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我或許會更喜歡你

　　手還握著車門的祁陰，定在原地。

　　能不能不聽她的話，拒絕她？哪要用什么樣的理由才好？

　　只會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尷尬吧。

　　祁陰砰的一聲把車門關(guān)回去，坐進了后座——慕菱兒的旁邊。

　　前面的司機完全不敢動彈，呼吸都放輕，深怕打擾到兩人。

　　他什么都不知道，不關(guān)他的事，他是無辜的。

　　等車開始啟動后，冷風從窗里灌進來，吹撫著面龐。慕菱兒未扎實的劉海，被風吹得飄起，把她素凈白皙的小臉全部露了出來。

　　明明沒有涂口紅，她的唇卻那樣的紅艷，讓人心動得仿佛遇見初戀的場景。

　　夜幕漸漸降臨，隨著世界的顏色一點點暗沉下去，以她為中心的色調(diào)又變了一個樣。

　　黑夜襯托她，變成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為什么一直看著我？”冷不丁的，少女扭頭，睥睨著祁陰問道，不過他能看到她眼底的戲謔。

　　他才猛然察覺，自己竟然一直看著她發(fā)呆。

　　“菱兒姐很好看?！彼麑嵲拰嵳f。

　　“哦？”慕菱兒最喜歡看他老實的樣子：“有多好看？”

　　“……非常好看?！痹~窮了。

　　“那……你喜歡有我這樣好看的同桌么？”慕菱兒撩了撩頭發(fā)，把空氣中飛揚的發(fā)絲收回來，然而手一放開，它們又調(diào)皮的乘風遠去。

　　慕菱兒不喜歡悶的空氣，所以寧愿享受自然風也不要開空調(diào)，司機也知道她的喜好。

　　這一刻，時光和靜止了一樣。

　　祁陰聽到自己的聲音，乖巧的道：“喜歡的?！?p>　　——或許，是真心的吧。

　　慕菱兒露齒一笑，眼睛半瞇了起來，成了月牙狀。

　　其實，祁陰有很多話想問，但是最后，都堵在了喉嚨里。

　　比如，為什么要替他出頭，是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喜歡，有你這樣，好看，的同桌嘛？

　　換句話，是在問我，喜歡你么。

　　或許，或許。

　　如果你換個身份，我或許會更喜歡你。

　　……

　　祁陰以為，自己來到這里，做這樣的事，那么他的結(jié)局只有兩種。

　　一，是完成了任務。

　　二，被發(fā)現(xiàn)了身份，死在了這里。

　　但是，他沒想到，這座表面繁榮安好，內(nèi)地骯臟不堪的城市，有一個人，叫慕菱兒。

　　每多見她一次，晚上入睡之前，他就得把自己以前的事再想一遍，帶著滿心的憤怒，與……動搖原本堅定信念的愧疚，輾轉(zhuǎn)反側(cè)，然后睡去。

　　夢里什么都有，光怪陸離，槍聲，白面，紅色的鮮花，還有……不著寸縷的——人。

　　醒來，又是新的一天，可很多東西，并不新，反而越發(fā)沉重。

　　……

　　下了車，祁陰打算去小賣部買瓶水，他想和慕菱兒錯開，現(xiàn)在學校都在猜測他們的關(guān)系，他不想再給人多添口舌。

　　同進同出，不正是石實錘了么。

　　“菱兒姐，我去買瓶水，你要么？”現(xiàn)在的天氣還是有些悶，走兩步就要出汗，慕菱兒想去教室吹空調(diào)了，不過秉著自己還剩的一點“職業(yè)操守”，她問：“我不用……你要我陪你去么？”

　　“不用了，我很快的。”祁陰說完不等慕菱兒反應，就先快步走了。

　　正和慕菱兒的意。

　　……

　　他們這邊的自習，其實是老師在辦公室，等著有不懂問題過來咨詢的同學。而教室是沒有人看著的，隨意進進出出，但有一點——就是不許吵鬧，打擾到其他人。

　　所以，現(xiàn)在這個上課時間，小賣部還是有些人的。

　　祁陰拿了瓶水，想了想，他又拿了杯酸奶，正打算去結(jié)賬，一個低著頭的人與他擦肩而過，還碰到了他。

　　祁陰回頭，那人只是抬眼深重的看了他一下，就又走開了。

　　他沒再多說什么，付了錢出來，回教室，在走過慕菱兒身邊時，把酸奶給她。

　　一邊學習，一邊喝了半瓶水，下課，他去了廁所。

　　把廁所門關(guān)上后，一邊放水，一邊從自己的褲兜里掏出了一張小紙條。

　　“大訂單啟動，務必終止，早日回歸?！?p>　　看完，祁陰把紙條撕碎，扔進馬桶，看里面的水漬把紙條浸濕上面的字跡模糊不清之后，才摁下了沖水鍵。

　　以前，要是有人問祁陰，理城是個什么樣的地方，他肯定會搖搖頭，說不清楚。

　　然而，現(xiàn)在他會說，那是個罪念滋長的地方。

　　白面是什么東西，吸食它的人會說：好東西，能讓人上天的玩意兒。

　　而被它所害的人會說：那是個臟得不能再臟的東西。

　　走毒的人，舍得花錢，他們會用一萬、十萬、甚至是上百萬的去砸，讓人給他們送。這些錢，在他們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三五天就又能回本了。

　　而對于每個月只能有三千多塊工資的緝毒警察來說，誰的心里能平衡？但祁陰能保證，他所受命的地方，沒有會被這些錢吸引的人。

　　因為他們深知白面的危害，知道這些東西會帶來什么，他們愿意舍身為己。

　　走在回去路上的祁陰，抬頭看天上，沒有星星，只有月亮。

　　可能是月亮太刺眼，刺得他眼淚都要出來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很悶。

　　為什么會這樣呢……

　　為什么是你，你為什么在這里，你為什么是這樣的人……你難道不懂么，你明知故犯，你，你你你你……

　　心口堵了很多東西，堵得他想用力的咆哮出來，可是他不能，他還要帶上恣意的笑，去數(shù)今晚又得了多少收入。

　　這個你，是誰呢。

　　……

　　這幾天，侯玉覺得自己和祁陰的關(guān)系好了不少，他比較會和人相處，而祁陰是個悶葫蘆，以前他總是被錢福他們欺負，但他還和他們挺好的，但這樣使祁陰對自己也不怎么理睬。

　　可能因為現(xiàn)在錢福被慕菱兒收拾了，他也愿意和自己交個朋友？出來混的嘛，總是需要人脈。

　　他愿意親近，侯玉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就這樣，兩人混在一起，關(guān)系倒是較之從前突飛猛進。

　　晚上兩人一起吃完飯，祁陰剛?cè)ソY(jié)賬出來，就看見侯玉面色嚴肅的掛了電話。

　　“怎么了？”祁陰敏感的覺得有些不對勁。

　　“菱兒姐那邊抓到一人，好像是個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