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媚,五月的天空湛藍澄澈,一眼望過去如延綿不絕的藍色畫布,上面點綴著幾朵白云。
剛行至醫(yī)院門口,傅年深停住,他轉過臉去問瑾歌:“慕老是否醒了?”
瑾歌跟著停下,搖搖頭回答:“還沒,不過陸醫(yī)生說,不超過三天會蘇醒?!?p> “嗯,那你先跟我回去么?”
“我就在醫(yī)院陪著爺爺?!?p> 對話進行到這里的時候,瑾歌的手機響了,是黃叔打過來的。
黃叔在電話里面說老爺醒了,本該值得高興,可是當黃叔說爺爺是被人刺激醒的,瑾歌瞬間失控,“誰在病房?”
黃叔支支吾吾:“是......那位?!?p> “我馬上上來!”
掛斷電話的瑾歌,甚至來不及和傅年深打聲招呼,轉身朝醫(yī)院走去,腳步迅速,背影依舊挺拔。
望著那道挺得筆直的脊梁,男子在陽光下的眸色漸深。
溫青問:“老板,回公司嗎?”
傅年深沒接話,只是在旁人注視下,跟著那道身影追上去。
叮咚一聲,電梯到層。
將將踏出門的瑾歌,就聽見爺爺那間病房傳來杯子砸碎的聲音,動靜不小。
她心中慌亂,抬腳跑向病房,大力推門而入。
病房門撞在墻上,發(fā)出咚一聲。
瑾歌沖進去,一眼便看見衣著不菲的中年男人立在窗邊,他渾身上下都透著金錢的氣息,滿眼銳利且冷漠,他盯著病床前的垂暮老人時,表情有些淡漠。
男人身旁站著的,不是別人,而是那個開口就要摘她一顆腎的妹妹——慕千千。
慕千千看見她到來,立馬便笑開:“我就知道,來醫(yī)院就能見到你?!?p> 黃叔不知所措地站在墻角,整張臉都是愧疚,“對不起小姐,我攔不住......”
已醒過來的爺爺戴著呼吸機,滿是皺紋的臉隨著急促呼吸形成深淺不一的褶皺,胸口插著幾根引朧管,整個人看上去被氣得不輕。
慕瑾歌上前一步,到二人面前形成對立場面,揚手將門口指著,“出去。”
那男人將目光落在她臉上,如看一件許久不見的舊物,“你來了。”
“出去!”
瑾歌將分貝拔高,將四周透明的空氣震碎。
“放肆!”慕千千聲音提高,對著她將下巴高高抬起,“上次你不是趾高氣揚嗎?”
放肆?
兩個字從慕千千的嘴巴里說出來,讓她有點想笑,分貝和語調都模仿她上次。
“千千,不得無禮?!彼嵝训馈?p> 慕千千有滿臉的不情愿,卻還是啞著沒有繼續(xù)說話,只是一眼挑釁地看著她。
“請你們趕緊出去?!蹦借枰呀?jīng)說三遍,事不過三,她真的不想重復第四遍。
男人朝她走近一步,單手叉腰站著,另一只手撐在病床尾處的冰冷橫桿上面。
“瑾歌,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想著慕家出這么大的事回來看看你;我愿意出錢將公司救回來,老宅我也已經(jīng)吩咐人去買,會辦在你的名下,只是希望你能幫個忙?!?p> 幫忙?
瑾歌聽著,抬手環(huán)胸而抱,這是人在有警備心的時候下意識有的動作。
“上次千千找過你,她——”
“喔?!辫枥湫Υ驍?,視線略過二人的臉,“看來你的關心是假,要摘我一顆腎倒是真的。”
男人蹙眉,“瑾歌,生命可貴,人少一個器官能活,死不了?!?p> 看來能讓他親自出面的人,不會再有第二個人,想到這里瑾歌的胃里便是一陣陣的翻江倒海,要吐了。
“你要我摘一顆腎去救殺母仇人?”
她問這句話時,心臟傳來鈍痛,那種姍姍來遲卻不會缺席的痛感,才是最為致命。
摘瑾歌的腎,病床上的慕老聽后震驚不已,憑著一股意念抬手拽掉呼吸機,喘著大氣粗啞狼狽地開口:“混......混賬!”
對于氣急敗壞到情緒失控的慕老,男人好似也不在意,只是看向瑾歌解釋:“你母親的死是意外。”
“慕中榮!”
她氣得渾身發(fā)抖,直呼其名諱,“你能不能帶著你女兒給我出去,請你!”
“你喊我名字?”慕中榮握著橫桿的手收緊,指骨泛著青白色,“什么時候起,你竟是連最基本的尊卑都不懂了?”
“——我的女人不需要懂尊卑?!?p> 清冷低沉的男音倏地響起,在寂靜病房中被放大,挾裹著不容人忽視的氣場。
所有人的視線,遁聲而尋看向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