤魚，你說說，聽說那胡家的烤魚三天三夜都沒有吃完呢？也是倒霉了，“陳蕖也跟著笑，嗯，我好像聞到了烤魚的味道，你有沒有聞到。
”公子少夫人，“小曲拿了倆跟燒焦的烤魚進來了，哦呦是小曲??！你走路跟貓一樣沒聲的嚇死我了，陳蕖捂了捂胸口，嚇了一大跳，眼尖的倚衡一眼便看到了，”哎呦，你與我真是心有靈犀，方才我才念叨著烤魚呢？你便送來了，倚衡咬了一口汁水肥嫩，嗯，是真的好吃的，他們吃了嗎？“倚衡問道，小曲揪了揪手指，完了該怎么說呢？陳蕖奪過倚衡手中的烤魚，還吃什么吃，看小曲吞吞吐吐的模樣，必然有事發(fā)生，說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可是少夫人你一定要支撐住啊！倚衡本來不緊張的，被小曲一說，她倒是緊張起來了，你這丫頭吞吞吐吐的，有話便說唄，“回少夫人的話，那后院起了火，雞鴨鵝長翅膀的全部飛走了，而那留下缸里養(yǎng)的魚蝦，就變成了您手里的……。怪不得方才聽到砰裂的一聲，原來是炸了，倚衡夫妻倆異常鎮(zhèn)定，”算了，雞鴨鵝飛走了便飛走了，那人沒有事吧！火撲滅了嗎？“陳蕖問道，
見陳蕖夫婦沒有生氣，小曲的一顆懸浮不定的心也落了下來，聲音也更加嘹亮了，回答道，還是陳荔小姐腦袋瓜靈光，清晰指揮著眾人撲火，澆水的澆水，撲沙的撲沙，暫時遏制住了火勢的蔓延，現(xiàn)下應該都滅盡了，夫婦倆穿戴好匆匆出了門，還好燒毀的不是特別嚴重，只是燒掉了自己的后院，沒有連累到他人的財產(chǎn)就行了，也沒有人員傷亡。倚衡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客人也沒有受到極大的影響，送走了客人，陳蕖站在了燒成烏炭的后院跟前，”這下好了三年的墨都省了，你的眉筆也不用買了?！瓣愞≌戳艘恍┗遥吭谝泻饴园櫟拿碱^上，嗯，甚美，我的媳婦就是好看。放心我的娘我自會擺平，倚衡頓然舒了一口氣。
晚間飯余片刻，公婆匆匆趕了過來，公爹一路既往得關(guān)心人員傷亡，婆婆則是心疼燒毀的后院，對于守財奴的婆婆來說，燒毀后院宛若剜走了她一塊肉，心疼到無法呼吸，完了完了，老頭子，我快不行了，快快快，扶我一把，頭暈腦脹地匆匆讓公爹撫回了房間，耷拉半口氣反正是要死不活的，我的天啊我的天??！我辛辛苦苦攢下的家產(chǎn)就這么一把燒沒了，兩個敗家孩子，哦喲我的心哪？哦喲我的肝哪？哦喲我的胃疼得喲，那可是黃金地段啊！一想到黃金地段，婆婆的心境更加郁悶了，老頭子快把我的玉米須茶拿來，我怕我會挺不過去，我孫子的面都沒見到呢！婆婆催促道，公爹也不敢有所怠慢。因為公爹手抖了一下，水濺到婆婆的衣襟沿，婆婆很不滿意，一句你吃屎大的，丟了出來。受氣包的公爹委屈巴巴的，哼，還有力氣罵人，由此看來婆婆的身子骨還沒差到要死的地步。
”今日這事鬧的，也怪我，是我今早沒有息柴房里的火，就不會鑄成大錯的，母親是我的錯。“婆婆翻了一下白眼，你別替你媳婦頂著了，你這個兒子我呢？算是白養(yǎng)了，滾從我的視野里滾犢子滾出去，之前呢！要不是有事看都不看我一下，是你媳婦挑唆的吧！莫名其妙，我礙著她什么事了，母子倆吵架，牽扯到我做什么。公爹讓自己放寬心，別與她一般計較?？墒瞧牌诺胶竺嬖絹碓竭^分了，越說越離譜了，總而言之的意思就是說自己是不祥之人，我去你的，老娘我從生下來我爹娘就各種順風順水，我是個大大的吉祥寶貝，是能遇難呈祥逢兇化吉的，你居然敢說我是不祥之人，那我可不答應。
