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監(jiān)見萬宏還是一臉茫然,反觀萬貴妃臉上的不耐煩就快到了極限,于是不等萬宏還要啰嗦什么,小太監(jiān)陪笑著將萬宏從椅子上硬拉了起來,半拉半扯的將他帶出殿外。
萬貴妃側頭向后面看了一眼,然后擺了擺手示意屋里的宮女們都出去。待到宮殿門關上的那一刻,從屋內的屏風后面緩緩走出一人,那人身材修長,穿著西廠太監(jiān)的服飾,臉上帶著一副青面獠牙的黑色面具,身上又披了件密不透風的黑色袍子,墨色的兜帽將他整個人都隱藏在一片黑暗下。
萬貴妃見到他一改剛剛面對自己不爭氣的爹冷淡的樣子,雖然眉間還有愁色,不過卻笑著迎上去,朱唇輕張:“聞桑,你終于回來了?!?p> 被稱作聞桑的男人帶著面具看不見他的神情,只是露出的一雙眼睛,眼神深情的凝視著萬貞兒,萬貞兒臉上露出一絲紅暈。
聞桑略帶沙啞和疲憊的聲音說道:“事情我剛剛都聽到了,你準備怎么辦?”
萬貞兒這才想起還有那些麻煩事,算了算時間現(xiàn)在萬通估計已經(jīng)入了宮,帶著一絲焦急說道:“不如,就把那件事現(xiàn)在告訴陛下?!?p> 聞桑微微一愣,眼中的深情忽然不在,冰冷的目光直射在萬貞兒臉上。
萬貞兒忙上前握住他的手說道:“現(xiàn)在只有這一個辦法,郭樘為了活命說不定會反水死咬萬通?!彼拖骂^掩下眼中復雜的情緒,抬頭說道:“萬通怎么樣也是我的親弟弟,我娘去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我也答應過娘親,要好好照顧他,如今他...”
萬貞兒感覺到聞桑身上越來越冰冷的氣息,她帶著歉意和乞求的眼神看著他:“反正這件事也是為了對付太后,早說和晚說都要說出來,只是現(xiàn)在迫在眉睫的事情,還是要比以后的事情重要,對付太后的事情就先放放吧。”
“不行!”聞桑甩開萬貴妃的手側過頭,眼中堅定的殺意:“太后必須死!而且不能再拖了?!?p> 萬貴妃上前萬分柔情的站在他背后環(huán)住他的腰,將頭貼在他的后背,閉著眼睛說道:“我知道你與太后有仇恨,可是萬通是我的家人...”
聞桑藏在黑袍下緊握著的拳頭慢慢張開,他似是平定了些心境,轉過身抱住萬貴妃的雙肩,聲音似是有些無奈和傷感的開口道:“貞兒,你知道的,我沒有多少時間了…...”
萬貞兒臉色刷的一下白了下來,微微搖著頭呢喃細語:“不可能不可能,你這次不是去解毒了嗎?怎么這毒還留在你身體里?
聞桑的手從黑袍里伸出來,長長的袖子滑了下去,裸露出來的皮膚已經(jīng)變得烏黑,經(jīng)脈緊貼著肌膚就像是要爆出來似的,他將整條手臂伸到萬貞兒面前:“我每半年去治一次毒,不過是暫時壓制住毒素?!?p> “什么!”萬貞兒一臉的不敢置信,她眼中滿是心疼之色,輕撫著聞桑的手臂,又有些糾結的看著他說道:“我也是想讓太后那個老婆娘快點死,可是不知道為何千機閣閣主并沒有把東西送來?!?p> 聞桑冰冷的眼中閃過一絲驚異:“沒有送來?”
萬貞兒認真的點了點頭,聞??戳怂腠?,確定她并沒有欺騙他,頓時怒火攻心:“沒想到事情居然會壞到她手里!”
萬貞兒見他怒火中燒,也不敢再說話,卻聽到聞桑沙啞的聲音:“既然如此,那就照你的意思做吧。”
萬貞兒一愣,而后有些欣喜,他還是在乎自己的,還是在乎自己的家人的,萬貞兒臉上帶著幸福的滿足,用手撫摸著自己的腹部。
她低頭的時候,卻沒有看到聞桑眼中的嘲諷之色。
朝堂上,萬通跪在地上聽著郭樘等人的一一招供氣的滿臉通紅,這該死的郭樘居然敢咬著自己不放,這是自己死也要拉個他來墊背??!
郭樘也知道這么做必定會讓萬通甚至萬貴妃痛恨,可是為了活命,他只能選擇如此。若是這時候招了,把萬通拉下水,萬貴妃必定不會見死不救,萬貴妃出手后皇帝如果對萬通的懲罰不大,那么他們更不會有什么事,此事之后就算自己不能做官,家里錢財也夠支撐個一兩代了。
郭樘越想越有道理,便更加賣力的將事情都推到萬通的身上,太子在一旁好笑的看著這幾人狗咬狗,心里不住的感嘆若是尚無虞也看到這一幕該有多好。
“陛下,陛下,臣沒有做出這些事,這都是他們誣陷臣啊陛下!”萬通還在做最后的掙扎。
皇帝聽了這么多骯臟的事已經(jīng)氣的嘴都發(fā)抖,他一直自詡自己的政治治理堪比父皇,可沒想到自己的這些臣子,朝堂上、私下里居然會這么齷齪。
皇帝手指顫巍巍的伸出來指著萬通半響說不出話來,太子見到此景心里也是頗為好笑,只是面上卻表現(xiàn)的痛心疾首,他也跪在地上帶著哭磕了一個響頭說道:“父皇要保重身子??!雖說萬大人是罪魁禍首,可是念在他這么多年為父皇處理錦衣衛(wèi)大大小小之事,兒臣請求父皇從輕處置!”
萬通愣在原地,這太子怎么一改往常幫著他說話了?
只有郭樘、王捷等人才知道,太子這是故意的,錦衣衛(wèi)大大小小之事,這是在提醒陛下,萬通的勢力早已經(jīng)染指了錦衣衛(wèi)上下,陛下向來喜歡多想,說不得還會覺得這錦衣衛(wèi)就成了萬通的,還哪有皇帝什么事?
果然聽到太子說我,皇帝的臉色更黑了,他陰著臉說道:“錦衣衛(wèi)?對,錦衣衛(wèi)!難道錦衣衛(wèi)上下都參與了嗎?袁彬呢?讓袁彬也給朕滾過來!”
太子一臉不敢置信,心里都樂開了花,這莫名其妙的就要解決兩個心腹大患,別看袁彬表面兩不相幫實際最是個墻頭草,得罪了哪邊就去另一邊,出賣這種事他這么幾年做的也多了,對于這種人太子自然是瞧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