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寶生動妄念 陰陽亂門楣
圣安城。
天漢朝的京都。
葉寶生的車馬停在一高門大戶前。
門前兩尊上古神獸石雕，令人見之生畏，寬闊的正門，朱紅漆就，氣派張揚，門內(nèi)亭臺樓宇，繡閣花園，布置奢華。
“三少爺！三少爺回來了?！遍T人躬身打招呼。
葉寶生掛著臉往里走，“我爹呢？！”
“老爺剛回來，許是在書房?！遍T人答。
許多仆人見禮他也不理不睬，徑直奔書房而去。
葉寶生的奶奶，府內(nèi)最大的老夫人姬氏聽說她最疼愛的孫兒回來了，有些詫異，按學程，他此刻該在寧山書院念書啊。
“翠屏，著人去看看寶生回來是不是有事？”
“哎?！崩咸磉叺拇笱诀叽淦链饝?yīng)著。
翠屏堪堪來到書房門口，就聽見里面大發(fā)雷霆：“你小子來質(zhì)問你老子？你姑母沒了，爹心里也難過，這跟爹有什么關(guān)系，那些刺客，也沒告訴爹啊?！?p> 原來三少爺趕回來是這事？翠屏聽得手心出了汗。
屋里有砸東西聲音傳來，“你小子趕緊給我滾回寧縣，好好念書！”
翠屏聽不下去了，轉(zhuǎn)身要走，屋門砰的打開，葉寶生氣沖沖走出來。
“不像話！”屋里人吼道。
“翠屏，帶我去見奶奶?！?p> “是是。”翠屏忙不迭答應(yīng)。
來到老太太院子，葉寶生換上委屈的面容，“奶奶，您一定要節(jié)哀，姑姑，姑姑沒了……嗚嗚……”
姬氏眼睛閉了閉，臉色一下泛黃。
翠屏急忙幫她順氣，邊朝葉寶生說：“三少爺，老夫人已知道了。有人先一步飛馬告知老爺。您就不要再說了，老夫人，心里難受……”
葉寶生擦擦眼淚，說：“爹不是朝里大員么，他一定知道是誰殺了姑母，故意不說！”
姬氏緩口氣說：“寶生，不要任性，你爹就是個管錢糧的小官，什么都不知道。聽你爹的話，?。俊?p> 葉寶生敏然發(fā)現(xiàn)，奶奶看似悲傷的眼眸里，閃現(xiàn)危險的光輝，那不是沉痛，是決絕，是割舍。
他們這些人，一定對姑母的死知道些什么，把自己當小孩子不告訴他！
我不是小孩子了！通房都好幾個了！
“奶奶，我要個通房！”他煩躁的吼道。
“好好好，你有人了？”姬氏寵溺地問。
“有是有個。”葉寶生眼珠賊溜溜轉(zhuǎn)：“奶奶可不許說不答應(yīng)，她是個鄉(xiāng)下丫頭?！?p> 姬氏耐著性子：“哪個鄉(xiāng)下？寧縣的？”
葉寶生點點頭，“瓦，瓦口村，叫葉子。”
瓦口村？怎么有點熟悉？姬氏搜尋著記憶。
“哎呀，奶奶你不認識的?！比~寶生說道。
姬氏繼續(xù)問：“她叫葉子？她娘叫什么？”說完，緊迫的盯著葉寶生。
葉寶生膽一顫，說：“什么姜，什么雪娘?！?p> 姬氏騰站起來，把翠屏唬一跳，老太太動作這么麻利？
“絕對不行，別人家誰都行，就她不行！”姬氏發(fā)怒了。
葉寶生再次肝顫：“為，為什么呀，孫兒，孫兒就看她好！”
姬氏臉色鐵青暗沉：“寶生，不要讓奶奶說第二遍。寧山書院，你不要去了?！?p> 說完竟丟下葉寶生，冷冷對翠屏說：“讓他娘把他仔細看管起來，禁足一個月！”
話音落，邁步出了屋，留葉寶生癱坐在地，恨恨嘆氣。
與葉寶生家?guī)讞l街之隔，有座府邸，門庭不甚張揚，連牌匾都沒有，黑色大門，灰色磚瓦，看起來甚為肅殺。
一身材魁梧，身穿織絲禪衣，頭戴鳥翎，長得跟個女人似的男人，邁步進了大門。
