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深巖霸主2
“我來為它補充吧，”慕納女士稍微上前了一步，倒也沒有超越英杰的位置，“一位具有‘龍威’的巨龍，身邊的兩對眷屬都是一雌一雄，而你卻沒有同等位置和體格的伴侶，同時位于族群之首——這通常意味你是非常特殊的個體，只有上古領(lǐng)主——最初造物者的作品，星球之魂最古老的孩子們，一個種群的起源者，才有這樣的特征。在我們的概念中，沒有獲得神格的它們通常被稱為‘上古領(lǐng)主’，就像過去赫赫有名，地下奴隸之城的主人，黑龍龍祖尼亞底一樣。”
“……能在我面前提起那位兄弟，你的眼光也不一般，牛頭人?！比蹘r巨龍的目光從凱魯克亞的身上移開，興趣似乎轉(zhuǎn)到了慕納?潮汐頌歌女士身上，它的龍頭靠近她，嗅了嗅，不知道是不是在打量一塊烤牛排、一頭烤整牛到底好不好吃。
結(jié)果令冒險者們大跌眼鏡——
天知道慕納女士是否身上還有刺激性的香辛料沒有從廚房出來的時候拍干凈，巨龍抽抽著揚起了龍頭，瞪大眼睛，慌忙扭轉(zhuǎn)脖子，朝圓臺一邊的通道——禮貌地避開了任何仆從和冒險者，打了一個驚天響亮的噴嚏，引來礦井一陣震動——沒發(fā)生塌方簡直是奇跡中的圣跡！
又是一陣有關(guān)耳膜和內(nèi)臟的兵荒馬亂。
有了方才龍威的洗禮，冒險者們立即開展自救：凱魯克亞的琥珀護盾已經(jīng)重組序列，這次是主要保護自身；洛恩從背后抱住維克多的披風和腰，躲在人家圣盾術(shù)的保護范圍內(nèi)才算好受一點；兩位高階法師則是施加了自身以冰霜護盾和靈魂護盾；低等級的獅人戰(zhàn)士和人類潛行者則受到精靈牧師以“真言術(shù)?盾”的庇護；薩滿不徐不疾使用了星界轉(zhuǎn)移和石壁圖騰，只承受了一小部分的傷害。
“娜塔亞！我覺得我今天回去之后鐵定要折壽！”杰哈?影刃幾乎帶著哭腔嚎到，此刻覺得自己再怎樣屁滾尿流都是可以被原諒的。剛才的龍息和龍威已經(jīng)讓他身體里每一個細胞都險些被石化再加吹散，又來一個堪比地震的噴嚏，簡直心臟病都快發(fā)作了。他在心中無盡責罵那些寫過騎士屠龍幻想小說的不負責任作者，巨龍的一次鼻息，一個噴嚏都能讓渺小的人類被吹出八里地（幻想/毫無阻攔的前提下），一口痰都能讓人在熔巖中徹底融化，到底是怎樣的妄想癥，才覺得自己可以成為屠龍勇士，獲得珍寶，迎娶公主，從此走上人生巔峰的？！
“果然不該帶你來?！蹦翈煻嗌儆行┫訔壍貙@位朋友埋怨到，如果不是看在他叔叔拜托多多提攜一下的面子上，根本不會帶他來殺什么食晶巖蟲壯膽，看看，現(xiàn)在突然遭遇巨龍，嚇破膽了吧？這樣膽小的家伙以后怎么撐起潛行者（盜賊）公會年青一代的門面！真是丟人。“堅持一下！撐過這個場合，你能回去跟人吹一年！說即便慫比如你，也算見過上古領(lǐng)主，高階法師們作證！”
用爪子抹過鼻孔，確定自己一時半會不會再打噴嚏后，龍頭才回轉(zhuǎn)到正視的角度：“你的味道很特別，不像是普通的那種可以烤來吃的……”
在巨龍將面前的牛頭人薩滿定義為某種確切食材前，慕納女士用極其平靜卻有一絲斬釘截鐵的語氣打斷了它的話，仿佛是巨龍的故交和至交：“好久不見，本應(yīng)深居地幔的澤尼爾?！?p> “你……認識我？”不光巨龍驚訝地瞪圓了眼睛，其他冒險者們的目光全部都鎖定了如此清晰喚出巨龍真名的薩滿，見多識廣的公會高階人士果然厲害！出口便是非同凡響！
