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被通緝的妖女
“羽裳在怕什么?”才一個音,穆宇已經(jīng)打斷了她。
“?。繘]有???我怕什么?”妃羽裳有點慌,眼前這個可是少年時就被稱作天才的古箏大師啊。
穆宇卻搖頭,“音不穩(wěn),代表你的心不靜。你很猶豫,似乎很擔(dān)心自己是否能夠彈好。又非彈琴考教,亂彈又如何?可你偏偏還是遲疑?!?p> “師傅是古箏大家,我本知道自己技藝不如當(dāng)初,怎能不緊張?!卞鹕蜒陲椓艘痪洹?p> “我教你古箏五年之久,只單論師徒情誼,也不需你考慮如此之多啊?!蹦掠顕@氣,將琴移到自己面前,修長潔凈的手于琴弦上輕動,流暢婉轉(zhuǎn)的音符便流淌而過。妃羽裳看著眼前的男子,彈琴時沉醉而自由的感覺,更多的記憶翻涌起來,她輕輕閉上了眼睛。
五年耳提面命,從恭謹(jǐn)學(xué)藝,到后來羽裳靠著師傅了解外面種種世界,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他們之前本就如兄妹一般,是很親近的。穆宇因天賦極高,成名極早,為人高傲。卻對著自己的女學(xué)生一向溫言暖語,不曾苛責(zé),指導(dǎo)起來又很是能夠切中要害,這也是為什么妃羽裳技藝成長很快的緣故。
樂聲停止。
妃羽裳笑起來,“是師傅曾經(jīng)來見我第一面時演奏的曲子,一曲結(jié)束我早就聽迷了。師傅問我可想學(xué)這個,還是去學(xué)琴,我自然便選了箏?!?p> 穆宇將箏又推回給妃羽裳,自己起身負(fù)手而立,“你來?!?p> 妃羽裳挑眼看了看他,見他沒有看自己,橫下一條心,起手緩緩撥弄其琴弦。當(dāng)她磕磕絆絆終于結(jié)束一曲時,再看穆宇,縮了縮頭,“師傅,譜子我能記住,你講得道理我也沒忘,只是這手似乎變遲鈍了些。”
穆宇卻似乎沒太在意那些錯誤,沉思后似乎在安慰得說,“我倒是覺得問題不大。只是,你似乎很久沒有碰過古箏,全然失了對它的掌控,才顯得亂了節(jié)奏?!?p> “嗯,是有點久……”
“不,是很久很久?!蹦掠羁粗?,眼中堅定,有些猜測卻一閃而過。
妃羽裳本想把這項技能偷偷撿回來,畢竟要長期混跡在這高門大戶之間,自己這項傳聞已久的本事丟了,不定哪天又惹出什么旁的麻煩。但是如今她又有點后悔,穆宇在其他事情上或許不在意,于古箏一道上從來不失分寸,幾近成癡。他能從中聽出多少門道,是她自己不敢想象的。
“無妨,重新調(diào)教一番,會好的?!蹦掠钪匦伦?,開始于一些法門之處糾正起來,看起來并不生疑。
到了晚飯時,妃羽裳兩人也終于見到了大嬸的丈夫歸來,竟是衙門的一名捕頭大人,姓趙,看起來如今一副不得志的消沉樣子。汴州城很大,屬于河南道,州府下面分各個郡縣。如今仙道教主要就集中在河南道內(nèi),以汴州城為最主要據(jù)點。
飯桌上又聊起來,妃羽裳問趙捕頭“若是衙門無法平息,河南道的刺史大人也不管嗎?”
“那昏聵的老東西,除了坐聽阿諛奉承,何曾管這些事情!”趙捕頭憤憤。
妃羽裳不解。
穆宇道,“你可能不知,這位刺史大人是當(dāng)今六皇子的娘家舅舅,沾著皇親,誰又能如何呢?”
六皇子……妃羽裳想到曾經(jīng)在御花園的一幕,于這位皇子甚是不屑,“那又如何。”
“這六皇子的母親彤妃很受寵,因此六皇子的競爭力也不容小覷?!蹦掠羁粗?,進一步解釋了一句。關(guān)乎大位之爭,又想想應(yīng)簡遠(yuǎn)背后的四皇子,難怪他如此賣力的走這一趟。妃羽裳嘆氣,男人們啊,眼中爭執(zhí)之物不若江山美人罷了。
“我不管他什么皇親國戚。絕對不能讓這群人繼續(xù)惑亂人心下去了。而且,今日我去打問,城中平民里有紅疹之癥的人還在增加,我懷疑,一定是那群臭道士搞得鬼!”趙捕頭倒是個很講大義的人,此刻憂心忡忡。
妃羽裳卻聽出了一些別的,“什么紅疹之癥?”
