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那人經(jīng)由我們那一番折騰總算是開了嘴?!?p> 衙役推開了門,說了一句,便就立在門口靜靜等著屋里的李大人回話。
“這點小事也要麻煩我,你們自個兒看著辦,把所有有用的東西給我挖出來,還有,叫他們說說還剩了多少錢?!?p> 衙役沒有進屋去,所以沒有看見那李大人此刻的表情模樣,不過除了他的聲兒,還聽到了一聲嬌鸞。
“好,那就叨擾大人了。”
衙役回上了一句,而后帶上了門。
昨兒的雨歇了,今兒天放了晴,人都出了門去,不過這李大人可不想出去看那野外風光,自家屋內(nèi)風光便就已經(jīng)足夠睥睨。
蔡胥與身邊親近的丫鬟去了寶華寺上香祈福,日子漸漸的臨近,她來求簽,并不是求姻緣如何,只是求個自己內(nèi)心的平靜。
“女施主來此所謂何事?”
黃衫和尚迎了上來,蔡胥沒有理會。
她見多了寺廟里那些有的沒的規(guī)矩,她只想來拜拜佛,求求簽,還不是與和尚們嘮叨。
“我家小姐獨自求佛,無需其他?!?p> 丫鬟瞧見自家的小姐心情有些不愉,攔住了還要上前糾纏的和尚,輕聲提醒了一句。
“金佛有心嗎?若是有心,會因俗人施加其身的金箔而產(chǎn)生內(nèi)心的動搖嗎?若是無心,那這些世外物也不過是俗人內(nèi)心自己的理解,佛無心,只得被迫的接受?!?p> 留守一旁的一個和尚頭上冒出了汗珠,他朝左移了三步,閃到了一旁默默立著。
顯然,他內(nèi)心也沒底,至于這些香油錢拿來干嘛,他們與那洋人有著什么交易,蔡胥已然不想去探究了。
就如此前所說,她今日來只是拜拜佛,其余的俗事便就先放到一旁去。
蔡胥默默念叨著,周圍香客的閑雜吵鬧聲似有若無的繼續(xù)飄蕩著。
此處,原本是個清靜地兒,如今,也吵鬧了起來,失去了那份佛性。
佛前燃著青煙,煙裊裊飄著,順著窗縫擠出去,飄來與山間白霧交融在一起。
蔡胥搖了一支簽,起身從蒲團前離開,在一人處解了簽。
“做個有用的人,好好生活?!?p> 鶴皮老者遞回了那只簽,后面的人將蔡胥擠到了一旁,畢竟,他們也要求個解釋。
“那人說的好簡單,只說了那幾字,要我,我也會說呢?!?p> “嗯,是呢,誰不是個有用的人兒呢,沒用的,都早早被丟到那街角縫子里,死了也沒人發(fā)現(xiàn)?!?p> 那支簽的底兒,蔡胥也猜得中幾分,可什么是個有用的人,她卻有點犯了迷糊。大概十幾歲時明白的道理,此刻腦袋嗡嗡的,全都想不起來了。
“走了,回去了,這佛也解不了我心中的結(jié),此后,不來也罷?!?p> 寺外的銀杏葉已然金黃,一陣風吹,漱漱墜著,散落在那蒼黑色的石階上。冬至到了,該消停的,也該是消停了吧。
......
......
“說吧,說出來便就好了,少受些罪,你好受些,我們也好交差?!?p> 一破桌,桌上撒著些血,還結(jié)了些烏黑色的血痂。四周角落支著幾盞燈,燈火沒劇烈晃動,因為這兒是個地牢,地牢里邊兒沒什么風。有風,大概也只有衙役與囚犯的呼吸聲。
說來也好笑,此前這賀家少爺看都不會看一眼的下等人,如今倒好,爬到了他的頭頂上,拿著那冰冷冷的鐵器對著他指手畫腳的嘲弄。
“賀少爺,我們哥幾個可算是對你仁至義盡了,如今也就只拎了你一人出來,其余的一家老小,我們可還沒動呢?!?p> “若是,若是你承認錯誤,我們就放了你,不然,我們就,我們就...”
“滾一邊兒去,說個話,半天理不清字句!”
黃皮衙役一把推開那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人,向前走了兩步,拍了拍賀先復的肩,用著自以為平和的語氣說道。
“賀少爺,您好好說,照著那洋人留下的字據(jù)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明白,我們就放了你。甚至,你那一大家子也就沒事了,不過就是罰點錢罷了,上邊那些個審查的,只要您賀家給的錢足,李大人也能將他們給擺平?!?p> 說了這般多的話,黃皮衙役嘴角邊兒上也積了些許口水沫。
“說什么?”
賀先復抬頭問了一句。
嘴角流的血也干了,不過說話時依舊有些疼。最疼的,還是腦袋,砰砰地,砰砰地,朝著那張木桌砸,砸得他腦袋嗡嗡響著,抬頭看近旁的黃皮衙役時,也有著重重疊疊的幻像。
“不識好歹!”
黃皮衙役朝著地面啐了一口口水。
賀少爺?shù)氖直粩[上了桌面,好似成為餐桌上的一道葷菜,血液淌了出來,為餐盤增添了別樣的顏色。
血液緩緩淌著,順著那張木桌縫淌著。
“大人,不關我的事?!?p> 他依舊重復說著,沒改一句話,沒改一個字。
確實,他們想入洋人那件事兒,可是只是停留在嘴邊,還沒敲定便就被逮了進來。
“大人,不該我...”
衙役揮了一棍子,打在賀先復胸脯上,也許是那一身肉的緣故,傳出的聲音悶悶、沉沉的。
“大人,好疼。”
賀先復聲調(diào)也是悶悶的,懨懨地,提不起什么精神,但他確實也沒什么精神。
也許是黃皮衙役沒有聽見他這句話,所以他又揮了一棍,這棍,打在他左肩上,他順勢倒在了桌上,好似睡著了般。
“起來!裝什么死樣!”
黃皮衙役丟了棍,手指戳了戳賀先復蓬松的頭發(fā),沒動,于是他又戳了一下。
“拿盆水來,裝死什么的一盆冷水潑頭便就救活了!”
身旁那說話結(jié)結(jié)巴巴的人端了一盆水來,根據(jù)那黃皮衙役的指使?jié)娫诹速R少爺頭上。
他手指動了動,眼皮子也松了松。
“沒事兒了,把他給我丟回去,之后慢慢審,總能審出個大概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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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還快活的賀少爺如今這般潦倒模樣任誰也猜不到,這審問完是完了,賀少爺也總算可以在牢房里休息休息了。
不過就是左掌中間留了個疤,口還比較大,緩緩留著血,也就只是被草草包扎了一下。
賀少爺最怕疼了,可是如今這個光景也沒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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