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期末的前哨戰(zhàn)就是四六級考試,隨著考試日期的臨近,圖書館自修室里人滿為患,一座難求。一排座位看過去,十有八九放的是牛津詞典和四六級練習題集。
雖然眾多學生對把過四六級列為拿學位證書的必要條件很是不滿,但畢竟胳膊擰不過大腿,牢騷可以發(fā)發(fā),該考的試還是得考。當辛逸走到自己占的座位處時,詫異地發(fā)現(xiàn)書本旁邊還放了一個保溫杯。
辛逸拿起保溫杯左看右看,確定這個很男性化的杯子不是自己的。辛逸皺著眉頭,一般來說,某個座位有人放了私人物品之后就表示已占用,應該不會有其他人再放東西了啊。辛逸回憶了一下,十分肯定自己占座的時候這個座位是空著的。
“可能別人有什么事暫時放一下,你先坐著吧,待會兒等這個人來了再說。”旁邊的許愿拉著辛逸坐下。
“也對?!毙烈蔹c點頭,安然坐下,戴上耳機開始做聽力練習。
片刻過去,辛逸覺得有人在碰自己的胳膊,轉(zhuǎn)過頭去,就看到鄭浩坐在旁邊笑得春光燦爛。
這瘆人的笑容,是要干嘛?辛逸拿下耳機,疑惑地看著鄭浩。
“辛逸,你看,這天氣冷了,多喝點熱水,對身體好。”鄭浩指了指那個保溫杯,體貼地說。
辛逸拿起保溫杯:“這是你的?”
“是啊,我專門給你準備的,你看你學習這么刻苦,還要參加比賽,我還不得好好關(guān)心關(guān)心你?”鄭浩笑得一臉溫柔。
這對話怎么聽著這么別扭?辛逸的眉頭緊緊地皺起,看著鄭浩:“你好端端的關(guān)心我干什么?”
“這你不是給我機會做你男朋友嗎?我知道,你想考察考察我,我還不得好好表現(xiàn)表現(xiàn)?”鄭浩低下頭去,竟有那么一點,羞澀?
他不好意思直接找辛逸表白,就把情書給了辛逸同寢室的汪曉綺,讓其代為轉(zhuǎn)交,一天過去了,辛逸沒有接受,但也沒有拒絕,這還不是在考察他?這還不表示,他有機會?
“我什么時候……”辛逸拔高了聲音,引得自修室里埋頭苦讀的學生紛紛抬起頭來,立馬打住。
“你給我出來?!毙烈菪÷晫︵嵑普f,起身走出自修室。
與此同時,白羽揚正在寢室里打著游戲,就聽見一個室友推門進來大聲喊道:“喂!號外號外??!我剛在圖書館看到鄭浩和簡辛逸了,他們一起自習啊,這是不是說簡辛逸答應了?”
“什么?不會吧?不是說簡辛逸有男朋友嗎?”
“這也是聽說,也沒證實啊。沒想到啊,這鄭浩還真能追到簡辛逸。”
“你們是沒看見,我剛才去圖書館還書,路過自修室,看到鄭浩遞了個保溫杯給簡辛逸,哇塞,真是體貼得不得了??茨切∽拥谋砬椋鸬煤軈?!”
白羽揚在鍵盤上快速飛舞的手指頓了一下之后,敲打得愈加用力。連輸了好幾把,實在沒心情打游戲了,他起身抓起桌上的幾本書出了門。
“你去哪兒???”室友喊道。
“出去打會兒球?!?p> “打球還拿書干嘛?”看著已經(jīng)關(guān)上的門,室友奇怪地咕噥著。
當白羽揚在籃球場上晃悠了幾圈之后,還是鬼使神差地轉(zhuǎn)去了圖書館。剛走到自修室外的樓梯轉(zhuǎn)角處,就看到簡辛逸和鄭浩靠在走廊的欄桿上說著什么。
只見鄭浩微微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發(fā),之后簡辛逸拍了拍他的肩膀,鄭浩就搖搖頭進了自修室。
辛逸沒有跟著進去,只是轉(zhuǎn)過身輕輕嘆了口氣,她雙手搭在欄桿上,定定地看著樓下中庭來來往往的學生,忽然她微笑了一下,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白羽揚遠遠地看著她,只隱約聽見幾句“你還好嗎?”、“冷嗎?要注意身體”、“考試準備得怎么樣”之類的話語,語氣是他不曾聽過的輕柔。
待辛逸掛了電話,白羽揚不緊不慢地踱了過去,微一揚下巴:“明天決賽,你準備好了嗎?我看是忙著談戀愛無暇顧及吧?”
