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完全沒有印象
“你說什么?”司玉善不敢相信的向前傾身,看著下方如山一般的大塊頭兒。跪的那么筆直,都比書案高了。
“皇上,臣要辭官!”
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邢寶在大殿上,說過一遍,不管身上落下多少人猜忌、懷疑的眼神,他不想理,也不想再等了!
現(xiàn)在被皇上叫到御書房,他依然沒有改變想法!
他一定要找到那人……
“為何?”司玉善頭痛的揉著太陽穴,難怪,剛才這憨子一再確認,給的賞賜是否會收回?
敢情,怕自己辭官了,賞賜也沒了!
玉衍曾向他提過這位……憨實的將軍!
上了戰(zhàn)場,絕對是一員猛將,在突厥人中,也是兇名赫赫。留他在北梁,是接替玉衍,鎮(zhèn)在那里的一尊金剛。
去年,突厥混入北梁,殺了一家五口,搶了家里所有東西,未出北梁城,便被邢寶逮回去了。殺了這幾個北蠻子,掛在城墻上,并遞了折子,要發(fā)兵征討突厥。
既然,他給銀子練兵,怎么著也得出去練練手??!不然,誰知道平日里,他們有沒有偷懶?
于是,大筆一揮,準了!
這邢寶也是實在的忒過,領著兵,猶如一根長矛般,直插突厥腹地,找到了突厥王庭,俘虜了他們二皇子,并帶回不少戰(zhàn)利品。
由于,突厥地處遼闊、人口散居,既不能打的太過,又不能放著不管……
所以,北邊必須有一個能震懾住他們的人!
今天,這個人,跟他請辭!
什么情況?
剛封賞他一個驃騎大將軍,從一品,僅在玉衍之下,他是不滿意嗎?
如果是這樣,那實在人,也真是不怎么實在??!
“我有些私事要辦,歸期不定……”邢寶歪頭看了看坐在旁邊的司玉衍,他什么時候變成了這個樣子?以前,雖不壯實,但好歹有點肉;現(xiàn)在,怎么跟個文弱書生一般?
那人,現(xiàn)在跟在他身邊嗎?
如果可以,他想見見……
“私事?”司玉衍看著他,“哥,先讓邢寶起來說話吧!”行軍幾年的情誼,他一向不拿邢寶當外人。
幾年不見,他似乎比之前更壯了!
現(xiàn)在,再跟他比摔跤、掰腕子,也沒有一拼之力了吧?
司玉衍攤開手,陽光透過窗打在上面,瘦弱的驚人……他如今也不敢去拿槍,怕拿不起來,他會傷心的!
“起吧!”一手撐著額頭,一邊對著玉衍使眼色,他是君,不好挖掘人家要辦的私事,但作為多年同僚的玉衍,可以多問問,他不介意旁聽一下。
“皇上,你眼睛不舒服嗎?”邢寶坐在司玉衍下首,剛好看到皇上眼睛一直在眨,如同小娃娃迷了眼睛一般。
“呃……沒有!”司玉善無聲嘆息,這要是個文官,多半就裝作看不見了。和武官打交道,他得把自己肚子里,那九曲十八彎都捋直了,才能愉快的溝通??!
“什么私事?”司玉衍給他倒了杯茶,“方便說說嗎?說不定,我可以幫上嗎?”
邢寶定定的看了他好久,才緩緩的開口:“玉素,你還記得嗎?”
他五年前就接到消息,說司玉衍遇險,但被救了回來。他曾寫信問過,玉素,受傷了嗎?嚴重嗎?
司玉衍的回信,他半年后才收到,一張紙上就只有一句話:玉素,是誰?
他們明明是一起離開的,走之前,玉素還跟他告別,吃酒的時候,被一臉醋意的司玉衍抱走了。他獨自坐在涼亭中,任風吹了一整夜……
可,為何司玉衍在一年多后,回信給他,是這么一句’玉素,是誰?’
他當時就想趕回錦都,他要問問司玉衍,為什么不記得玉素了?他們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玉素,如今又在哪?
但,他被軍師攔下了!
五花大綁外帶一個巴掌,讓他冷靜了下來!
軍師說的沒有錯,他現(xiàn)在趕回去又能如何呢?已經(jīng)一年多過去了,那人可能自己走了,或者遇到其他什么事情了……
無論哪種情況,都不是他現(xiàn)在回去能夠解決的!
相反,他一走,北梁的百姓怎么辦?
如果讓突厥真的在他手里撕開個口子,揮鞭南下、荼毒百姓,他良心上又如何過的去?
玉素見了他,會打他的!
無奈之下,他借著突厥混入城中殺人的理由,上書要’振國威、伐北蠻’,才一路打進突厥王庭,至少讓他們十年內,不敢輕舉妄動。
這樣,他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去找玉素,問問她,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玉素?”司玉衍揉了揉有些發(fā)疼的胸口,感覺里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破土而出,卻如何也拱不出來?!八钦l?”
“她??!”邢寶笑了笑,一臉鄭重的回:“她是我的心上人!”
明明是他與玉素先認識的;明明是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更長;明明是他先知道玉素的女子的;明明他們兩個才是更合適的……
一切在司玉衍出現(xiàn)后,都變的不一樣了!
憑什么?
她看司玉衍的時候,笑的總是那么明媚,這是之前,她臉上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表情……
他當時就想,沒事兒!只要,她過的好,哪怕不是他給的,他也愿意祝福!
做她的哥哥、做她的娘家人,只要司玉衍敢欺負她,他就敢輪著拳頭揍他!
可如今,司玉衍將她搞丟了!
他還是想再問問,他的心肝肉兒,司玉衍給丟哪里去了?
司玉衍如果不要了,那他還是要的!
“荒唐?。?!”司玉善拍著書案,上面的宣紙來回震動,“你要是缺女人,我賞給你十個八個都沒問題!為了個女人,你敢辭官?”
這哪里是憨實?
這分明是,傻!
天下間,那些個娘子雖各有不同,但本質上又有什么差別?
即便是丑的不行,吹了蠟燭,黑燈瞎火的,結構不都差不多?
“皇上,我其實幾年前就想辭官了!”邢寶嘆了口氣,既悠且長,“就是因為我顧忌北梁百姓,所以才一直守在那里,直到有機會殺入他們王庭,將突厥第一猛將斬殺。如此,突厥幾年內都無法再集結兵力,北梁無憂??!”
他可以踏踏實實的找玉素,從司玉衍遇險的地方開始找起……
“你說的這個玉素,我認識?”司玉衍大力的揉著胸口,里面針刺一般的疼,憋悶的難受,“我記得,那時傷剛好些,有人拿著你的信,問的就是這個’玉素’。可我為什么對這個人,完全沒有印象?”
“完全沒有印象?”邢寶心頭一跳,難不成,他受傷摔壞了腦子?
那么,這是不是上天再一次給他機會?
“沒有印象!”司玉衍感覺喉嚨處一口腥甜,“哇!”
一口血噴了出來,感覺胸口終于不悶了,他也軟軟的摔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