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馬飛馳,陰雨綿綿。
馬車里,男人目光清冷,精瘦嚴謹,正是賀龍。出了這事,他自然不能在瀚海待下去。
以南王說,送他去見他的家人。他老父親的病已經(jīng)好的差不多了,就在杏花村等他。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不用幾天,他就能告別過去陰暗不見光的生活,重新開始!賀龍想到這個,眸光閃動。
車簾隨風(fēng)飄動,他看了看窗外,天上烏云陣陣,雨滴淅淅瀝瀝,一時半會根本沒有停的跡象。
過了一會,馬車突然停了。
賀龍眸光一緊,沉聲道:“怎么了?”
這時,從門外探出一個頭,男人穿著蓑衣帶著斗篷,整張臉隱藏在黑暗之中:“雨太大,走不了,今天晚上在這里將就一晚?!?p> 賀龍聽到這話,連忙探頭去看,只見不遠處有一家打著燈籠的客棧,外觀是簡陋了些。
“好?!彼紤]片刻,他也下了馬車。
三步并兩步跑到客棧里,身上仍舊有些濕濡。
賀龍拍拍衣裳上的水漬,眼神卻在男人的身上打轉(zhuǎn)。
這人是以南王府安排護送他的,這一路雨太大,他都沒有注意觀察男人的臉。這一看,卻有些意外。男人劍眉星目,生得俊俏十分。
“兩位客官,要住店嗎?”這個時候了,店家剛小憩了一會,揉著眼睛問。
“嗯,開一間房?!蹦腥诉f上銀子,露出整張臉。
若夙瑜在場定能認出,這人是慕華。
“一間?”店家愣了愣,看了看兩人裝扮,“我們這不缺房間的。”他看他們也不像付不起銀子的人啊。
“就要一間。”慕華沒什么表情:“帶我們?nèi)グ?。?p> 賀龍也沒說話,畢竟關(guān)系到自己的安全,他也沒什么好拘謹?shù)摹?p> “好吧……”說到這份上,店家無奈的站起身。
上了二樓,推開第二間房他又說:“這里只有一張床的,你們看著辦吧。”
“謝謝了?!辟R龍沖他一笑,關(guān)上房門。
這下清凈了,客棧雖然破舊,房間的陳設(shè)倒還不錯。
“你累了就去睡,我守夜?!蹦饺A看了看他,“明天一早趕路。”
“好。”賀龍不是扭扭捏捏的人,簡單洗漱一番,脫掉外衫就上了床。
只是躺了一會,著實睡不著,他睜開眼看著坐在桌邊的慕華:“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知道這個干嘛,反正我們以后就不會再見了。”慕華不看他,背挺的筆直,黑夜里看著,如同一棵古老的樹。
“……”賀龍吃了鱉,沉默一會,也不再說話。
這一晚過的十分漫長,好在,天終于亮了。
一夜無眠,慕華的眼睛里充斥著淡淡血絲,他望著窗外,下了一晚上的雨終于停了,樹上還掛著雨露,空氣清新。
他不由瞇起眼,心想,還有一天的路程。
……
時間流逝,一晃,這就小半月過去了。
百里疆的身體好了不少,氣色也越發(fā)紅潤。這一陣,他與梁辰實在閑不住,已經(jīng)在商量回云昭國的事宜。
吳林原本還打算留人,后面知道百里疆去意已決也不再說什么,全心全意替他們安排。
今日,便是離別宴。
與百里疆說的一樣,夙瑜已經(jīng)請好假,明日同他們一道出發(fā)。
明皇后的事在前,夙姚的事在后,不得不說,她真的很想知道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日不論離別,來日可期?!卑倮锝氏扰e杯,一番話打斷她的思路。
“是啊,師兄,我們以后定能再見的?!眳橇指胶?,感概萬千。
吳窈原本還想跟著去看看云昭國的風(fēng)光,又因為事情多而作罷,心里自然有幾分不情愿:“師叔,師兄,瑜姐姐,祝你們一路順風(fēng)?!?p> 夙瑜感受到她情緒不對,摸摸她的頭:“放心啦,我又不是不回來了?!?p> “嗯。記得給我?guī)c禮物回來。”吳窈斂下心中不舍,故作調(diào)皮地眨眨眼睛。
“好了,再這么下去,菜都要涼了?!绷撼娇粗齻儌z的互動,眸光閃動,“吃了飯。我們再繼續(xù)說。”
“好好好。吃飯?!北娙诵廊唤邮芴嶙h。
一頓飯吃下來,心思各異。半月高掛之際,聊天才結(jié)束。
夙瑜回到房間,難得露出倦容。
近來事情很多,有些累了。太子那兒得到的懲罰并不重,但還是大快人心,她才能安心離開一段時間。
躺在床上,她拿出海螺。
最近唯一平靜的事,大概就是和顏楚對話。
“顏楚?!?p> 她輕輕對海螺那方說,無人看見她臉龐隱隱的溫柔。
“嗯?”另一頭,顏楚捧著海螺已有一會,聽見她的聲音,冷淡的面容上才露出笑意:“瑜兒,你忙完了?”
夙瑜說:“嗯。我要回一趟云昭國?!?p> “去多久?”顏楚倒沒有驚訝。
夙瑜抿唇,其實她也說不準。
雖然在這不過半年而已,但云昭國對她來說,已經(jīng)有些陌生。
“你也不知道對吧?!币娝聊?,顏楚心中已經(jīng)有數(shù):“那你跟我說這事,你希望我給你建議,還是別的?”
“……我也不知道?!辟龛ぢ犓@么說,有些迷茫。
重生之后,她一直都是目標明確的,從未向現(xiàn)在這樣,找不到方向。
“顏楚,給我點建議吧?!毕肓讼?,她補充道。
顏楚聽見她的話,唇角的笑意不變:“瑜兒,要不你帶上我吧?!?p> “我還從未去云昭國看過,那是你生長的地方,我還挺想去的。”
夙瑜本想否定,想了想,還是道:“你認真的?”
“認真的?!鳖伋犓恼Z氣,知道有戲:“怎么樣,帶著我,一路上也不會擔(dān)心悶了?!?p> 夙瑜輕笑:“我是同我?guī)煾祹熜忠坏?,你去了能干嘛,況且,你這么忙,能走的開?”
顏楚愣了片刻:“怎么還有個師兄?從沒聽你提過。”
夙瑜:“你也沒問啊。”
顏楚:“那我就更要去了,留你們倆朝夕相處,我不放心?!?p> 夙瑜失笑:“你這話是何意,我與師兄可沒什么其它干系?!?p> 顏楚聽見她的笑聲,笑得更歡:“是啊,跟他沒有,但是跟我有?!?p> “瑜兒,帶上我吧。”
夙瑜怔了一會,回味他這句話的意思,心中百轉(zhuǎn)千回間,化作唇邊一抹淡淡笑意。
過了很久,她說——
“好?!?p> 她帶上他,只同他有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