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娘娘醒過來了?!?p> 宮女面帶喜色的說到。
我茫然的看著床頂上的紗幔。屋子里是熟悉的龍腦香味道。
我本以為是一個好夢,可現(xiàn)在我卻覺得疲憊。
“淑兒?!被噬祥煵阶邅?,他拉著我,查看我的臉色。
“有沒有想吃什么東西?我讓御廚去做?!被噬险湎У膯柕?。
“我什么都不想吃。我就想你一直陪著我?!蔽依』噬希蹨I就開始噼里啪啦掉了下來。
皇上安慰般拍了拍我的后背,“你這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覺得心慌。我突然問皇上,“你會離開我嗎?”
就像母妃離開我一樣。就像月軒伊離開我一樣。就像花族的所有哥哥姐姐離開我一樣。
“當(dāng)然不會。”皇上輕松的說到。
我平復(fù)了一下。終于覺得周身都暖和了些。
我突然想起什么,掙扎著要起身,“我舞蹈還沒有練習(xí)。七夕宴會上該出丑了?!?p> “七夕宴會已經(jīng)過去了?!被噬掀届o的說到。
“我昏迷了幾天?”我問道。
“差不多五天吧。”皇上緩聲說到,“可把我嚇壞了。我還以為你會像上次一樣,一直昏睡著吶。”
我這時才想起來,我不是劉淑。我是月軒彤?,F(xiàn)在所有的一切,包括名譽(yù),地位,和皇上的青眼,不過是我偷來的。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再還回去。
我避開皇上的目光,想起身,卻覺得身體沒什么力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還逞強(qiáng)?!被噬县?zé)怪到,吩咐一旁的宮女,“快。準(zhǔn)備些吃食?!?p> 那日,皇上邊吃飯,便跟我聊了些宮里最近發(fā)生的事情,一直呆到天黑才離開。他講那些來參加宴會的使臣奇怪的習(xí)慣,講他們帶來的奇珍異寶。我卻覺得他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皇上離開,咬著蘋果的子蜀才慢吞吞的進(jìn)到屋子里。
“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子蜀看著我,他的目光帶著探究,讓人覺得會被看穿一般。
“你怎么知道?”
“你是我的主人。你的夢,我也能看到?!弊邮裼忠Я艘豢谔O果。他用食指和中指捏著蘋果上下凹陷的地方,微微翹著小指。
“那東西有那么好吃嗎?”我問子蜀。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蘋果遞給我。我搖搖頭。剛才我已經(jīng)吃飽了。
“我不知道你想起以前的事情算是好事還是壞事。”子蜀的目光落在蘋果上。
“當(dāng)然是好事?!蔽艺f到,“人總要明明白白的活著?!?p> 我攤開手掌,水晶花苞便顯現(xiàn)在掌心。自從進(jìn)了花谷,子規(guī)婆婆就把它交在了我手上。只是那時候,我還想不起來這水晶花苞究竟是什么。
現(xiàn)在我都想起來了。
我很小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水晶花苞象征著花族最高的權(quán)利。我以為有一天能拿到水晶花苞的人是月軒伊,而不會是我。
以前我難過的時候,總是會把花苞拿在手里,來回的對著陽光翻看,水晶會折射出七彩的光亮,彩虹一般。那時心情總會好很多。
子蜀沉默的吃著蘋果。
寢宮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響。子蜀現(xiàn)在是隱身的,我沖他做個手勢,讓他不要出聲。
來人是小土豆,她眼睛有些紅腫,看起來是剛剛哭過,“娘娘。你終于醒過來了?!?p> 我抬手摸了摸小土豆光禿禿的腦袋,“你把頭發(fā)留起來吧。這樣才像個女孩子。”
小土豆拉住我的手,眼淚又流出來了,“娘娘。你是這個世界上對小土豆最好的人。要是你……”
小土豆嗚咽著哭了起來。斷斷續(xù)續(xù)的言說她心里對我的擔(dān)心。說她剛剛就想進(jìn)來看我了,但知道皇上在屋子里,便去了劉涵那里,通知了她。她還跟我說,七夕宴會有多盛大。
那一刻,我有種奇怪的感覺。我想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一個女孩。她會擔(dān)心我,會親昵的拉住我的手,會和我撒嬌。我教她唱歌,教她做人的道理,然后看著她慢慢慢慢長大。
那應(yīng)該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我知道我這樣想太任性了。我身上應(yīng)該背負(fù)花族的血海深仇。
再等等。
只要跟李純走完這一世。我就回花族,面對我該面對的一切。
這幾日,我總是會到景和宮里曬太陽。
那日蝶裳看到我,忙過來拉住我的手,“姐姐。你終于醒過來了?可嚇?biāo)牢伊??!?p> 我不動聲色的抽回自己的手。
“那日竟是那個不知死活的宮女腳下一滑,打翻了水果盤,她身體一個不穩(wěn),就把你推到了湖里……”
我冷笑一聲。那個宮女不就是你安排的嗎?現(xiàn)在在我面前演的像真的一樣。
“姐姐?!钡延质且恍ΓΡ硎局倚?,“我已經(jīng)替姐姐教訓(xùn)了那個宮女。打了四十大板后,已經(jīng)被我處死了。”
“你給我走開。”我閉上眼睛揚起臉,能感覺到陽光落到臉上的溫度,我淡淡的說到,“我在曬太陽。你太吵了。”
“姐姐……”蝶裳還想說些什么。
“不要讓我罵人。”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冰冷。我抬手揉了揉眉心。
蝶裳仔細(xì)想了想,走開了。她腳步的聲音漸遠(yuǎn),我終于睜開了眼睛。我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
天空中突然飛過幾只杜鵑鳥。我抬頭的時候,剛好聽到他們啼叫了幾聲。那聲音清脆,在重重宮墻內(nèi)聽起來,似乎有了些勃勃生氣。
劉涵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吹剿哪且豢?,我想起了月軒伊。她現(xiàn)在在哪?跟羽涼川在一起嗎?每日過的快樂嗎?
原來,有種東西叫血緣。即使是自己曾經(jīng)最討厭的人,分開后,終于有一天,你會惦記她。會覺得自己其實沒有那么討厭她了。
“姐姐?!眲⒑亓宋业乃季w,她的手探到了我的額頭,“身體還是不舒服嗎?”
“我做了一個夢?,F(xiàn)在醒過來了,卻心有余悸?!蔽移v的說到。
“那夢里有我嗎?”劉涵笑著看我,完全忽略了重點。
“沒有?!蔽胰鐚嵳f到。
“姐姐的夢里竟然沒有我。”劉涵裝作生氣的樣子。一甩手,站起身。
“你怎么耍小孩子脾氣?”我無奈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