“姑娘外鄉(xiāng)來的,可能不知,這城中自有了仙道教,不知從何時起,有越來越多人渾身起紅疹,這疹子倒也不痛不癢,時長時消,卻似乎能傳染人的。一家有人得了,這個胡同便得的人多起來。開始大家以為是時疫,但是觀察下來倒也好似并不嚴(yán)重,大夫們也說看不出個究竟?!壁w大嬸解釋。
“那豈不是無法可醫(yī)?”
“可不是嘛?!?p> “那病我看也不是不嚴(yán)重,你看城南賣餅子的小六家那孩子,前陣子不就發(fā)疹子沒了!”趙捕頭不依不饒駁斥了他媳婦,“我看,多半是那群人搞鬼,搞不好下了毒,想誰去死就對誰下手!”
不過大多只是猜測,大家吃飯時聊了一遭也便放下了。
就這樣一夜無話,妃羽裳和穆宇以兄妹身份,留在趙捕頭家里。兩人商定明天一早往興國寺找應(yīng)簡遠(yuǎn)。
然而,大清早妃羽裳才起來,便出了大事情。
只見趙大嬸提著菜籃子從外面急急忙忙的跑了回來,掩好了門,慌張的直奔站在院中的妃羽裳面前,“姑娘,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你小心一些,快走吧?!?p> “大嬸,發(fā)生什么事情了?”看著口不擇言的大嬸,穆宇有些奇怪。
“外面,滿城都是姑娘的畫像。說是一個在逃的禍亂妖女,官府要抓呢!”大嬸指著外面,喘著氣。
“這……這也行?!”妃羽裳吃驚道。
穆宇卻還算鎮(zhèn)定,“昨天我們一路回來定有人認(rèn)出,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里?!?p> “姑娘稍等,我去給你找個斗笠,好歹遮一遮臉的?!贝髬鹜輧?nèi),一會兒拿了個帶著紗幔的斗笠遞給妃羽裳,“姑娘,快些,趁著還早,街上人還少些,馬上走。”
“大嬸,你自己保重,有人來查問只管直說,切莫連累了大嬸才好?!卞鹕延行┣妇?。
“姑娘不用管我,我有分寸?!贝髬鹄_門看了看胡同里,見沒了人,招呼妃羽裳他們出去。
走出胡同來到街上,沒多遠(yuǎn)便看到一張官府的告示,那上面畫的人卻有幾分像自己。妃羽裳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些人也太拼了些。竟然直接要抓我?”
“若你昨天推斷不錯,他們這樣做也并無不可。如今山高皇帝遠(yuǎn),沒人認(rèn)得你,抓到你可以牽制小侯爺不說,將來理論起來也只要推說抓的人和你長得像,抓錯了也便罷了。告示上未有姓名,哪里去說理。”
妃羽裳左右看了看,逮到一個空,上手就撕下了告示,疊了疊塞進袖口中。
“你干什么?”
“留個紀(jì)念!”妃羽裳含糊一答,繼續(xù)往前走去。
兩人小心翼翼一路往興國寺走去。如今全城人被仙道教所迷惑,倒是搞得興國寺門前人煙稀少,香火不旺。妃羽裳負(fù)手緩步邁進佛寺,寺廟巍峨古樸,令人寧靜。玉玦在腰間輕動,妃羽裳并不知道找何人交接。只是奔著大殿,在大佛前佇立,拜了一拜。
“這位姑娘,似乎頗有佛緣,可否能借一部說話。”忽然一個慈眉善目的大和尚上前,合掌躬身,頗為客氣。
妃羽裳知道八成這就算聯(lián)系上了,對穆宇點了點頭,獨自跟著大和尚往后面走去。直至走至一處僻靜僧房,大和尚才道,“見過夫人,老衲是興國寺的方丈。”
妃羽裳摘下帽子,問:“大師,小侯爺哪兒去了?”
“應(yīng)小侯爺這幾日都在調(diào)查,昨夜很晚歸來,今日一早便又出去了,不過他留下話說夫人今天恐怕會來找他,讓我提醒夫人盡早離開此處?!?p> 妃羽裳蹙眉,“我知道了。這是一封書信,麻煩大師代為轉(zhuǎn)交?!卞鹕言谛胖袑⑺囊宦冯H遇寫了寫,然后將自己的安排也大體說了說,最后還不忘埋怨了一下應(yīng)簡遠(yuǎn)不顧自己死活的自私行為。
大師收好,妃羽裳重新戴上帽子,轉(zhuǎn)身往大殿尋了穆宇便往外走。
“如何了?”
“沒見到那個混蛋,但是他讓我盡快離開汴州。怎么辦?”
“我也覺得如今滿城風(fēng)雨,盡早離開才好?!蹦掠钣行┵澩?。
妃羽裳卻搖頭,“既然敵人知道我在城中,出入城門肯定嚴(yán)查,不會那么容易。外面若再有伏擊又如何?我倒是覺得走不走差別并不大。”
穆宇看得出妃羽裳有想留下的意思,嘆口氣,“你若當(dāng)真想留在這里,我于城中還有一個朋友,或可暫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