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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春曉

第三章 卷帙

破春曉 皮卡嬌 3007 2019-05-30 18:02:43

  入夜,北懷城墨色上空煙花綻放,眾皇親貴胄齊聚太子府把酒言歡。

  悠悠行酒令,濃濃女兒紅,眾人推杯又換盞,醉在喧囂中。

  太子寢宮內(nèi),五瓣琉璃燈盞之上換了玫瑰熏香,串翡翠珠的流蘇懸掛于帳幔之上,四面墻分別所掛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四大神獸之像,天之四靈,有以正四方之意。桌案之上,放一副文人墨客夢寐以求之珍稀文房四寶,只因聞?wù)f此墨可千年不褪。

  偌大錦床之上,錦被已被寧如雙好生鋪好,她跪坐于床幔邊的柔軟地毯之上,換上一件輕紗芙蓉白素裙,眼中哀怨,活脫脫一枚林黛玉啊,連環(huán)顧四周之態(tài),便也是我見猶憐!

  如今不得嫁太子,卻還要為太子與別的女人鋪床,真是可笑至極,她自己都在嘲諷自己。

  寢宮內(nèi)窗門半遮半掩,月亮含羞躲入云中,雖入春,卻仍有一絲隆冬寒意襲進來。

  “怎么,就這么想嫁給太子?”

  錦瑟立于窗前,左手持劍,右手拿白紗悉心擦拭著寶劍,余光卻監(jiān)視著寧如雙一舉一動。

  緩緩呵一口氣,劍鋒之上便泛起白汽,而后抹凈,等寧如雙回答,卻突然想起,她已是啞巴,便道:“說吧,太子究竟想要你身上何物?”

  錦瑟怎能忘了這個寧如雙保住小命的理由?她倒要看看究竟,什么寶物能讓太子不惜草率娶妻,以此換得?

  一日未進食的寧如雙,輕撫微微皺起裙角,踉蹌得起身,舉止卻端正地走上前,自寬袖中取出一卷帙,交遞與錦瑟。

  微微泛黃的白皮卷帙似曾被水浸濕再曬干般皺巴巴的,扎緊全卷的金線乃唯一耀眼之處,小心翼翼翻開,淡棕色油紙之上,是一行行瞧不懂的文字,但見這字體之態(tài),似是來自西域......

  太子大費周章,僅僅為這本卷帙?

  這卷帙年代久遠,破舊不堪,難不成有何玄妙之處?

  錦瑟問:“此卷帙作何用?”

  寧如雙愣愣,移步于案桌前,研墨,鋪紙,著墨,落筆——

  瞧她這纖纖蘭花指,再瞧這執(zhí)筆姿態(tài),將大家閨秀之范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錦瑟湊近低頭一瞧,這雋秀整齊的梅花小篆寫得也是極好!

  只是寧如雙卻以“絕密”二字來搪塞,豈不是白問?

  錦瑟出手,劍出鞘,砸落于寧如雙左肩之上,似要將她肩骨砸碎般狠毒,怒言:“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從實道來,否則......”

  寧如雙驚恐萬分,緊抿雙唇,眉頭緊鎖地搖著頭......

  這卷帙乃寧親王之遺物,當(dāng)日太子上門提親,指明所要此物,至于為何,寧如雙怎知?

  錦瑟實在不想與這啞巴糾纏,當(dāng)時劃破她的臉,堵上她的嘴,便是為了不引人懷疑才封住她的口,如今失策,這大小姐雙手還能執(zhí)筆,便是等于她的第二張嘴,不可讓她繼續(xù)活著,唯有死人才沒有任何威脅可言,唯有死人才會永遠的守口如瓶。

  錦瑟詭異一笑,寧如雙心里發(fā)怵,雙腿一軟,兩顆嬌弱膝蓋重重砸向地面,她跪下,伸手攥住錦瑟裙角,抬起頭乞求著生的希望。

  她已被毀了容,封了口,為何還是要死?

  錦瑟居高臨下地望著她,寧如雙可憐得如同街頭被遺棄的狼狽小貓,她極其凄慘的神情只會讓錦瑟更加厭煩。

  錦瑟道:“如今你已經(jīng)沒了保命籌碼,那留著你也沒什么用處了,上路吧!”

  言罷,錦瑟抬劍——

  “太子妃是要在新婚之夜殺個人來給本太子助興么?”

  所有動作停止。

  一十分有磁性的雄渾男音緊隨著開門聲灌入錦瑟雙耳,回頭,見帳幔后一男子的影子越發(fā)清晰了。

  錦瑟猛地收劍,無奈閉上眼,真算這寧如雙命大,她兩次拔劍竟奈何不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是天意么?

  寧如雙連忙將帷帽戴上,雙手撐于地毯之上,低著頭行禮,聽腳步聲愈發(fā)近了。

  帳幔被粗暴地掀開,竟擾得燭火差點熄滅。

  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從錦瑟身后繞過錦瑟腰間,將她一把攬入懷中,有力的臂膀牢牢扣住錦瑟的肩。

  她還來不及掙脫,便已動彈不得了。

  尉遲朔將下頜輕輕放于錦瑟肩上,輕言:“不識趣的丫鬟,還不出去?”

  尉遲朔的呼吸密密麻麻地刺激著錦瑟之耳,口中絲絲點點酒氣繚繞在她瑤鼻尖。

  按說錦瑟高強武功,但凡有人靠近她百米之內(nèi),她定能察覺,這尉遲朔看似醉酒后腳步時而虛浮,時而沉重,她卻絲毫未覺。

  除非,他的武功在她之上!看來這個太子不簡單。

  不,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太子似在有意救這寧如雙!

