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紛紛反應(yīng)過來,一個個臉上盡是不可置信。
元淮走到唐月面前,盯著她的眼睛道:“看到了嗎,我也會畫畫,要我把那幾張紙上面的臉和身子畫到一起嗎?或者是把她們補全?”
唐月猛地推開她,撲到墻上將那幾幅畫拽下來撕得粉碎。
元淮也不理會她,目光從面前的每一個人臉上掃過,淡漠地道:“現(xiàn)在知道了嗎?覺得自己手里拿了一幅畫就握住了一個人的命門的你們,在我看來真的很可憐,可笑,又可恨?!?p> 眾人面面相覷,想要反駁,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可憐你們個個出身高門大戶,家教優(yōu)良,卻只將一個人的尊嚴,名譽,甚至性命,放到區(qū)區(qū)一張畫像上?!?p> “可笑在你們將目標選在了我身上,更可笑的是,做出來這樣事情的,是明白吐沫星子能淹死人的女子?!?p> “可恨在,你們明知道這張畫像會對一個女子產(chǎn)生多大影響,卻還是對其戲賞,圍觀,如果今天出現(xiàn)在畫像上的不是我,而是會因此羞憤而死的另一個人,你們所有人,在這里圍觀的每一個人,都是兇手?!?p> “當然,我知道,你們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個個嬉笑度日,麻木不仁,一條人命對你們來說不痛不癢,無關(guān)緊要,但我今天要告訴你們的是,殺人的劍懸在每一個人的頭上?!?p> 元淮拿起來桌子上的筆晃了晃:“今天你們這般對我,明日便有可能被別人這樣對待,如果動動筆就能毀掉一個人的話,那么大家沒什么不一樣?!?p> 她收起來桌子和筆墨紙硯,拿出來一個竹筐扔到墻邊道:“煩請你們將手上有的畫像都扔到這里面來?!?p> 頓了頓她又補充道:“當然,你們可以繼續(xù)留著欣賞,那么我明日就會離開天成,這般污臭之地,我也呆不下去,我還會離開昭明,因為你們這些所謂的國家棟梁之才都是這種德行的話,昭明也不會好了?!?p> 說完她走到嚴醉身邊抱過來小司淵,又沖著阿白以靈力勾了勾手指,小妖虎立刻跑到她的身邊,跟著她進了院子。
院子門她也沒關(guān),也不理會外面的一團亂,直接進了屋子,花無顏來回糾結(jié)了一下,也跟著進了院子,卻沒有進屋,而是坐在不遠處的桌子邊取了紙筆琢磨剛剛元淮畫畫的技巧。
元淮進了屋子便直直地跑到床上躺了下去。
明明她剛剛應(yīng)該算是泄了憤,應(yīng)該開心才對,但是她感覺到的,卻只有身邊包圍著她的巨大黑暗,擠壓著她的心臟,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前這樣的事情,她只在網(wǎng)絡(luò)上見過,而她也還算有些影響力,會關(guān)注,會發(fā)聲,會有很多人和她站在同一戰(zhàn)線,也有法律會對犯罪者作出懲處。
但是現(xiàn)在事情真正發(fā)生在她身上的時候,她卻只有一個人,她也不清楚昭明會不會有一條律法針對這種行為,大概率是沒有的,更何況唐月的身份。
她也殺過人了,她強迫自己接受這個世界的弱肉強食,但是當之前那個女子說出來“出了這種事情,當事者就應(yīng)該自我了斷”的時候,她還是深深地震驚到了。
她一次又一次震顫于這個世界上人命的卑賤。
她想這件事情她應(yīng)該算是解決了,但是光是生活在這樣的社會上的事實,已經(jīng)足夠她覺得壓抑了。
小司淵在她的懷里抬頭看著她,卻什么也沒說,任由元淮將他緊緊摟住。
元淮不知道什么時候就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了,外面起了些涼風,她拽了拽衣服坐起來,床上只剩下自己在玩一塊碎步的阿白。
元淮摸了摸他的頭問道:“小阿淵呢?”
阿白松了嘴里的碎步,從床上跳下來,小心翼翼地往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元淮跟著過去,把門推開,看到了院子里面正和小司淵擺弄著什么東西的嚴醉,還有趴在桌子上無聊地看著他們的花無顏。
小司淵見她醒來,興沖沖地跑到她身邊朝她抬起手,他的手指上捏著一個銀灰色,形狀不怎么規(guī)則的乒乓球大小的圓球。
“這是什么?”她問道。
“防護罩?!毙∷緶Y看了一眼嚴醉后說道,顯然是嚴醉帶給他的東西。
他說完捏了一下,圓球立刻在他的身前爆開,變成了一面極薄的弧形圓盾,看大小剛好能遮住一個小司淵。
嚴醉旁邊解釋道:“我看你給他買了袖箭,便給他找了個能保護他的東西,這個圓盾,差不多能接住五品以下的所有攻擊。算是我給你入師門的見面禮吧?!?p> 這禮物可以說非常用心了。元淮連忙開心地道:“太合適了,多謝師哥?!?p> 見小司淵把護盾收起來,花無顏終于逮到了空隙湊上來叫道:“師父師父,教我畫畫啊!”
元淮無奈道:“天色太晚了,畫畫傷眼睛的?!?p> 說完又連忙問嚴醉:“師哥來這里,是有什么事情嗎?”
嚴醉的表情難得有幾分不自然,垂眸道:“是國主想見你,讓我來問問?!?p> “國主?怎么突然要見我?”元淮不解。
“你今天下午做的事情,說的話,我和國主提了幾句,國主覺得,你在仁政上,或許會有不一樣的見解,所以想見你,”嚴醉坦然回答,又補充了一句,“你會怪我嗎?”
“這有什么好怪師哥的,”元淮垂眸笑了一下道,“什么時候?現(xiàn)在嗎?”
嚴醉松了口氣道:“明天便要開課了,所以還是今天去吧?!?p> 從天成內(nèi)院到皇宮并不算遠,甚至馬車直接被允許進了皇宮外圍的宮院,直到大殿的正門才停下來。
元淮抱著小司淵從車上下來,看著周圍比故宮過猶不及的宮墻大道,暗暗咋舌。
繞過宏大的正殿,后面似乎便是國主的寢宮和御書房一樣的地方,侍者看到嚴醉之后甚是恭敬地道:“國主等候二位多時了?!?p> 隨后小心翼翼地看著阿白,領(lǐng)著他們進了一個上書“華昀殿”的大殿之內(nèi),里面是正在對弈的唐佑將和龍煦。
“國主,龍先生,他們到了。”侍者說完站到了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