“上古領(lǐng)主只是貴人多忘事罷了。我們見過，這點毋庸置疑。”
慕納女士的話引起巨龍的疑惑，它甚至稍微扭動身子，活動脖子，圍著牛頭人左看右看，仔細觀察，只是沒有敢再次細嗅她的氣味，怕是又一陣的噴嚏光顧。名為澤尼爾的巨龍領(lǐng)主眼珠子轉(zhuǎn)了又轉(zhuǎn)，目光漸漸深沉，似乎若有所思，它隨后坐下，深吸一口氣，平靜地，緩緩吐出，沒有造成三度的意外。
“你說見過……算見過吧。”它揚起高傲的龍頭，以龍族的姿態(tài)正經(jīng)危坐，更像是一只貓的坐姿，“那就重新鄭重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深巖霸主-地幔炎龍澤尼爾。本應(yīng)——深居地幔。冒險者們，既然我仁慈地放你們平安進入，也給我禮貌地報上名來?！?p> 冒險者們魚貫地報上了姓名，略，有人緊張到咬到舌頭。
“都是些沒聽過的名字……包括你，牛頭人。至于我們啥時候見過我還得仔細回憶一下……算了這不重要。剛才……你們把我家的小崽子攆得到處跑，跑回來告狀，是嗎？”
全員噤聲，最后目光齊齊投向唯一發(fā)言有把握大概率不惹惱上古領(lǐng)主的薩滿女士。
慕納女士覺得自己無福消受這會眾人對其德高望重的權(quán)威印象，不過她是真的從里到外都對巨龍毫無畏懼：“在礦山的礦井里有炎屬性魔物到處亂跑，引發(fā)瓦斯爆炸的危險因素當然要追查到底。想必，你是覺得有必要跟我們這些敢于深入礦井的冒險者有所解釋，才會一路放我們通過結(jié)界，來到這里的。”
結(jié)界？慕納女士的話說得冒險者們一愣一愣，尤其是兩個法師和一個牧師，他們都全然沒有感覺到，頓時心虛得不行，簡直想給修行不到位的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稍事觀察就知道身后的小年輕們（對，包括那個活了一百年的年輕精靈牧師）完全沒有察覺，她只能嘆了口氣：“就在我們剛才鉆的那個低矮的洞的入口處，結(jié)界遮蔽了上古領(lǐng)主巢穴的熔巖的熱能溢出，這樣既可以避免與礦井深處復雜氣體的危險交互，又能保持自己領(lǐng)地的溫度，做到能量不流失，盡可能完美的循環(huán)。至于你們沒察覺，只能說是對上古領(lǐng)主的力量毫無認知而已。”
法系職業(yè)冒險者只好乖巧地沉默，尊重慕納女士的解答，哪怕自己已經(jīng)位及高階法師。今天的旅程很好地給他們上了一課，只是仍然不解為什么熔巖巨龍的小崽子沒有引發(fā)礦井瓦斯爆炸，這是也元素龍的威能庇護嗎。
“你想要上古領(lǐng)主給你解釋什么，薩滿？”
“為什么地幔炎龍會出現(xiàn)在接近地表的地方?！蹦郊{女士說出了冒險者們的心聲，如果是應(yīng)該深居地心附近的上古領(lǐng)主，出現(xiàn)在地表附近不是很奇怪嗎？
“我為什么要解釋？住膩了換換家有何不可?！?p> “你在跟我浪費時間?！?p> “那你不是在跟我明知故問。”
尖銳的對峙一時間令洞穴里的空氣熱得發(fā)燙，洛恩覺得自己即便在辛達的冰霜魔法庇護之下，仍然是在高溫和水蒸氣里反復洗桑拿中，他實在想順著汗滴裝流淚，求它倆不要打啞謎，如此“烤”驗對高溫的耐受程度了。