  難...難道他在門外聽到了什么?

  寧如雙退下之時,回頭望一眼兩人親昵之景,而后將門輕輕掩上離去......

  “你...太子何時來的?”錦瑟心虛問道。

  尉遲朔答非所問:“今日非將這丫鬟帶入太子府,今夜又將這丫鬟趕盡殺絕,太子妃是何用意?”

  錦瑟微微搖頭,沉默不語。

  尉遲朔想起今日在寧親王府門口,道:“此刻為何沒了白日里那般聒噪?”

  他依舊牢牢扣緊她,周圍曖昧的空氣漸漸濃郁,纏繞著慢慢發(fā)酵,化為熱流自錦瑟脖頸,一直燒到臉頰之上。

  錦瑟那張寧如雙的面具之上,無任何變化,只是手心,已滲出點點汗珠。

  借著此刻安謐,錦瑟趁機轉(zhuǎn)移話題,舉起手中卷帙,道:“太子娶我,不就是為了此物么?”

  尉遲朔瞧見那舊的泛黃的卷帙,欣喜萬分,竟立刻松開錦瑟,伸手便要去拿。

  “等等?!卞\瑟退后一步,將卷帙藏于身后,“這卷帙果真如此重要?”

  尉遲朔臉一冷,驟然換臉,微微發(fā)怒:“把它給我!”

  錦瑟真正見識到什么叫做翻臉比翻書還快,尉遲朔這般嚴肅態(tài)度,由此可見這卷帙內(nèi)定有文章。

  錦瑟將卷帙扔給他,撇嘴道:“給你便是?!?p>  她轉(zhuǎn)身坐于九腳黃花梨畫桌旁,拿起白脂玉龍酒壺往杯中倒酒,隨即仰頭一飲而盡。

  腹中饑餓之感使得全身無力,頭戴沉甸甸的鳳冠使得脖子酸軟,頭暈又目眩,又一杯烈酒填肚,這滋味,割喉,斷腸,蝕骨,穿心。

  抬眼見尉遲朔,他捧著卷帙極度滿意地勾嘴一笑,回眸一眼更是撩人十分,他道:“來人!”

  一身著黑色軟甲,腰配玄鐵寶劍,發(fā)髻以一支折骨白玉簪束起的侍衛(wèi)推門而入,走路時簌簌有聲。

  那人,擁有巧匠雕刻似的五官,輪廓性感,如劍鋒般瀟灑的眉微微擰著,高挺的鼻稱上削薄的唇,真是帥得無邊無際。

  能否在這府內(nèi)當(dāng)差難道和顏值有著莫大關(guān)系?

  此人便是尉遲朔隨行侍衛(wèi),名為廖一卿,亦是武功了得,嫉惡如仇之人。

  廖一卿雙手抱拳,低頭,聲音鏗鏘有力:“太子殿下!”

  尉遲朔將卷帙交予他,廖一卿抬眼之時,又驚又喜,接過,似是激動得語無倫次。

  錦瑟疑惑,此卷帙究竟何物,他倆竟像當(dāng)了皇帝般欣喜若狂!

  尉遲朔點點頭,廖一卿便領(lǐng)會太子之意,便道:“屬下定嚴加防范!”而后便轉(zhuǎn)身掩門而去。

  霎時,寢宮內(nèi)寂靜無聲,這洞房花燭之夜,讓人著實尷尬,尉遲朔言:“太子妃之名乃為寧如雙?

  錦瑟點點頭,眼里惺忪,他上前攔腰將她抱起,邪魅一笑道:“既然已有了睡意,那便就寢吧!”

  “你放開我!”錦瑟怒吼。

  她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竟被這第一日才識的男人困在懷中掙脫不得,傳將出去都覺得十分丟臉。

  錦床上,尉遲朔將錦瑟雙手牢牢攥住,湊近她道:“早聞如雙傾慕本太子已久,如今得償所愿,怎會這般抗拒?”

  傾慕個鬼啊,只有寧如雙這種有眼無珠之人才傾慕這連載入史冊都嫌臟了史官筆墨的大淫賊!

  錦瑟諷刺道:“太子殿下未免太過自作多情,話說回來,猶記當(dāng)初,乃太子殿下親自上門提親,如今怎么倒打一耙?更何況,這太子妃之位,才更讓人傾慕!”

  好一張巧舌如簧的利嘴,尉遲朔低頭貼上她柔軟的雙唇,似一片雪花的冰涼在唇間融化,被加溫成一片熾熱,自唇上蔓延至全身。

  倏然,他將她牢牢抱緊,她不知是緊張,還是錯覺,只是快要窒息般猛地將他推開,大口大口喘著氣。

  尉遲朔言:“既是貪戀太子妃之名,那有些太子妃的本分還是該做的!”

  錦瑟自錦床之上一躍而起,從尉遲朔頭頂翻身落地,抬腳將藏于桌下長劍挑起,待劍墜落之時,以左手接住,右手拔劍而出,刺向尉遲朔,怒道:“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尉遲朔起身,輕笑淺然地攏攏華服,抬眼望著錦瑟一臉驚恐,笑:“你果真會武功!”

  自寧親王府門口,他便有所察覺。

  錦瑟道:“不過略懂皮毛罷了,收拾你個爛菜葉綽綽有余!”

  尉遲朔凌目一抬:“你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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