辛逸被這突如其來出現(xiàn)在耳邊的聲音嚇了一跳,條件反射般往旁邊跳了一下,待看清是白羽揚之后,她撇了撇嘴,翻了個大大的白眼之后準備進自修室繼續(xù)看書。
“怎么著?還真看上那個鄭浩了?攤上你這么個母老虎,我還真得為他掬一把同情之淚?!币娝B一個字都不想跟自己說,這樣的輕視讓白羽揚很是惱火。
“這位同學,我談不談戀愛,看上誰,誰又喜歡我,這都關(guān)你什么事兒啊?你這班長管得也太寬了吧?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辛逸回過頭冷冷地望著他。
“你……”白羽揚氣得額上青筋暴起。
“你什么你?”辛逸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白羽揚,嘴角忽而掛起一抹探究的笑意,“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難不成你喜歡上我了?”
白羽揚心里仿佛被什么東西刺了一下,像是聽到了最好笑的笑話,他咧開嘴嘲諷一笑:“我?喜歡你?我會喜歡你?現(xiàn)在的女生都這么自作多情的嗎?你也不多照照鏡子,看看自己什么尊容,班花我都沒答應我會看上你?沒事去醫(yī)務(wù)室過過秤,看看自己幾斤幾兩重,免得收幾封情書就飄飄然覺得人人都該拜在你石榴裙下,這自我感覺真是良好得令人匪夷所思?!?p> 什么叫嘴賤?白羽揚這種的就是。辛逸瞇起眼睛,哪怕自己真的不是很在乎白羽揚的看法,但任何一個女孩子都不會喜歡被人如此評價。然而圖書館這種地方,實在不是很適合吵架,于是辛逸指了指白羽揚:“彼此彼此,在我眼中,你就是最討厭的那個人,沒有之一。”
于是那天晚上,白羽揚生著悶氣沒有吃晚飯,心中一股無名火在胸腔里撞來撞去,最后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大吼一聲,嚇得室友面面相覷,不知他又在發(fā)什么邪火。
第二天中午,籃球賽決賽如期而至。
決賽的號召力不同凡響,觀眾比過去任何一場比賽都多,連其他院系的學生也跑來觀戰(zhàn)。只是令辛逸狐疑的是,尹影來給她加油她能理解,畢竟在同一所大學,這靖唯這么大老遠的跑來湊什么熱鬧?
“你下午沒課?”辛逸問道。
“為了你,我翹了。”靖唯滿不在乎。
“那我應該謝謝你的支持嗎?”辛逸橫了他一眼。
“我告訴你,好好表現(xiàn),才對得起我和……呃,尹影犧牲午休時間來支持你?!本肝ㄕUQ?。
“我們女隊都是花式表演,有什么值得看的?你就是想翹課出來玩兒吧?”