”婆婆，自打我進門你就看我不順眼，現(xiàn)在什么年代了，你還信什么災星之說，是不是以后你們家死了一頭豬枯萎了一根草，你都將帳算到我頭上，我愛陳蕖愛屋及烏也敬重你，可是您呢！丈著自己母家有出五服的娘娘，你就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您自以為自己有修養(yǎng)，其實您才是最沒有修養(yǎng)的人，你小心眼、打罵丈夫、與兒媳婦斤斤計較，你……你知道嗎？你……欺人太甚，好，你既然那么討厭我，我現(xiàn)在就寫一封和離書，我就此與你陳家再無瓜葛。讓你的兒子去找名門去找……找另外一個女人“倚衡也是氣過頭了，連和離都搬了出來，
”你胡說什么，你敢你若是敢與我和離，那我就一輩子都孤獨下去，我讓你內(nèi)疚一輩子?！瓣愞∫幌拸氐缀四赣H的心，
”老頭子，你瞧一瞧養(yǎng)的好兒子，陳蕖早知如此我就不該生下你，好既然你們倆情比金堅，別再我眼前展現(xiàn)，你們兩都給我滾。給我混的遠遠的，越遠越好。“
”夠了，公爹實在是受不了婆婆的胡攪蠻纏了，吶喊了出來，超級兇的，震懾住了婆婆，婆婆就像是一只小貓咪一般，仔細聽訓。兒媳婦都已經(jīng)夠好了，世界上找不出最二個那么好的媳婦了，我只認蕭倚衡這個兒媳婦，你也是讀了圣賢書的人了，孔雀東南飛的故事你忘了嗎？焦仲卿與劉蘭芝的悲劇是誰造成的，你想讓兒子兒媳婦重蹈焦仲卿劉蘭芝的覆轍嗎？倚衡是個好孩子，是你自己太過于挑剔了，用挑剔的眼光去看她，雞蛋里挑骨頭。你是想也想讓你兒子倒掛東南枝，我真是慣壞你了，“公爹喘了一口氣接著數(shù)落。
無法無天我讓你打罵算了，我們你情我愿，兒子兒媳婦他們可不愿意。你是不是手伸得太長了，換位思考，要是我娘當初也這樣對你，你做何感想你會不會難受，咱們家現(xiàn)在和和睦睦的，子女孝順夫妻和睦有什么不好，你偏生要攪動得家宅無寧，月月初一十五上香，祈求神明保佑，保佑什么不就是家人健健康康，家庭和睦嗎？你現(xiàn)在不是自相矛盾嗎？媳婦家的門第是比不得我們，可是那又如何，只要他們幸福就可以了。老婆子別杠了，該收手了。家和萬事興”說得好??！倚衡看得是歡淋漓??！心中的怒火也消泄下來了，有些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說得應該就是公爹吧！
公爹說的句句在理，婆婆也無反駁可能是覺得公爹突然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而驚愕，死老頭子平日里悶聲不響的，現(xiàn)下舌頭不打結(jié)了，兒子媳婦都看著呢！你叫我怎么下臺??！
“禾娘禾娘，禾娘，這個家我沒法待了，走我們回娘家?！焙棠镎埵玖斯谎?，公爹：隨便隨便，你只要知道回來就行了，張揚跋扈的婆婆居然嬌聲嬌氣地，好像撒嬌的語氣，哼，我不回來了。于是揚長而去了，原來婆婆也是會撒嬌的，額的天哪，看得倚衡雞皮疙瘩掉了一地，陳蕖說他也是頭一回見公爹如此揚眉吐氣過，但是撒嬌他見多了，還說公爹和婆婆夫妻很和的，時常會當著陳蕖的面打情罵俏，倚衡猛然間明白了什么，
