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平和的結(jié)局1

　　加西亞自以為勉強能睡個安穩(wěn)覺，可是放在床頭柜上的重大事件提醒版忽然震動起來，發(fā)出嘀咔的聲音，國王條件反射地從睡夢中爬起，抓過那個灌魔水晶做的提示版查看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來自國立安全防衛(wèi)中心的監(jiān)測結(jié)果表明，3分鐘前，位于莫莫莉大草原的中心地帶發(fā)生了強震，震級約為6.4級，震源深度——0千米。

　　草原中心的地震應(yīng)該不會對草原周邊的城鎮(zhèn)造成什么特別明顯的影響，畢竟這個草原是很大的，希望不會對牧民造成嚴重傷害吧……奇怪啊，莫莫莉大草原以前沒有地震記錄的。

　　想到這一點，加西亞頓時睡意全無，在睡衣上披一件外袍，立即聯(lián)絡(luò)了他的首席樞機卿。

　　事實上——

　　大草原中心的地貌被明顯改變了，至少從它們剛剛立足的巖石粉碎崩塌便能看出。

　　瑟拉邁爾的憤怒，一再被壓抑的憤怒終于在此刻釋放出來，震蕩的能量令在場的生物們無一不膽戰(zhàn)心驚。被萬物花園的晶石所構(gòu)筑的身軀原本是模擬了本族的青褐色色調(diào)為主，因為憤怒而改變?yōu)樽茻暰€的鮮紅；手中應(yīng)召而來的晶石之槍尖端的棱柱狀晶石也隨著持有者的意志而改變形狀，由一整塊的黃晶變化為留存一小塊核心，其他全部分解并重組為有著妙曼花紋的螺旋刃尖，在夜晚閃爍著炫目的光芒。

　　……通訊，莫德維拉。

　　“你冷靜點！”

　　“瑟拉邁爾……這么晚了有事？”

　　……凱希亞和泰納圖斯還在你那里么。

　　“這個……在是在，怎么了？”

　　……知道了，沒你的事。

　　“喂？！”莫德維拉不會傻到聽不出來，對方的語氣極為不善。

　　……水晶再構(gòu)筑：門。

　　身為萬物花園真正的主人，本身并不會魔法的瑟拉邁爾可以借助對萬物花園基礎(chǔ)構(gòu)成物“原初水晶”的統(tǒng)領(lǐng)，也就是借助道具本身的魔力來為自己的行動獲得便利。

　　在剛要開啟到達地點的時候，莉蓮娜瞬身移動，擋在在了它的面前：“你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嗎。”

　　……初衷。

　　“現(xiàn)在魯莽地沖過去，只會讓你一直以來的隱忍前功盡棄。就算你真的打贏了凱希亞和泰納圖斯你又能得到什么？肯定不會是與滿足和如愿相關(guān)的答案。想起來吧，你一直壓在心底的想法。”

　　……我，不想給賽希爾帶來麻煩。

　　晶石長槍-沉默螺旋的槍尖落到地上，就連光芒也暗淡了許多，就像是呼應(yīng)著主人內(nèi)心的妥協(xié)。

　　賽希爾愣了一下，沒有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到底是“想法”，還是另有所指的意味。

　　“我們都能理解你憤怒的原因，”莉蓮娜緩緩道來，“畢竟來說，像我們這樣的存在，最為重視的珍寶就是生前的記憶和感情，在失去生命之后永不放手，來彰顯我們在世間的存在，與他人區(qū)別。而你所認識的故人、曾經(jīng)信仰的神，它們默許了‘剝奪’感情這種事，因此你覺得無法原諒它們?！?p>　　……賽希爾是我的學(xué)生，甚至家人。而它們居然讓它成為戰(zhàn)斗機器的范本?。〔豢绅埶。?！

　　腳下的土地凹了下去，頓時在草原上形成了一個陷坑。

　　再一次的震動又被記錄到了這個國家的監(jiān)測系統(tǒng)里。

　　“老師！請您息怒！”

　　賽希爾向它屈膝跪下。

　　“請不要因為我的事再爆發(fā)任何沖突了！凱希亞始終是我們一族的神，和泰納圖斯大人一起守護埃弗拉大陸，樹種失竊的事，首都沉默的事已經(jīng)讓族人們惶惶不安，加之現(xiàn)在奈羅圖斯正對兩個國家蠢蠢欲動，我們經(jīng)受不起任何損失！”

　　……你這樣的愚忠，也是它們操作的結(jié)果嗎。

　　“不是。熱愛自己賴以生存的土地、國家、神明，我認為，這是我生活下去的意義。即使是我在外流浪的那段日子，也未曾改變過分毫！”