“不識好歹!”靖唯伸出手指戳了下辛逸的頭。
聽見裁判鳴哨集合,辛逸向尹影和靖唯揮了揮手,回到自己班級上。
在萬眾矚目中,決賽正式打響。畢竟是打入決賽的隊伍,比賽雙方實力相當,比分交替上升,誰也沒有絕對的優(yōu)勢。但也正因為這樣,比賽的過程才如此扣人心弦,讓雙方的擁躉全程處在高度緊張的狀態(tài)中。
廣電新聞二班在白羽揚的帶領(lǐng)下以4分的微弱優(yōu)勢進入了半場休息,女隊隊員們也整裝上場。
“盯住簡辛逸,不要被拉大比分,保持這個分差就可以了?!睂Ψ桨嗉壞嘘牭年犻L朝自己班的女隊員大喊了一聲。
白羽揚看了對方一眼,也對自己班的女隊說了句:“給簡辛逸拉開空隙,創(chuàng)造機會?!?p> 矛盾歸矛盾,但在爭奪冠軍的關(guān)鍵時刻,白羽揚還是能分清主次。
女隊的比賽一開始,靖唯就拿出手機發(fā)了個短信,再抬頭和尹影一起給辛逸加油。
由于對方的戰(zhàn)術(shù)是盡一切所能拖住辛逸,在辛逸本身速度是劣勢的情況下,確實是受到了相當大的掣肘。只要辛逸一拿球,對方所有人都圍了上來,比分一直沒有變化,整個場面十分的膠著。
“拉開!拉開!傳球,傳球啊?!卑子饟P著急的大喊,奈何女生隊全都陷入自己的思維里,完全聽不見白羽揚的喊聲。
“丟沙包!”就在大家一籌莫展的時候,靖唯朝辛逸大喊了一聲。
辛逸愣了愣,來不及思考,對許愿說:“許愿,你跑得快,你沖過去,我傳高球給你,你再傳回給我?!?p> 許愿的優(yōu)勢是奔跑速度快,并且和辛逸一樣有著身高優(yōu)勢。她點了點頭,快速沖向了對方籃筐。由于體力的下降,對方的攔截已開始有所松懈,辛逸拋了一個高球給許愿,當對方隊員全都下意識地去攔截許愿時,辛逸這邊終于有了空當,許愿一個高球再拋回來,辛逸投進了本場比賽女隊的第一個三分球。
“就是這樣!”白羽揚和男隊的隊員們興奮地大叫。
辛逸回首看向靖唯時,驀然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哪怕他戴著棒球帽和口罩,泯然于眾地站在人群中,辛逸還是一眼看到了他。他在對上辛逸眼睛的一剎那,迅速地低下頭,想要轉(zhuǎn)身離開。
辛逸的心狂跳著,呼吸急促,她的眼神急切地在振臂高呼的人群中尋找著什么,絲毫沒注意籃球急速地朝她飛來。
“辛逸!”許愿大叫了一聲。
砰!
籃球結(jié)結(jié)實實地打在辛逸的面門。辛逸覺得自己的鼻子先是一酸,緊接著就是一陣鉆心的疼痛,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低著頭,被砸得暈頭轉(zhuǎn)向。
鮮紅的血從辛逸的指縫中滲出,滴在地板上。白羽揚和男隊的隊員們齊齊站了起來,而許愿和隊友們則趕緊把辛逸扶到場邊。
當辛逸放下捂著鼻子的手,她的整個下半邊臉一片鮮紅??粗魅缱⒌臉幼?,白羽揚忽略掉心中的一絲異樣,皺了皺眉:“你開什么小差???”
“她都受傷了,你就別吵了?!痹S愿回頭瞪了白羽揚一眼。
辛逸仿佛想起了什么,拿過許愿手中的紙巾,揉成一團塞進自己的鼻孔里,迅速起身扒拉開人群,一點一點地找過去。
沒有,這里沒有,那里也沒有。轉(zhuǎn)了一圈,還是沒有。
邵霖,是你嗎?是你嗎?
辛逸聽不見同學叫她的名字,朝球場外跑去,邊跑邊喊:“邵霖!你出來啊!邵霖!我知道你來了!”
“她怎么了?”汪曉綺問。
“不知道,像是在找什么人?!痹S愿回道。
辛逸環(huán)顧四周,人來人往中,沒有邵霖,眼中漸漸升起迷離的薄霧。
方丈大人,你為什么,不愿意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