大概一分鐘后，不知是巨龍杠不過薩滿凌厲的質(zhì)問眼神，還是一時心軟主動退讓以化解尷尬，似乎解釋原因依然得由它自己來做：“……星球的內(nèi)部出了問題，我當然要被迫遷徙了?！?p> 從上古領(lǐng)主的口中聽到這個消息，不光凱魯克亞，其他人也蠻震驚的。日復一日的生活稀松平常，時不時有些自然災害，比如連續(xù)三年東都那邊干旱少雨，每年夏季南部沿海臺風肆虐，情況都還在可認知和基本可控的范圍內(nèi)。一下子突然說星球內(nèi)部出了問題，那可頓時上升到比憂國憂民還要高的高度了。
“敢問上古領(lǐng)主閣下，星球內(nèi)部出了什么問題？”這是一條很重要的情報，適時要通過在維拉克魯斯的特殊信道將情報傳回國內(nèi)，讓議會得知……但或許，圣樹尊上也知道？不管了。
“有一股邪惡的、惡心的力量在星球的中層發(fā)展，蠕動，邪惡的觸須已經(jīng)延展到地幔，我的居所附近。雖然我身為上古領(lǐng)主，嘗試帶領(lǐng)眷屬與其對抗，但是那股力量無懼高溫，開始污染地幔。在四十年前，星球的核心意志——姑且稱之為星辰之魂，我們上古領(lǐng)主的造物主，逃離了地心，為了避免被污染觸及。我和我的子嗣們抵抗到現(xiàn)在，所剩不多，也只能暫行遷徙之舉，到接近地表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再……試著聯(lián)絡(luò)我們的造物主，聆聽它的訓示?！?p> 邪惡的，惡心的力量……維拉克魯斯的居民們前后思索，骨不禁聯(lián)想到十幾年前造成王室血案的根源——一棵邪惡的扭曲之樹。
“是不是同一種東西，我對你們地上國家并不了解?？傊?，我解釋完了，這就是我攜帶眷屬暫居礦山深層的原因。”
“你的到來驚擾了這里的食晶巖蟲嗎？”慕納女士緊接著質(zhì)問到。
“一定程度上，有。畢竟我是高級的、上古種族，那些只會啃石頭的石頭蟲子會覺得慌亂不足為奇，畢竟我想要溶解它們提煉金屬礦物，小事一樁。不過，我也討厭什么問題都歸結(jié)在我頭上，就算我不升上地表，礦山里的巖石蟲子照樣會啃礦石吃。”
聽出上古領(lǐng)主很明顯是在劃分責任，是自己的那份也不推脫，不是自己的那份堅決不予認領(lǐng)。凱魯克亞急切地主動插話：“請問，您知道這些蟲子的主母在礦井的哪個位置嗎？”
“嚯嚯嚯？就憑你們？想摁死這些蟲子的蟲母？”英杰的話令巨龍不禁笑出聲，可它的睿智仍然思考了一下可能性倒不至于為零，轉(zhuǎn)了口氣，“想了想，能有本事在如此惡劣的食晶巖蟲泛濫情況下還安然無恙到達第八層，我的地界，你們應(yīng)該有機會一搏。今天心情還不壞，我可以告訴你們一些情報，只不過，我有個條件……”
“請說……”一聽條件，連慕納女士都覺得心頭咯噔一下，這種傲慢又古老的生物就是喜歡對短生種出難題，以此戲耍為樂。
巨龍……大概算是曾曾曾曾曾……祖父的輩分，它以無比慈愛地目光看向自己的小曾曾曾曾曾……孫，然后對著冒險者們咧嘴一笑，笑得他們無一不頭皮發(fā)麻、雙股緊繃：“雖然我很滿意自己的溫室，但我的小孫子對外面的涼爽也樂在其中……這樣吧，你們?nèi)羰悄茏龀觥粫⒖倘诨谋苛堋?，讓我們一飽口福，我就給你們需要的東西，和一點點伴手信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