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懲邪惡 寶生求女
縣府,葉錦枝的馬車直接駛進了后院。
張保忠急匆匆回來,“錦枝,出什么事了?”
小廝們受了刀傷,夫人定遇到劫道的了,可本縣與那萬青,有君子協(xié)定,他不會對夫人下手。今日這伙大膽的潑賊,不知是哪旮瘩冒出來的!
葉錦枝此時喝了熱茶,恢復(fù)精神,平和地說道:“都蒙著臉,搶了財物,虧著葉子小姑娘,一張木弓使得真好,救了妾身等。”
葉錦枝告訴縣尊張保忠,葉子是經(jīng)常來后廚送菜和野物的一位小姑娘。略略說了今日與她相遇種種緣由。
張保忠隱約有點印象,那丫頭不是個怕事的,主子面前大聲呼喝,還能掙脫侍衛(wèi)擒拿。
葉錦枝輕咳一聲。
張保忠見夫人面帶蒼白,猶帶一絲驚恐,輕拍拍她手,溫聲說道:“不怕,不怕,現(xiàn)在沒事了,有為夫在?!?p> 葉錦枝點點頭。
正此時,仆人稟告門房收到張布條,張保忠打開看,寫著今日行兇搶劫之人是瓦西村方財主收買了一伙流冦所為,落款是萬青。
張保忠安頓好葉錦枝,來到縣衙前院,吩咐人去查方財主。
葉寶生聽小廝稟告夫人回來了,不過路上受到了驚嚇,還聽說是賤丫頭救了她。
“她竟會使箭?”葉寶生摸摸下巴,“有點意思?!?p> “少爺,娟子說那丫頭連著往縣府后廚送了兩頭野豬了,都是她獵的?!毙P說道。
“有點意思,有意思?!比~寶生眼里泛起濃濃的興趣。
今日姑母累了,且待改日再去,一定要弄到這個叫葉子的小辣椒。
想到得意處,暗笑兩聲,趕著去哥們兒家里,胡吹海拉,將葉子的本事吹上了天,而他自己則是即將要擁有這了不起丫頭的唯一一個人。
葉子回家后,劉氏送來五只雞和一籃子雞蛋。
姜雪娘在院里搭上雞窩。
葉子煮了三個雞蛋,鍋里化掉半勺豬油,搗碎蒜泥,加上鹽,雞蛋切成一瓣瓣的小船形,撒上蒜泥和油,既鮮香,又爽辣可口。
又燉了個小嫩蘑菇湯,蘑菇菌傘只比兩個一元硬幣大,連同傘柄入口,香香脆脆,筋道爽利,鮮美的很。
關(guān)上柴扉,娘倆享用一桌美食。
姜雪娘從未如此踏實,日后再無那個腌臜潑才來找茬了。
既有銀錢,就要買種耕田種糧。姜雪娘提議在門前開一塊荒地,種糧食。
葉子非常贊同,準備明日請外公來幫忙。
家里的農(nóng)事不能停,生活需要不斷前行。
吃過飯,娘倆稍作消食,便睡下了。
……
是夜,夜色漆黑如墨,伸手不見五指。
瓦西村方財主家,幾條黑影翻身入院,將方財主從床上拖起來。
方財主家闊大的紙窗上,映出屋內(nèi)人忙碌的剪影。
幾條漢子手腳麻利的往梁上搭上白綾,不多時,方財主胖胖的身體便懸于高梁上,如破鐘般,蕩蕩悠悠。
漢子們將方財主家洗劫一空,背上口袋,翻出墻外,往山林疾跑。
一人邊跑邊說:“遠子,這老東西家有這么多金銀,多虧了葉子姑娘有此遭遇,大當家動怒,才準我們?nèi)霊魟邮?,不然兄弟們都沒得吃了。”
另一人道:“大當家說盜亦有道,還說啥來?”
“道……那啥,替,替天行道!”
“對嘍,這回你耳朵沒塞驢毛……”
……
聲音漸漸遠去,沒入山林。
次日,一隊官兵突然來了瓦西村,為首的張捕頭,從方財主家搜出自裁的遺書,又從后院搜出很多具女尸,當即封了門,抄家,所有田產(chǎn)家業(yè),一律充公。
瓦口村立即聽到消息,村長還專門讓人去方財主家探看。
村民們議論紛紛,方財主怎么突然死了?
方財主死了。
而葉子母女安然無恙。
村長覺得有些蹊蹺,然而張捕頭搜出的證據(jù),不容辯駁,方財主確實該死,但至于是不是自殺,誰知道?
話說這賴子哪去了?!怎么辦事的,怎么還讓那倆賤貨好好活著呢!
他見葉子母女天天開墾荒地,種糧種菜,日子過得還行,心里不舒服,想找?guī)讉€潑皮作后盾,上門收她們土地稅。
可村里幾個潑皮怎么都不見了?
葉子好好地在地里干活,忽然就打了個噴嚏,還連打兩個。
“哪個龜孫背地搗鼓我呢!”她暗罵一聲。
老姜頭今早帶來消息,方財主死了,官府抄家封門,除了一害。
葉子那時隱約聽到蒙面人提到方財主。
跟方財主有仇的是我啊。這么說是我連累了夫人?
