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以為自己還有別的選擇?”
花橋自認為抓住了我的某個痛點,終于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笑了,“你真是太天真了……”
“她的確沒有別的選擇。”
一道宛如自空靈幽谷的聲音,從蜿蜒而上的樓梯口傳來。
我心里驚道:是他!
……蒲靈殊?
花橋的身子被那聲音嚇得明顯一抖,就像收放自如的雨傘,剛才的張揚跋扈、惡劣行徑一收而隱,只剩下跟剛才在客廳里一摸一樣的溫文爾雅。
我默默吐出兩個詞組:斯文、敗類。
樓梯處,隨著腳踩在木頭上的“噠、噠”聲越來越往下移動,花橋也越來越緊張,終于,一個高挺的白色身影全部從拐角處露面時,他已經(jīng)完全低下了頭。
“先生。”他恭敬的向那人喚道,“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打擾到您了?!?p> 眼前這人著一身素白長衫,衣訣飄飄,頗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意思。而他,我當然認識,不就是蒲靈殊是也,不過……
臉上怎么戴著一張素白的面具?難道是學(xué)我戴口罩……來遮擋什么隱疾?
我本想上前同他說話,他卻徑直越過我,像對待一個陌生人一樣,直接不緊不慢的朝花橋身邊走去。
“人已經(jīng)帶到了,你就先回去吧。”
“好的,先生?!被蚝苁钱吂М吘矗澳腔剡@……”
“有我在。”蒲靈殊雙手負在身后,面具擋住了臉上的表情,讓一切的情緒都變得捉摸不透。
“是,先生。那我就過去了,您早點休息?!?p> 花橋好似得到了赦旨,他幸災(zāi)樂禍的朝我這處一瞟,再次九十度躬身,行了個大禮,局促的退了出去。
當他正準備關(guān)門時,蒲靈殊卻淡淡道:“花橋啊,最近國外的生意,你先放一放,就當給自己放個長假,待在園子里修修身,養(yǎng)養(yǎng)性,充盈一下自己的涵養(yǎng),將來對花家也是好的?!?p> 花橋捏著門框的手一緊,低垂的頭顱在昏暗的燈光下埋下一片陰影。
隨后也唯命是從道:“一切,都聽從先生的安排?!?p> 說完他便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待到腳步聲走遠后,我才開了口。
“這位先生,可還認得小女子是誰?”
他輕笑著取下面具。
“認得,怎么會不認得。哪怕化成了灰,我都認得?!?p> 蒲靈殊歪頭看向了我,那樣深沉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我的靈魂,然后抵在某處生生發(fā)著痛。
“那你還裝得那般像?”
他隨意把面具往中式的雕花木椅上一丟,慵懶的揉揉眼道:“你都能耐住寂寞裝啞巴,我也想過過癮?!?p> 我知道他又在岔開話題,我也隨了他的意。
不過此時,他好像被春風(fēng)拂了一下面,帶著說不出的柔情彎眼朝我笑著,片刻之后又立馬一收,假模假式道:“哦忘了,你說過讓我不要笑的?!?p> 我逃荒似的轉(zhuǎn)身壓住心口被他挑起的悸動,憤憤不平道:“妖精!你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妖精?!?p> “你也這樣認為?”
他的聲音溫度霎時冷了幾分,卻又帶了些落寞。
“我有那么可怕嗎?……”
我心口一緊,直覺告訴我有些東西刺痛了他。突然想起花橋剛才意有所指的“怪物”,再加上自己嘴瓢時說出口妖精,恐怕是讓他受傷了。
“諾!握手言和?!蔽页斐鍪?,“你說我裝啞巴,我說你是小妖精,我們打平了?!?p> 他怔了怔,但還是握住了我的手,擰眉認真道:“???我不該是……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