“家主，您回來了?！币晃幻姘谉o須的老仆人迎出來。
“回來了，回來了?！蹦腥诵Σ[瞇的，脫下外衣遞給老仆，徑直走進花廳。躺在美人榻上，舒服的喘口氣。
老仆忙端上香茶，諂媚道：“家主，您品茶?！?p> “嗯?！蹦腥艘皇侄似鸩璞?，另一胳膊伸出，搭在美人榻扶手上。
老仆蹲下身，拿出潔白的錦布，仔細地一根根擦拭男人的手指，擦完后，順手扔掉錦布，取出各色瓶瓶罐罐，問道：“家主，今日您喜歡哪個顏色？”
男人撮一口茶，眼風飄到瓶罐上，嫌棄的撇撇嘴，無奈道：“就這些貨色了？”
老仆點頭道：“這些都是宮里最時新的，秦美人一早剛送來。”
男人皺皺鼻子，嗤一聲：“就她能有什么品位。罷了，罷了，就那粉紅的吧?！?p> 不情不愿的伸出指頭，遞到老仆面前。
老仆笑瞇瞇打開粉色罐子，小刷子挑出點顏色，仔仔細細的涂在男人手指甲蓋上。
男人喝完茶，頭往后一仰，閉眼假寐。
老仆低著頭，一絲不茍的給他擦指甲油。
沙漏一絲絲滲透，男人忽然張開了眼睛，陰鷙一閃而過，涼薄的聲音刮人耳膜：“催催你家小主，夜天活要見人，死要見尸。這么些日子也沒個信送來，吊本座呢！”
老仆收著呼吸，待指甲油擦好了，才放松道：“家主放心，我們家美人是最想夜天死的。只是家主，奴才斗膽有一問。”
男人瞥他一眼，皺起眉頭：“有屁放啊?！?p> “是是是，”老仆笑道：“大牢內(nèi)的太子，為何不殺？”
男人一個倒仰，嬌喘一聲：“我得讓你們氣死！真是蠢笨如豬，本座留著他，自有用處，你們腦子是廢的，照著本座的指令辦就是，羅嗦什么！”
“是是是，奴才是豬，奴才是豬?！碑斚虏桓覇柫恕Ｊ帐傲似抗尥俗?。
男人抬起手來，輕柔地吹吹手指，滿意的點點頭，“真好看…..”
寧縣縣衙正堂，嚴成樂正做訓話，“讓你們催著點，催著點，這賦銀多長時間了，還沒收上來？！你，你，都給我盯著，哪里出了岔子，屠了他！”
一幫官員低頭垂目不敢吱聲。
嚴府管家，避在門口，露頭露腦。
嚴成樂看見了，喊一嗓子：“都散了吧！”
官員們陸續(xù)退出正堂。
管家溜進屋里，遞給嚴成樂一個密封。
嚴成樂揮揮手讓他退下，自去案幾后坐下，打開一看，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主子要他死，人還沒找著吶，嚴成樂燒毀密函，擰著短眉思索。
他能去哪？
“來人吶，叫捕頭過來?！彼耙簧ぷ?。
差役喚了張捕頭過去。張捕頭一揖手，說道：“大人，卑職在?！?p> “噢，張捕頭來了，本縣有個事勞你去做?！眹莱蓸泛皖亹偵?。
“大人盡管吩咐?！?p> “給各個山頭遞信兒，找到夜天者，活的死的都行，報于本縣，賞銀一千兩。咱們得給張縣令報仇啊，一家都被夜天禍禍了，多慘?！眹莱蓸房嗫谄判?。
“山頭聚眾，烏合之眾，本縣懶得追究，只要他們不犯到本縣頭上，踏踏實實把這件事辦了，本縣既往不咎?！?p> 張捕頭躬身領(lǐng)命，退出堂外安排。
崔司事瞅著四下無人，拉過張捕頭，“你就給他賣命？”
張捕頭看他一眼：“能怎辦，我不要吃飯了？他是大人，發(fā)了命令，我就得去辦?！?p> 崔司事捅他一拳：“你小子就認個飯碗。”
張捕頭不理他，自去忙活。
一切不過是懷疑，誰有證據(jù)能證明嚴成樂是謀害張縣令的兇手？
別懷疑不成，還把自己搭進去。
崔司事無奈搖搖頭，轉(zhuǎn)身離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