　　永默者發(fā)出長長的嘆息。

　　魔網(wǎng)之主并未因此而高興，它深知“神明”一詞里，自己是被屏蔽在外的那個。

　　莉蓮娜看穿了瑟拉邁爾沮喪的心情：“事已至此，你所擔心的，是它的記憶和情感還有可能遭到再次操作，那么，你只要針對這個做一點預(yù)備措施即可?！?p>　　……言之有理。

　　瑟拉邁爾緩緩提起了自己的“沉默螺旋”，沉寂的長槍再次發(fā)出和緩的光芒。

　　槍的尖端在跪下的學(xué)生肩膀上輕輕觸點了兩下，仿佛是冊封貴族的禮儀。

　　永默者的賜福。

　　……我贈予你兩件禮物。

　　一件是沉默的護身符。當你遭遇到魔法能量攻擊或者有害影響時，以我的力量程度為上限，足以讓你免疫。

　　一件是失落寶藏的藏寶圖。你所失去的，只要你有意愿去找回它，這個被動祝福都會引導(dǎo)你重新學(xué)習(xí)那些情感和情緒。我不希望你永遠失去那些身為智慧生命所最應(yīng)珍視的東西。

　　“……感激不盡。”

　　……那么，今天就到此為止。記得轉(zhuǎn)告凱希亞和泰納圖斯，如果有一天你的生命消逝于世，我會再次返回那片土地……

　　前去索要它的靈魂嗎。

　　“偉大的先輩，我們會努力讓它好好活著的?！?p>　　……哼，但愿命運如你所言，魔網(wǎng)之主。

　　瑟拉邁爾離開之后，大草原上的風又開始微微吹拂起來。

　　賽希爾問女皇為什么要對恩師說自己的事情，米柯艾夏不服氣地回應(yīng)：

　　“難道不對老師說實話的學(xué)生會是好學(xué)生？我實在是為你打抱不平??！”

　　“但是，你也看到了，這可能會讓我們的神和泰納圖斯大人遭遇危險?！?p>　　“是嘛，有你在，有什么危險？”小女皇自信滿滿地沖它眨眼睛?！袄蛏從纫沧屗H口承認了，只要是給你添麻煩的事情，它都會三思后行。啊，能讓世界上最恐怖的存在妥協(xié)，果然無愧于英杰的稱號——我絕對絕對沒有諷刺你?！?p>　　“沒有釀出大禍算是幸運……當真引發(fā)‘諸神的黃昏’，只會讓躲藏在暗處的陰謀家得益。我這次跟著來就是為了給它的憤怒裝個剎車，以及……處理一點善后事宜?！?p>　　善后事宜？女皇和英杰相視一眼，有些云里霧里。

　　“高階道具召喚：莫德維拉的大奧術(shù)寶箱?！崩蛏從葘⑹种腥^大的小盒子丟到地上，隨著奧術(shù)光環(huán)的一層層解開，盒子也變成了碩大的箱子。箱子上布滿精致的花紋，無論從造物的角度還是魔法的角度，都是一件精致的藝術(shù)品。“開啟?！?p>　　箱子的五面緩緩展開，在箱子的內(nèi)壁面仍然發(fā)出并不刺目的幽藍光輝，照出了箱中物體的形狀。

　　米柯艾夏露出驚訝和不解的神色：“這是樹種……為什么?。俊?p>　　“在見過了今天的它之后，想必你們應(yīng)該能夠理解了。雖然凱希亞將這顆被我們劫走的樹種作為對瑟拉邁爾的‘賠禮’，可是，永不原諒凱希亞的它怎么可能接受呢。那天，圣樹的話，也許再度激怒它了。”

　　“但是，你們需要樹種的？”

　　“對，話是這么說……但是，我們會尊重萬物花園真正所有者的意志，以及，它的尊嚴?！崩蛏從瓤嘈χ?，笑容中帶有些許欣慰，“雖然莫德維拉還不知道瑟拉邁爾突然采取了這樣的決定，但是物歸原主的話，至少他和我會很高興。換個角度，也許瑟拉邁爾也還是顧慮到了它的學(xué)生——這樣的話，帝之敕命就完成了，榮耀歸于英杰。”

　　“可是，我什么都沒有做……”

　　“別這么想，從你決定踏上這片土地開始，瑟拉邁爾的心境明顯發(fā)生了變化。從最開始的只想遠遠看你一眼，到現(xiàn)在它決定傾聽你的故事，給予你它的庇護和祝福……讓我不禁想起，遠方的迷霧之國流傳著這樣一句諺語——‘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雖然礙于親口承認，但這就是它對你的愛護?！?p>　　“……”

