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國師已經(jīng)把我?guī)У搅藙①F妃住的景和宮。
這里雕梁畫棟,擺設也精致華美,看來作為皇上的寵妃,劉貴妃生活的很是奢靡舒服。但凡世宮闈的事,我也多少在子規(guī)婆婆的嘴里聽說過。宮里福禍相依,得寵未必是件好事,畢竟女人的妒忌和狠毒在宮墻只內(nèi)只會愈來愈被彰顯出來。
空氣里有股奇怪的瘴氣味道。我側(cè)頭看了子蜀一眼,顯然他也注意到了。只是這股味道被一股甜香的味道遮擋住了,所以很難辨別。
國師進了一間屋子,這屋子里燃著熏香,本是初冬季節(jié),這里卻有一股百花盛開的荼蘼味道。這屋子里的堂廳里放著一豎屏風。上面繡著孔雀牡丹圖案,因為用的是金銀線,所以光彩奪目。
國師帶著我們繞到屏風后面,低頭斂目的說到,“這便是劉貴妃?!?p> 果然容貌驚人。我在心里暗暗贊嘆。即使是睡著了,她仍是眉清目秀,膚若凝脂,竟像是從畫里走出的人物。
我上前幾步,捏住劉貴妃的手腕,閉上眼睛,專心的診視了一陣。這脈象除了平滑些并沒有其他異樣,按理說不該一直沉睡。
我把國師拉到一旁問道,“這熏香是誰擺放的?”
“劉貴妃之前就一直愛熏香。她沉睡以后,她的妹妹劉涵便一直幫著姐姐每日點熏香。他們姐妹倆一直關系很好?!?p> 我思忖片刻。
“看來我們要住這里一陣了?!弊邮裾f道。
我看了子蜀一眼,他竟然懂我的心思。被國師尊稱了一聲“神仙”,我自然是當之無愧?,F(xiàn)在只要我動動手指,便有辦法讓劉貴妃醒過來??蛇@里這么富麗堂皇,又好不容易來一次,我真舍不得離開。我正考慮該怎么開口,子蜀就替我說了。
國師忙讓丫環(huán)們給我和子蜀收拾了兩間客房。
人間百年,天上一日?;ü壤锏臅r間更快,所以我完全不用擔心子規(guī)婆婆發(fā)現(xiàn)我不在了。這里過幾十年不過是花谷里的幾個時辰,婆婆會以為我貪玩,又背著她又去找四葉草了。
這皇宮里的日子太舒服了。每日山珍海味隨意吃,綾羅綢緞隨意穿,珠寶首飾就跟路邊的石頭一般。我只聽說過皇家奢侈,真的見到了,還是忍住不嘖嘖稱嘆。
只是這宮墻太高了,院子里又太靜了,雖然處處規(guī)規(guī)矩矩,卻更顯得壓抑,讓人無端心生煩悶。
剛剛聽宮女們說,御花園里的景致特別好。亭臺樓榭,怪石花草,小橋曲水,會讓人流連忘返。就連在皚皚冬日里,也別有趣味。
我本想拉著子蜀一起去御花園轉(zhuǎn)轉(zhuǎn),可他昨夜跟小太監(jiān)們斗蛐蛐玩的太晚了,此時正在睡覺,我便一人尋著往御花園走。
冬日的御花園顯得沉寂安寧。假山嶙峋,涼亭別致,放眼望去,算是一處好風景。
可沒想到的是,這御花園實在大,逛了半日想往回走,卻怎么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我坐在地上,準備用術(shù)法回到景和宮。
我四處看了看,正準備結(jié)印,一個小太監(jiān)從我身后繞了出來。
我忙收起手勢。
“姐姐是迷路了?”小太監(jiān)看著我,笑意盈盈。
這太監(jiān)下巴上有一圈青色的胡茬,雖然故意捏著嗓子,聲音卻仍是有些低沉。
“哦?!蔽曳笱艿拇鹬?。
“姐姐是宮里的宮女嗎?”小太監(jiān)看了我一眼,可能覺得我不像宮里的人,可又不太確定,所以試探著問道。
“我是來給劉貴妃診治疾病的?!蔽胰鐚嵳f。又看了看自己的一身衣服,我身上是玫粉色的宮女裝束,“穿成這樣不過是為了方便?!?p> “哦。”小太監(jiān)臉上一時也是有些凝重,“皇上為這事連上朝都沒什么精神。我們都看在眼里,雖心疼,可也束手無策。”
“你能見到皇上?”
“能見到?!毙√O(jiān)沖我點點頭。
我有些驚訝。因為劉貴妃生病以來,太醫(yī)一直都建議皇上不要去探望,因為這病有些蹊蹺,怕會傳染。皇上身邊親近的宦官也怕皇上去了景和宮,會心情更加低落消沉,所以也一直攔著皇上過去探望貴妃。這宮里森嚴,皇上更是被侍衛(wèi)守護著。在宮里呆了這么久,皇上我一面都沒見到。
“他是個什么樣的皇上?”我問小太監(jiān)。我只知道皇上是凡世間最尊貴的人,掌握著一國之命脈。我有些好奇,是什么樣的人才能這么威嚴霸氣。
“呃……”小太監(jiān)想了想,“皇上特別的有情有義,做事也特別的周全,很多老臣對皇上是忠心耿耿?!?p> “那你能帶我見見皇上嗎?”小太監(jiān)這么一說,我對這個人更加好奇了。
“這……”小太監(jiān)有些為難,“可以倒是可以。但你就遠遠的看一眼,可別惹出什么麻煩?!?p> “當然?!蔽尹c點頭。
我防備的看了這小太監(jiān)一眼,這小太監(jiān)……看起來跟宮里的太監(jiān)有些不一樣,可哪里不一樣我卻說不出來。不過要是他敢對我不利,我也有辦法要了他的性命,這樣想著,我便也放寬了心,跟在小太監(jiān)身后。
“說來也是你的運氣。今天皇上備了梅花宴,大宴群臣。咱們現(xiàn)在過去,說不定會吃到什么珍饈佳肴。”小太監(jiān)在前面帶路。
怪不得今天宮女們才告訴我御花園能散心,怪不得御花園里幾乎都沒有人影。平時這里只有在皇宮里有地位的人才能大搖大擺的走在主路上吧。
宮里是最忌諱閑聊的。所以一路上,我也沒跟小太監(jiān)說幾句話。
來到宴會的院子,梅花宴還沒開始。百張桌子擺在院子里,整整齊齊。桌上都罩著金色的黃布,上面有龍鳳的暗紋,器皿菜肴都精致的讓人咋舌。大臣和后宮的各位娘娘站在桌子旁,表情恭敬。
氣氛有些凝重,我深深呼了一口氣,拉了拉我身旁的小太監(jiān)。手里卻抓空了。我這時才發(fā)現(xiàn)小太監(jiān)不知什么時候,竟已經(jīng)不在了。這里的人這么多,太容易走散了,我四處望了望,看大家都是低眉順目的,我忙也垂下頭,不敢再四處看。
“梅花宴開,賓客落座。”有公公高聲的喊道。
因為四下里極安靜,那一道聲音便極響亮。
話音剛落,那些大臣娘娘都按規(guī)矩行了禮,坐在了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