她好像理解婆婆針對她的緣由了，婆婆自小家境便好從小生活在父母溺愛之下，嫁給了公爹公爹又給他當牛做馬，兒子又孝順，而自己這個外人突然闖進這個家，婆婆覺得她不再受關(guān)注了，心里不平衡了，于是她就使勁折騰出幺蛾子，讓別人關(guān)注她使勁關(guān)注她，原來婆婆也跟孩子一般需要別人關(guān)注，真是在蜜糖罐里長大的，羨慕嫉妒恨。最后還是公爹將她勸回的，跟哄小孩一樣將她哄了回來。好像是答應婆婆買什么貴重的東西，左右是離不開寶石、店鋪之類的，
因為后院被燒，所以又得重新搭建起后院了，陳蕖在翰林院就職走不開，倚衡也有個麻雀大小的店鋪要管理，所以重修后院的事就自然而然由公爹攬下來了，那些個泥磚瓦工都是公爹請的，個個干活都是十分利索的，近來京都流行一股西域胡風，公爹想著趕一趕風，就尋思著后院內(nèi)部的裝潢以西域胡風為特色，特地請來了西域的設(shè)計師，耗資巨大，不過都是他幸苦攢下的錢，那裝潢的效果還是不錯的，外頭是古樸的古典風，迎面而來的好心情，里頭卻是滿滿的西域風，
主面上還擺上一列古董，是公爹淘來的，其實倚衡也不明白，明明知道是假的為什么還要花冤枉錢去買呢？公爹只說真的買不起假的買一買養(yǎng)一養(yǎng)眼也好，說不準哪一天踩到了狗屎運淘到了真的，那對于下一代就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是倚衡現(xiàn)下還沒做好當娘的準備，為下一代考慮，應該是挺遙遠的一件事?？墒枪鶇s說，讓自己別擔心，自己呢只管生孩子，孩子生下來沒空帶，我們他們老倆口樂意帶，倚衡一聽要讓他們帶，更是不愿意了，
孩子可不能讓他們倆帶，她必須得親自帶，隔代教育會慣壞孩子的，屆時，孩子會依賴祖父祖母而拒絕父母的管束，那生的就不是兒子了是調(diào)皮魔王了，倚衡絕對不允許，她一早就跟陳蕖商量好了，自己的孩子讓別人帶讓別人教育是不負責任的，枉為人父枉為人母是要天誅地滅的，她是堅決拒絕。但是公爹婆婆急于讓倚衡陳蕖生子，也算是絞盡腦汁，他們也是聰明吧不在倚衡陳蕖耳畔念叨，他們呢！唉，換了一招，換什么呢？
燉補品什么，人參、鹿茸、花旗參、紅參、松茸……最后喝到倚衡陳蕖流鼻血，而且是邊喝便流血，更可笑的一次，陳蕖倚衡上火到了說不出話，當了五六天的流鼻血的啞巴，陳蕖擬著稿擬著稿，不可控的鼻血就流了下來，他還一臉鎮(zhèn)定得繼續(xù)工作，因為補品貴啊貴得離譜，倚衡要是敢浪費對不起自己、父母、陳蕖還有陳家的祖宗，婆媳關(guān)系算是和解了，可是下一個棘手的問題接踵而來，
也不懂他們夫妻倆精力為什么如此充沛，他們夫妻倆無所不用其極，各種方式催婚催子，我了個天哪，婆婆拉著倚衡去求子燒香拜佛，公爹拉著陳蕖去吃別人家孩子的滿月酒，沾沾別人的喜慶，甚至要陳蕖坐別人的婚床，然后呢？累了一天以為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休息休息，結(jié)果他媽迎來的是什么呢？床上擺滿了孩子的鞋襪衣服，整整折騰了一段時間，公爹扭傷了腿事情才告了一個段落，終于沒有孩子的衣服鞋襪放在房間了，
