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天地變換
由那洋人帶來的小騷動(dòng),隨著他后腳跟子踏出了這紅樓,也且暫是告了一段落。
這樓里那些個(gè)探視的目光,也收了回來,老爺們兒該干嘛的干嘛,那女人們也做著自己該做的事來。
“你這不懂事的東西,怎么不留那洋人老爺多玩一會(huì)兒,怎么就拉不上你的床去了!哎呦喂,你這腦瓜子中是被漿糊糊住了不成,怎么教都教不轉(zhuǎn)的玩意兒,莫要學(xué)那不開竅,離了去兒的玉卿賤骨頭不成!”
那尖嘴老婦一只手戳著那婉清的額,另一只手叉在那腰間,潑婦般的罵道出聲,就差那唾沫星子噴到婉清的臉上去。
“是是是,是婉清不懂事,留不住那洋大爺,可人家那洋大爺,著實(shí)瞧不上奴家的賤身子骨,只愿兒聽上一曲評(píng)彈,便就離了去,任婉清花那般大的氣力,也無法拉得住那洋大爺來,婉清不求姆媽輕些責(zé)罰,只求下次那洋大爺來時(shí),讓婉清去接待?!?p> 婉清欲跪伏在那尖嘴老婦的鞋跟子前,卻被那老媽子一把扯了起來。
“莫給裝出那副可憐兮兮模樣,我可見得多了,這次的責(zé)罰便就先堆在那兒,若那洋大爺再來這兒,你又未將那洋大爺留住,你自個(gè)兒便先備好,免得打來下不得床,說我是那冷血、不講情的毒婦?!?p> “莫要杵在這兒,那孫大人馬上便要來了,指名兒點(diǎn)姓要你,快回那房去打扮打扮,先用溫水將那血疤擦擦,爾后用珍珠粉蓋蓋?!?p> “你們兩個(gè),過來!將婉清扶回房去收拾收拾,完備后一起出來?!?p> 兩個(gè)女子聽聞到老婦的喚兒聲,趕緊小跑著步到了面前,攜著婉清回到房去,那尖嘴老婦也未閑著,又去了別處吆喝著生意來。
......
天色更濃了幾分,若你出了去兒,不打那火把子,怕是只能抓瞎,什么路,什么道也瞧不見。
你以為這城中處處燈火通明嗎?
怎有那可能性,雖說,這秦淮河邊兒上多了去的紅樓,可也比不過那人住的房子。
其他人住的房子會(huì)一夜點(diǎn)燈嗎?
怕是不會(huì),又不是所有人家都有那么多的錢,也不是所有人可以亮堂著燈,安穩(wěn)的酣睡過去,畢竟睡覺那些事,還是關(guān)燈后比較好。
“哎呀呀,瞧這哪位大貴人來我們這兒小地方啊,莫不是那威風(fēng)凜凜的孫大人不成嘍!”
尖嘴老婦才瞧見那邁進(jìn)檻的半只金絲紋絡(luò)履,便立刻扔下剛與之言語的人,跌跑似兒的趕往到門前去。
“紅婆子可莫要與我頑笑了,我如今嘍,哪里是什么威風(fēng)凜凜的孫大人,不過是在那洋人手下混口飯吃罷了?!?p> 瞧見這孫大人面色與往常對(duì)不上,這尖嘴老婦咕嚕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將方才的面色卸下來,重新披上了另一層皮兒。
“有什么煩心事兒與姑娘們說說,讓她們替您分分憂,這屋外兒風(fēng)大,口也雜,有什么煩心事兒,進(jìn)到那屋子里去說?!?p> “再說了,人家那婉清早早便就梳洗好,等著孫大人呢!莫非孫大人要讓那可憐人兒空等上一夜不成,連老婆子我都真真忍不下心來呢?!?p> 那所謂“威風(fēng)凜凜”的孫大人也架不住尖嘴老婦的勸,慢慢騰騰的跟在尖嘴老婦的身后,進(jìn)了那婉清的房去。
“孫大人您瞧瞧這地兒,可是專為您備好的呢,一則,無外人打攪,二則,也方便孫大人行事?!?p> 尖嘴老婦低聲捂嘴笑道,那笑聲與棲在樹上的老鴉啼叫,真無二般區(qū)別來。
......
推門進(jìn)了房去,那尖嘴老婦此前吩咐的,替那婉清梳洗打扮的女子還未停下手中的活兒來,這一舉,又著實(shí)點(diǎn)燃了那尖嘴老婦心中的火來。
她快步走至那梳妝臺(tái)前,一手揪著一個(gè)女子的頭發(fā),將那二人從椅上拖將起來,對(duì)著那姓孫的大人打了聲招呼,便就將那兩人扯出了房去。
之后屋外傳來的那木鞭子,與那連連求饒聲兒都小了幾分,因?yàn)殚T已被那孫大人給關(guān)鎖了起來。
他走到梳妝臺(tái)前將那婉清攬抱在懷,朝著紅床走去。
“孫大人莫要這般著急嘛?!?p> 婉清輕輕推搡著那孫大人,可卻更加勾起了他的興趣兒來。
“攬緊些,可莫還沒走到那床邊,便就先給掉了下去,你這小壞東西!”
婉清被放在了那紅床上,平躺時(shí)身子,爾后那繡著東西兩只鴛鴦的帷帳垂落下來,屋內(nèi)的燭火光也熄滅了下來,終是瞧不見床上二人的身貌了。
第二日一大早,天上惱人的光便就落了下來,透過那薄薄的紗窗,將睡在床上的二人催醒了過來。
那孫大人先一步披上了衣,起了床,坐在那木凳上深一口、淺一口的抽著那桿子鴉片煙,面色與昨晚剛進(jìn)紅樓時(shí)的面色無二差別。
“孫大人,您這是怎么了?”
婉清披上一件薄衣倚了過來,那孫大人順勢(shì)空出一只手來,將其攬?jiān)趹阎小?p> “這是哪個(gè)不知趣的玩意兒,你與我說說,我不去尋他那人的麻煩,我便不姓這孫了?!?p> 這姓孫的將婉清攬過來時(shí),恰好此前遮掩她額間哪個(gè)淺淺疤痕的發(fā)絲移了開來,讓這姓孫的給瞧見了。
他早些便與那尖嘴老婦定了婉清,說留一晚讓她作陪,可如今卻瞧見了她額間這新鮮的疤痕,固使了氣來。
婉清先順了順?biāo)臍鈨?,爾后靠在他的胸前說道:“這還不是因?yàn)閷O大人您干的好事,小女子我聽見您要來,便顧不得其他,趕緊兒出了門,早早候著大人前來,卻不料腳跟子沒穩(wěn),跌了一跤,您說,是不是您的錯(cuò)!”
那婉清先是用手輕輕撓著這姓孫的胸口,爾后嬌糯的言道。
“那便就好,若是以后那紅婆子罵你、打你,你便與我說,我去為你尋禮?!?p> 這話說出,是個(gè)人都知曉不過是些哄騙述語罷。
那婉清也曉得,但她不愿去理會(huì)這些,畢竟這個(gè)男人,對(duì)于她來說,也是個(gè)不算小的靠山了,她自然不肯放棄這靠山來。
“但怕是最近無空來找你這小妖精了?!?p> 方才起的興致又消了下去,那孫大人面色有些低沉。
“何事呢?”
婉清輕聲問道。
“莫還不是那洋人的事兒,一群異邦來的未開化的猴子,如今兒與那京城的皇帝太后搭上了關(guān)系,現(xiàn)在要來接管我們這地兒?!?p> 孫大人語調(diào)高了幾分來,顯得有些氣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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