改日得去縣衙賠罪,不擔(dān)這救人的虛名。
有的人光明磊落如葉子,有的人暗鬼奸佞如村長。
還有的人,披著讀圣賢書的名,干私奸偽佞之事。
姜雪娘的伯娘吳氏去給姜書遠送吃的,把村里的事情告訴他。
方財主死了,賴子和潑皮們失蹤,而那倆連累他名聲的賤親戚,還好好的活著,而且更加心安理得,又種菜,又種糧。
姜書遠敏銳地覺得這里面有事,失蹤的,死亡的人,都是近日跟賤丫頭有沖突之人。
聯(lián)想到村里人議論說那丫頭會功夫,還會射箭,會不會……
可查抄方財主家是縣衙的人辦的差,莫非這賤丫頭和縣衙的人有牽扯?
這怎么可能?
姜書遠想不透。叮囑吳氏好好盯著葉子家。
縣府,葉錦枝閉門謝客休息幾日,恢復(fù)了精神。
娟子連著去后廚幾次,都說葉子沒來。
“夫人,葉子妹妹可能沒獵到野豬...”娟子說道。
上次歷險后,娟子對葉子刮目相看,特別佩服這個可愛又有本事的貧家妹子。
葉錦枝微笑道:“許是她家里有事,過幾日要還不來,我著人去載她?!?p> 老爺已打聽清楚,葉子家事清白,唯獨從小沒有父親,在村里多受排擠和欺負。
是個可憐的孩子。
娟子微躬著身,福了一禮:“謝夫人。”
正說著,門外小廝稟道:“夫人,葉少爺請見?!?p> 葉錦枝聞言,笑道:“讓他進來?!?p> 話音剛落,門簾打開,葉寶生邁進來,見葉錦枝精神大好,咧著嘴作一揖,說道:“姑母,幾日不見,侄兒都想您了?!?p> “你嘴就是甜,今日過來是不是有事?”葉錦枝笑著問道。
葉寶生搓了搓手,支吾道:“沒事...”
“有事快說,姑母知道你的,沒事萬不過來聽我嘮叨?!比~錦枝嗔斥。
葉寶生掀起衣襟,坐下,擺擺手:“真沒事,就是看府里怎么加了那么多守衛(wèi),來問問府里是不是都好。”
聞言,葉錦枝肅起神情,嚴厲叮囑:“寶生,這不是你打聽的事,你姑父千叮嚀萬囑咐,任何人不得泄露府衙機密,知道么?”
葉寶生從未見姑母如此嚴厲,微怔后,不耐煩地說:“知道,知道。”
葉錦枝看他不以為意的樣子,搖搖頭,端起茶來喝水,不理他。
只要不理他,他自己會說出來意的。
果然,不多會兒,葉寶生坐不住,站起來走兩步,又搓半天手,拿眼瞅好幾眼屋內(nèi)人,才說道:“姑母,有個事...就是…那個...”
猛然瞥見葉錦枝眉頭一皺,葉寶生慌忙說道:“侄兒看上一個丫頭,想收了她?!?p> “噢?是哪家的丫頭?”葉錦枝放下茶杯。
葉寶生看不出她的喜怒,順嘴說道:“她叫葉子,是瓦口村里的貧民丫頭?!?p> 什么?!娟子和葉錦枝同時瞪了眼。
“你要收她做什么?”葉錦枝擰著眉,張大眼睛看他。
“那樣出身的,自然是給我做通房?!比~寶生見葉錦枝吃驚,又補了句:“侄兒知她救過姑母,讓她做通房,以后抬成小妾,也不虧她?!?p> 娟子立刻急得雙眼含淚,通房,說白了,就是暖床,男人泄欲的工具,葉子妹妹,怎么這么苦命!
葉錦枝忽而站起身,冷聲說道:“不可再犯與你爹一樣的錯誤,馬上回書院念書,不然,我派人告訴你爹!”
“姑母!我就是要她!”葉寶生也站起來。
“閉嘴!”葉錦枝少見的生了怒氣,“老太太第一個就不同意,若你執(zhí)意而為,葉子姑娘只有死路一條!”
聞言,葉寶生腦袋耷拉下去,自己那個奶奶是個狠角色,爹在她面前都跟哈巴狗似的。
“那...”,葉寶生做垂死掙扎:“不能不讓奶奶知道么?”
娟子深深皺起眉頭。
葉錦枝厲聲道:“葉寶生,此非大丈夫所為!”
言辭厲厲,其情凜凜。
葉寶生一愣,這個姑母和家里的親人很不一樣啊。特別是自己的爹,從來在女人一事上,都由著自己,從未訓(xùn)斥過他關(guān)于“大丈夫”的事。
他也一直不明白,所謂“大丈夫”該怎么做。
既然姑母不同意,他當即沒有繼續(xù)待下去的興趣,匆匆忙忙告辭出來,見府內(nèi)守兵依舊戒衛(wèi)森嚴,特意跑到近前,扒著墻往里瞧。
還真讓他瞧見了!
一位比他年齡稍長的年輕公子,背著手肅立在院中。
察覺到爬墻的聲音,年輕公子緩目朝他看來,一雙俊目寒光四射。
葉寶生一激靈,縮縮脖子,溜下來,打個寒顫,一句話不敢說,著急忙慌溜走。
出了縣衙,即吩咐車馬跑去狐朋狗友嚴輝家,拿出蛐蛐籠,拍拍胸脯,猛喘幾口氣,說:“來來來,快跟我玩兩把,今日好歹讓爺爽快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