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董事長,夫人,小姐,這邊請?!?p> 聽到熟悉的姓氏,林云熙慢吞吞地轉過頭,僅此一眼,她就看見了那兩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人。
穿著正裝的男人一臉殷勤又獻媚,看得出來他是這里的管事。
她一直都知道沐家的產(chǎn)業(yè)很大,但她沒想到能令那些人卑躬屈膝。
林云熙冷笑,看來沒有她,他們的日子過得不錯,還有閑情出來逛街。
而那個女人,她臉上久違的幸福笑容,就像一把利劍,狠狠地穿透了林云熙的心。
幾年前,她再婚的時候,她曾經(jīng)有幸看到這個溫柔的笑容,但那不是對她。
沐啟天很寵她,這些年林云熙都看在眼里,不然她又不會有這樣的表情。那個男人也不會輕易放過她這個殺花兇手,那可是他前妻最愛的花呢。
嘴角越拉越大,眼里的寒意卻越來越重。
等到女人移動,林云熙才看到她的右手邊,站著一個清純可愛的女孩,看她的樣子,應該和她一般大。
她親昵地挽著顧茗的手,偶爾抬頭嘟嘴撒嬌,或趴在她手臂上大笑。
顧茗不僅沒有推開,還一臉寵溺地抱著她,好一副母女情深的畫面。
林云熙以為自己已經(jīng)麻木了,以為自己對那個女人再也激不起任何的情緒波動。
可是當她看到她對別的女孩那么溫柔時,她的心還是忍不住抽搐。
周圍的空氣有些沉悶,沉悶的她透不過氣來。氣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像是要憋死她。
林云熙掄起拳頭,朝著胸口狠狠砸去,沒有任何的疼痛感,呼吸倒是順暢了。
“哇!那里有娃娃機耶!我要玩那個~”女孩突然指著娃娃機喊著撒嬌,沐啟天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三人朝著娃娃機過來,但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女孩身上,沒有發(fā)現(xiàn)林云熙。
二十米……十米……
終于,林云熙再也坐不住了,她急忙躲進人群,她怕自己再不走,就會忍不住上去找他們對峙,質問那個女孩到底是誰。
在離她五米處時,她猛然想到,自己什么都不是,沒資格,她不配!
女孩興奮地拉著顧茗的手在娃娃機邊坐下,鐺鐺,隨著游戲幣的掉落,機器在女孩手中開始移動。
林云熙的身體不受控制地來到旁邊,偷偷注視著那個移動的機器。
這模樣,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她躲在一旁,看著別的小朋友在父母的陪同下抓娃娃。
那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父母也能來,沒錯,現(xiàn)在他們來了,但,陪的那個人卻不是自己,而是一個她不曾見過的陌生女孩。
女孩移動機器,對著娃娃一掌下去,機器爪子夾起娃娃,女孩和林云熙的心提上來,跟著機器一起移動。
眼看就要落下來,結果機器一抖,娃娃又回到原地。
林云熙好想上去幫她夾出來,那個女人就陪在她身邊,耐心地看著她。但是理智與情感,理智還是占了上風。
她甩了自己一巴掌,免得又產(chǎn)生那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幾個來回下來,女孩都抓空了,她生氣又委屈地轉朝一邊,抱起雙手。
“哼,不玩了,不好玩。這個機器是騙人的。”
沐啟天和顧茗聽到她孩子氣的話,對視一眼,哈哈大笑。
“好啦,乖,媽幫你抓!”
女孩有沒有抓到娃娃,林云熙不知道。
此時,她失魂落魄地游蕩在大街上,六神無主,兩眼空洞,仿佛沒了靈魂,也不知撞到多少人,挨了多少罵。
女孩漫無目的地行走,路上的行人看傻子似的看她,這些林云熙的沒看見。
“轟??!”
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電閃雷鳴。
天氣變得異常沉悶,壓抑。路上的行人看到這種情況,紛紛加快腳步離去。
大雨傾盆只在一瞬間,喧鬧的大街只剩下幾輛行駛的車輛匆匆而過,激起陣陣水花。
林云熙嬌小的身影在大雨中穿行,碩大的雨點打在她身上,一點疼痛感也沒有。
全身被大雨浸濕,臉上濕漉漉的,汩汩水流從她蒼白的臉上落下,分不清的淚水還是雨水。
恍惚中,林云熙看到街對面,那個男人微笑著在大雨中朝她張開雙臂。
他的笑太過包容,太過溫暖,憋了十七年的委屈鋪天蓋地般卷來,襲擊的她弱小的心無處可逃。林云熙捂住胸口痛苦不已。
她扯動嘴角,緩緩抬起手臂,朝著他的方向,想要飛奔過去,但腳步實在太沉重了,沉重的她有些拖不動。
快一點,再跑快一點!
林云熙咬牙抬起沉重的腳步,每走一步她都感覺格外吃力。
一個眩暈,伴隨著一個轟隆聲,林云熙的身體轟然倒地。
她的手依舊向前伸著,男人驚恐萬狀,抬起腳步就朝著她飛奔過來。
林云熙笑了,她終于看到了他關心自己的一幕。
“小熙,醒醒,別睡小熙!醒醒!”男人跪在地上,驚慌失措,抱著林云熙不停呼喊。
眼皮越來越沉,沉的她想看一眼他焦急的臉都不給抬起來。
男人的身影越來越模糊,聲音縹緲,慢慢的,一直到消失不見。
“爸爸……”弱小無力的聲音被大雨的聲音吞沒,誰也沒有聽見她用盡全身力氣喊出的稱呼。
三天后……
林云熙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滿世界的白。她眨了眨眼睛,適應著周圍的光度。
掃了一眼四周,林云熙看到自己的右手邊掉著點滴,滴答滴答,藥水滴落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里格外明顯。
她厭惡地看了一眼身上的雪白床單,明白此時自己身處的地點。
“乖,媽幫你抓!”
忽然,那個女人的話猛地出現(xiàn)在林云熙的腦海中,林云熙的猛地心一抽。
痛……
兩行清淚在女孩臉上無聲落下,浸濕了耳邊的枕頭。
不知過了多久,眼眶內的液體流干,林云熙閉上眼睛,等到再次睜開,已經(jīng)風平浪靜。
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礙事的吊針,她一把把它抽出自己的身體。
一只手按住噴涌而出的鮮血,林云熙穿上鞋子,消失的雪白的門框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