因為喝了太多的補藥，火燒上了頭，陳蕖倚衡夫妻倆集體腫成了豬頭，整個一豬頭臉，眼腫、鼻腫、臉腫很是嚇人，五官擴張了將近九倍，俊男美女變成了兩個豬頭怪，原來一個人丑居然可以丑到如此慘絕人寰，實在是匪夷所思。二人面面相覷互相嘲笑，一個賽一個丑，笑到肚子疼蹲在地上揉肚子的倚衡曲指著陳蕖，我的天啊你居然丑到如此地步，簡直是人神公憤的境界哪，倚衡笑到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陳蕖道，你也不賴啊！你比我丑得更加慘絕人寰，更加人神共憤。豬頭夫人，什么？你叫我什么豬頭夫人，既然你叫我豬頭夫人，那我也不能吃虧，我就叫你豬頭少爺，倆人吃了三五天的下火藥，那臉上的臃腫才消下去，得于見人。經(jīng)過此事婆婆公爹也吸取了教訓，補藥也不給做了，總算消停了，但是貌似并沒有那么簡單，公爹腳好了又開始忙活起來了，哎呦夫妻倆人的主意提前了一步，打聽了私塾，八字沒一撇呢？夫妻倆就先那了，整天跟打了雞血樣，說早些做準備，等到孩子生出來了，就萬事不愁了，夫妻倆每天折騰個沒完，打聽來打聽去的，
不過倚衡陳蕖倒是無所謂，反正只要不讓他們喝補藥就行了，倚衡陳蕖就任由夫妻倆鬧去，倚衡在衣鋪里閑著沒事就喜歡嘮家里的嗑，這沒成親的小丫頭小茶一聽此事，嚇得不敢找對象了，這簡直是太可怕了，那光棍打到底畫尺寸的掌柜手頓了一下，附和了一句，所以這就是我不肯成親的原因，太瑣碎太麻煩了，孩子生來就是討債的，纏你一輩子的。說到這兒，掌柜不禁自詡起來了，想當年多少淑女垂涎于我的絕世容顏，我也是這方圓幾里的一顆草啊！年輕的時候也是迷倒過不少人的，小茶怵了一下，嗯，好惡心哦，臉上長了一個狗啃的大痦子還好意思說自己風華絕代，也不照一照鏡子，自己長什么樣，還好意思說自己風華絕代，有沒有點自知之明啊！自己還在哪里喋喋不休夸耀自己，
“姐姐能不能給我些錢哪”一破爛濫觴的小子，走了進來，迎面撞上了小茶，這個聲音好熟悉似曾相識過，倚衡抬起了頭正好與那小子的眼神正面撞上，再看一下他的腿完好無損，那小子先是楞了一會兒，他是認出倚衡來的，下意識地心虛低下了頭，但是他卻故意撇開倚衡，直接越過了倚衡，只與小茶說話。小茶好說話，掌柜的可不好說話，放下了粉筆，就跟趕蒼蠅一樣驅(qū)趕小子，你們這些人游手好閑的，不知道自食其力就知道一昧得乞討，滾滾滾，我不會施舍給你們一分錢。
其實吧！掌柜的也不是沒有愛心，只是這幾日有些有手有腳的人，越發(fā)得懶散了年紀輕輕便出來乞討，誰人的錢都不是大風刮來的，小茶正要給他幾個錢打發(fā)他去，掌柜的居然徒手奪過錢，我一個子都不會給你，你年紀輕輕的，做什么掙不到錢，非要拉下臉來乞討呢！掌柜的心里不禁嘆息，倚衡站在墻沿一直注視著那小子的一舉一動，那小子轉(zhuǎn)身就預備離開，預備找下一家，等一下，沉寂了許久的倚衡站了起來喊住了他，掏出了一兩銀子出來，小子咽了咽口水，喔，那銀錠子白花花的可以買好多好多燒雞，好多好多的好吃的，雪泥餅、香炸爪、石榴糖……好多好多零食，那一兩銀子是小子家里一年半年的收入，真是窮得夠窮，富得夠富，管他呢，只要能拿到銀子就什么都不擔心了，小子接過銀子，千恩萬謝。
掌柜的卻不讓小子走，小子罵了掌柜一句，你孫子滾，掌柜活到這么大的歲數(shù)，還頭一會吃這么大的一虧呢！小子大爺我比你爹都大呢？你罵我孫子你才是孫子呢！你這個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玩意，掌柜的踩著小子的尾巴，小子開始給予反擊了，你這個老不死的敢說我是有娘生，沒娘養(yǎng)的東西，老東西你罵我也就罷了，連帶著我娘我絕對不輕饒你，二人扭打在了一起，就像擰麻花一般，我擰我擰我擰死你，小子雖然小卻是初生的太陽，掌柜的雖然年紀大當時也是黃昏的太陽，兩人之間不分伯仲，倚衡站在一旁磕瓜子，坐山觀虎斗。單憑小茶根本就拉不住，二人來回推搡，好像打太極拳一般，推過來推過去。
