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納蘭云的利用
陰朦細(xì)雨漸去,天邊細(xì)沙一般的云彩緩緩流動,太陽露出朦朧的一角兒,映的西天紅艷。
還未入夜,北里此刻熱鬧漸起,南錦予看著門口堵塞的馬車,既喜且愁。
自素衣一曲成名,她這院子里就沒斷過人。每天對著郎君殷切的眼神,熱情的詢問:佳人幾時上臺?
她晦澀難言!
有些性急的郎君,大步闖進后院,卻被一個個扔了出來;有些家世的郎君,叫囂著,若不給個說法,便將她這院子拆了去……
無奈之下,她只得回,素衣已是邢將軍的人,暫住南錦家,那天,不過是替人上臺救場,還望郎君多多擔(dān)待!
頃刻,便有牙酸的書生,搖頭晃腦的說:此女大才,曲中詞淺意深,怎可歸于一武將?
聽說,那些人還向上遞了折子,彈劾邢將軍,因私忘國,合該重罰!
事情越鬧越大,她入大慈恩寺找古佛,求個法子!
如今,是送素衣走,走不得;留,也燙手……
古佛眼皮都沒掀,甩手讓她走,讓她自行處理,絕不會有人能傷了素衣,也沒人敢拆了她的破院子!
她將信將疑的走了,回來便直奔素衣的房間,敲門而入,屋內(nèi)熱氣騰騰,她脫了外衫,依然覺得熱,不停用香帕擦汗。
素衣縮在邢寶懷里,眼睛不停的打架,已經(jīng)好久沒有這樣暖過,從回錦都開始,她就一直冷,從心到身……
“素衣啊~~~”南錦予笑得如同一朵開敗的菊花,眼角處擠出僵硬的褶子,隱約的好似掉了幾塊兒粉,“你看今日是否可以……”
“不行!”邢寶黑著臉,低聲一喝,“她累了!”
這個鴇母真的很煩人!
天天來問,素衣又不是她院子里的妓子,住這里也是給了銀子的。
南錦予向后躲了躲,即便聲音很低,卻也是金戈鐵馬鋪面而來。當(dāng)朝從一品的將軍,氣勢凜然,哪里是她小小的鴇母能抗的下的?
這畢竟不是前院那些個自詡文雅的郎君,聽說,北邊的守將比那些突厥人還要兇悍,不然,如何能守得住北梁?
“可是……”南錦予還想爭取一下,卻被小廝急急的腳步聲打斷。
“鴇母、鴇母……”小廝推門而入,一只腳還未踏進來,便僵在半空中,緩慢的縮了回去,屈指敲門,“叩叩!”。
“進!”素衣閉著眼睛,柔柔弱弱的吐出一個字,卻把小廝嚇了個激靈。
“素衣娘子,剛才情急,還望您原諒這個!”小廝一揖到地,一腦門子的汗,噼里啪啦的往地上掉。
作為院子里的小廝,除了有郎君在或拔尖兒的那幾個姐姐,他進屋子從不敲門。在第一次推開素衣娘子的房門,她一眼看過來,那一刻,他覺得自己是個死人!
讓他一下子想起,兒時隨著阿娘去親戚家悼念,貪玩爬上那黑漆漆的棺材,被那面容枯槁、無半點血色的死人,嚇的暈了過去。
當(dāng)晚,他回到房間睡覺,就做了一個他被關(guān)在棺材里,口不能言、手不能動,眼睜睜的看著一群人,面帶悲傷的把他給活埋了。
此后,只要再進素衣娘子的房間,必然要得到允許才敢進!
“下不為例!”素衣往邢寶懷里縮了縮,閉著眼睛,沉沉睡去。
“什么事情?你毛毛躁躁的!”南錦予不由的壓低了嗓音,不知為何?她寧愿去得罪看起來很可怕的邢寶,也不愿意惹怒,看起來柔弱的素衣。
“七王爺和納蘭郎君往后院來了,小的無論怎么說,他們都執(zhí)意要見素衣娘子……”
小廝說的很急,身后已經(jīng)傳來腳步聲,他下意識的雙手大張擋在門前,見到司玉厚陰沉的臉,才發(fā)現(xiàn)自己做了什么,急忙躲到了一邊。
做一個左右逢源的小廝,咋就這么難膩?
“鴇母,你這院子里的小廝真是越來越出息了!”司玉厚陰沉著臉,他是個閑散王爺,不假!但也不是一個低賤的小廝,可以挑釁的……
“喲~~~”南錦予甩著香帕起身,一臉諂媚的看著司玉厚,“他哪里是有出息啊!就是頭回見您,一下子慌了神,七王爺,您大人有大量,就當(dāng)他是個屁,放了得了!”她在身后對小廝比了個收勢,笑的更加燦爛。
“王爺息怒!”小廝’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疼的他自己吃牙咧嘴的,“小的一般在后院供職,不常見前院的貴人,也是頭一次見您這樣玉樹臨風(fēng)的郎君,一時晃了神,以為天上仙人下凡間……”
“哦?”司玉厚高高的挑了一下眉毛,他也是南錦家的???,即便不留心這些穿堂過桌的小廝,也不影響他看著面熟,“那你就把仙人攔門外,不怕壞了機緣?”
“小的……小的……”小廝不敢抬頭,后背脊梁處,已然濕透,“小的是想攔下您……哪怕跟仙人說兩句話,也是小的幾輩子修來的福氣,不是?”
“行了!”司玉厚一腳踹在他肩膀上,“別在這兒礙爺?shù)难?!?p> “是!”小廝忍著疼,弓著腰離開了。
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才敢直起身子,揉了揉發(fā)疼的肩膀,嘴里有些發(fā)苦……
今后,他應(yīng)該是沒有辦法去前院了!
“七王爺,您息怒!”南錦予在他胸膛順氣,卻不敢真的碰到他,“您今天叫哪位娘子?想吃什么?我去給您安排!今天晚上您的開銷,一律全免!當(dāng)做給您的賠禮,您看,可好?”
“爺是差你那點兒錢?”司玉厚打開她的手,平日還覺得這鴇母識趣,今日看著分外的惹人心煩!
“七王爺,我們來是有正事的!”納蘭云等司玉厚宣泄夠了,才笑容嫣嫣的上前,“鴇母,我們來是給素衣送點兒東西,你先下去吧!”
今天被素衣撅了面子,司玉厚心里就有火,梅花酒也沒喝盡興……若不讓他宣泄出來,火氣越憋越大,日后也是麻煩!
“這……”南錦予為難的回頭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門外如何吵,都沒影響了素衣的睡眠,一絲要醒的意思都沒有。邢寶瞪著眼睛看著他們,也沒有要勸勸的想法……
唉!
她當(dāng)初怎么就請進來這么兩座神!
納蘭云見鴇母猶豫,不由的壓了壓眉角,笑容斂了兩分,向后退了三步,把司玉厚露了出來。
司玉厚……
納!蘭!云!
你好樣的!
今天這是第二次了!
他深切懷疑,為了美酒,真的值得被人’利用’的這么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