　　“七賢的同伴們都知道，它充滿驕傲和懷念地提起過你，說你是凱希亞所賜予它的唯一珍寶。”

　　“就算世事變遷，滄海桑田，我們這些亡魂牢記著生前的一切，誓不敢忘。所以，請不要辜負它的期待，充滿榮耀與驕傲地，活下去吧……”

　　在名為記憶的大草原上回顧了過去，書寫了新的記憶，賽希爾忽然覺得，這短短的一夜比起整個訪問的日程而言，意義深遠到不可言喻。戰(zhàn)爭女神的轉(zhuǎn)述表達了恩師不曾親自道出的心聲，它強迫自己記住夜晚的每一句話語，甚至將它們寫下來，唯恐自己會遺漏，甚至遺忘或者“被迫遺忘”。

　　充滿榮耀與驕傲地活下去……這句話反復(fù)回響在腦海中，但是賽希爾卻產(chǎn)生了些許迷茫，恩師所期許的道路，自己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夠回應(yīng)它？

　　“重拾你失去的東西，學(xué)習(xí)與體驗不曾有過的技能與經(jīng)歷，然后就是，繼續(xù)為自己的職階增添更多的榮耀?！泵卓掳臑檎谒伎嫉馁愊柖藖硪恍┧澳愕睦蠋煵粫Ｍ憷^續(xù)朝著戰(zhàn)斗木偶的方向發(fā)展。”

　　賽希爾覺得，那可真是身不由己：“但是……現(xiàn)在的局勢看起來，戰(zhàn)斗是我踐行自己信念，實現(xiàn)它期望的最直接方式，而且，敵人也初現(xiàn)端倪。”

　　“雖然不知道先輩它是否期望你獲得神階……但我覺得，如果能在這場對決令師尊和偉大的凱希亞都皺眉的潛在戰(zhàn)爭中立下奇勛的話，說不定次元的審神者真的會注意到你的存在。”

　　“那不重要。我只是想完成自己身為英杰的使命?！?p>　　不知道是故意逃避米柯艾夏的弦外之音，還是出于本能的肺腑之言。

　　這樣的死腦筋……呃不，思考方式，還真是跟它的師傅如出一轍啊。

　　清晨，米柯艾夏向圣樹凱希亞和初代英杰匯報了第二顆樹種被還回來的事情，同樣表情從巨大震驚到緩慢理解的兩位總算消化了這樣的事實，并感嘆脾氣倔的家伙（魂）也有它的優(yōu)點。并且，凱希亞反復(fù)解釋，自己絕對沒有未卜先知，一切只是順著情理的自然發(fā)展，誰知道會來這么一出奇跡反轉(zhuǎn)。

　　這份驚訝和之后的理解傳遞給了國王和他的樞機卿，他們都很高興，在勉為其難的和平解決之后，竟然會有這樣超乎想像的完美結(jié)局，這樣的話，除了最初失竊這個隱患懸而未決之外，應(yīng)該不會再有什么影響兩國關(guān)系的棘手問題存在。

　　“‘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這句話足夠為這次的事件注腳了?！?p>　　“關(guān)于瑟拉邁爾……也就是這里的阿爾卡那侯爵，你們之后打算怎么……”凱希亞一時也想不出合理的詞語，處理？對待？

　　“永默者一貫低調(diào)，不是這次樹種失竊和訪問帶來的一系列事件的話，它大概會一直隱藏下去。看得出來，它很努力地在適應(yīng)者這個國家的生活，做一個普通的貴族，我想，只要不去刻意招惹他就行了。”

　　“這樣應(yīng)該是最為合適。”凱希亞短暫地停頓了一會，似乎是在糾結(jié)著什么，“雖然現(xiàn)在我似乎沒什么資格說這種話……唔，還是拜托你們，請盡量給予它……一些關(guān)照?！?p>　　“理解理解，既然是偉大的圣樹所托，我們自然應(yīng)當盡力。”

　　“除開瑟拉邁爾的事，剩下還有一個重要的事項，關(guān)于奈羅圖斯的力量復(fù)蘇，我們希望兩國在調(diào)查方面能夠合作。畢竟，我對它忌憚的程度足以達到十分焦慮。”換句話說就是：沒有誰能比我更清楚那家伙的邪惡威能。

　　“既然能讓您這位魔法至尊都感到十分焦慮，那么我們也不會放松警惕，關(guān)于合作調(diào)查的事宜，訂到明日的會談議程里，如何？”

　　“這樣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