掌柜的手勁不夠大，牙來湊，一口咬上了小子的手臂，“你這個鰥夫鰥夫鰥夫，鰥夫。你連媳婦都娶不到你真他媽的不配為人，出損招敢咬我，你是狗嗎？好，你說我娘好，我也說你娘，你咬我我也咬你，”
那掌柜的脾氣也暴躁，娘的，連奶都沒斷的小崽子，你知道個毛線啊！我那是為國家做貢獻，他娘的少一個人就少一些開支，幸虧我成親生子，要是生得一個你這樣子的毒瘤，我還不如一頭撞死呢，影響大眾的風氣，不好好讀書不求上進，只知道動些歪腦筋坑蒙拐騙，你知道嗎？你呢現(xiàn)在就是騙，小子現(xiàn)在騙改天搶搶不過殺，小時偷跟針長大偷一頭牛，回頭是岸吧！哦呦我的手，
“討厭死老你廢話這么多，跟個大媽一樣婆婆嘴能不能給我閉嘴啊，怪不得沒人敢嫁給你，你人又啰嗦長得又難看。而且嘴巴臭是不是吃了一籮筐的大蒜，”氣得掌柜下腰，都沒打贏那小子
那小子的力氣真大，夕陽西下的太陽也打不過他，我勒個去，掌柜的氣喘吁吁，見倚衡無動于衷，磕著瓜子看戲，火騰得串了出來，
掌柜的回顧倚衡：你的腦袋是不是讓門給夾了，一兩銀子干嘛施舍給這個小子?。∷鲾[著是欺騙我們的愛心，我見到太多這樣的人了，實則他們可能比我們更有錢都說不準，
“還說話是吧！打架不能好好地打嗎？非要說話分神嗎？信不信我薅你的頭發(fā)”說話間伸手就是臨空一豬爪啊！一頭假發(fā)掉落在地上，因為掌柜的發(fā)量本來就少，簡直是風吹草地見牛羊啊！才一小撮連刷子都比他多毛，是光禿禿的沙地，為了顯得自己年輕特意定制的假發(fā)，已經(jīng)帶了好幾年，假發(fā)讓那小子一摘，跟摘花一樣摘了下來，面子全都丟了一地，掌柜的徹底被激怒了，抄了鐵鉗子就要夾小子，這下倚衡可不能做事不理了，制止住了倆個人，直接封了二位的穴位，令二人無法動彈動彈，這原來是陳蕖幼時山中隱士教他的，陳蕖深藏不露，機緣巧合下暴露了，倚衡自然不會放過的，倚衡也聰明很快便學會了。
小子：你會武功？快放開我，放開？開什么玩笑呢！倚衡才剛點上呢！她怎么能放手呢！倚衡：你們先平息一下怒火，我告訴你們期間不能生氣，我封住的可是你們的死穴??！要是氣息不平和，那就只能死了，是死是活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啊！小茶沏茶，小茶一杯接著一杯沏，倚衡是一杯一杯喝，一趟又一趟的跑廁所。于是小子與掌柜的面面相覷了數(shù)盞茶的時間，大眼瞪小眼的，漸漸的肝火也平息下來了，也不沖動了看彼此都理智起來了，倚衡這才替二人解了穴，
沒想到半日不能動彈手臂竟然酸麻成如此的地步，小子伸展伸展了肩膀，回顧了笑吟吟的倚衡一眼，這女人深藏不露還是腳底抹油離開的好，還是莫要惹她的好，另覓他人。遂那一兩銀子也不要了，轉(zhuǎn)聲就走了，倚衡既然遇上了，上一回跟丟了這一回，自然是不能放過他的，遂偷偷摸摸得跟了上去。
那小子機敏地很，不過倚衡也不笨。遂跟了上去，那是一偏院隅角，偌大的京都無人能注意的一角，那小子機敏得很察覺無恙后，才竄入隅角偏院，哦，那小子身手蠻不錯的，身輕如燕，刷得一下像只爬山虎一般，翻過了墻，不過鬼鬼祟祟的，偷偷摸摸的，這其中一定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