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煥鳶沿著卿染留下的痕跡一路找過去時,才注意到腳下一望無際的草原終于到了頭。
焦土亂石嶙峋,一座巨大的黑磚古堡佇立在平原上,背靠著一線天,兩側巖漿河,周邊時不時飛過灰色的龍靈,里面偶爾傳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慘叫哀鳴,潮濕的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黏膩膩的讓人不舒服。
卿染正靠在一塊凸出的巨石上,頭低著弓起身子,一只腳向后踩著石壁不知道在想什么,聽到腳步聲才抬起頭來,狹長妖孽的眼眸半瞇著,懶懶的掀起眼皮,左眼尾下那顆小巧的猩紅淚痣異常勾人,收斂了氣勢的她現(xiàn)在看起來倒有幾分慵懶和厭世的樣子,好看的讓人移不開眼。
“主人?!睙S低喚了一聲才緩緩走過去,靠的近了才問到她身上掩飾不住的香味,淡淡的揮之不去,像花香又想某種草木的香味還夾雜著血的味道。
“您受傷了?!”
“沒什么大事,只是外傷?!鼻淙緫袘械靥Я颂П簧眢w擋住的左臂,纖細的臂膀衣裳破碎,黑色的衣料下隱隱約約露出幾分嫩白,從肩膀到手腕的衣服顏色明顯比別處的深,而且還有燒焦的痕跡在。
“您怎么躲過去的?”煥鳶自責地紅了眼眶卻強忍住不哭,一邊小心地隔開破爛的衣服檢查傷口,“是我的錯,不夠強也不夠聰明,沒能在第一時間意識到他的目標是您,沒能保護好您,您罰我吧?!?p> 卿染滿不在乎的一把撕下了左邊的袖子,白嫩的肌膚已經(jīng)沒有多少要好的了,成片成片的焦黑傷痕,是被電擊過后的結果,縱然她反應夠快還是免不了被密集的電光擊傷,不過這已經(jīng)算好的結果了,這點疼對她來說不算什么。
“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弱拖累了你。”卿染摸了摸她的頭,錯了就是錯了,她不會推卸更不會逃避,更不需要為了維持自己的形象就將錯誤推給別人,“當時情況緊急沒來得及通知你一聲,嚇壞了吧,我手中有上古神器——女神的凝望?!?p> “主人……您的實力早晚會恢復的,您是當世至強者從來不是因為實力,而是您有一顆強者不服輸,不退讓的心?!睙S小心的為卿染療傷,除了光系和水系之外木系同樣溫和適合療傷,而且遠比水系更加有效。
“現(xiàn)在說這個還太早了?!鼻淙緦Υ瞬豢芍梅瘢吧黼m是強者卻沒有強者的命運,如今有了心卻沒有相應的實力,能不能夠在群狼環(huán)伺的情況下成長成強者猶未可知,“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救龍戰(zhàn)?!?p> “您想怎么救?”煥鳶利落地解開了卿染的腰封,揮手一片茂密的蓮花將他們團團遮擋,一邊給卿染換衣服一邊道,“其實,一直以來我都不太明白,您縱然救得了龍戰(zhàn)一次,那以后呢?現(xiàn)在就算救了他又該怎么安排他呢?而且您這么千方百計潛進來不就是不想讓龍族的人知道您回來了嗎?一旦您救了龍戰(zhàn)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您回來了,這樣不就沒意義了嗎?”
卿染抬起胳膊讓煥鳶將衣服穿好,“我剛剛已經(jīng)看過這里的結構了,不夸張的說,很不好辦。”她指著古堡的高墻道,“就單說這懲戒之城的外圍就采用了鐵心石做墻磚而且不止一層,憑蠻力硬轟沒有個三階四階戰(zhàn)神級的實力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哪怕真的有這個實力轟碎了城墻也沒什么用,墻后銘刻了大大小小上千個法陣組成了一個巨大的結界,非誅神不可破?!?p> “那就沒辦法了嗎?”
“辦法倒是有,就是很難?!鼻淙就白吡俗摺爸罏槭裁次覀兌歼@么靠近了依舊沒有人影嘛?甚至連一個守門的都沒有?”
煥鳶聞言抬頭掃視過去,眉心開始微擰,“確實是沒有守衛(wèi),不止沒有守衛(wèi)個,就連門我都沒有看到?!?p> 卿染邪笑:“本來就沒有門這種東西。”
煥鳶擰眉不解:“為什么會沒有門呢?那他們怎么進去?”
“他們不從門進?!鼻淙纠w細無暇的玉手指了指上面,“犯了錯了的龍族被送進來反省走的也不是正常我今天走的入口,他們是直接被扔進來的,而且進來后的著陸點也一定就是這懲戒之城?!?p> 煥鳶順著看上去“也就是說他們是從上面被直接扔進城里?”
卿染頷首,眼眸輕闔紅唇微動,不再刻意壓制,浩然龍威從血脈中蔓延出體外,附近或潛伏或游動的龍靈登時全被吸引了過來,圍繞著卿染團團游動卻不敢靠近,只不遠不近地環(huán)繞著。
“主人,他們這是怎么了?”煥鳶好奇地用手指去戳一個靠近的龍靈,手掌大的一個灰團子,隱隱約約的是龍頭的形狀,那是他們生前的樣子。
“??!好痛!”煥鳶驚呼一聲,碰到了龍靈的手指整個被烤焦了,煥鳶心有余悸地果斷遠離這些鬼東西,好在她是木皇,將燒焦的手指掰下馬上又長出了新的,可是就算是這樣自然會痛?。?p> “別碰了,這些龍靈能夠保留下來就說明他們生前都是戰(zhàn)神鏡的高手,而且龍族哪怕是黑暗系都是上天的寵兒,傳承純正龍血龍威屬至陽,和神火相比都不遑多讓。”
“來者何人?!”
一聲清脆的喝問從古堡之上飄蕩下來,明顯是個女子的聲音倒是讓卿染也為之一愣,沒想到懲戒之城這么陰森且怨氣聚集之地的守將竟是個聽起來年紀輕輕的女子。
“龍族戰(zhàn)王,龍狂?!鼻淙镜?。
龍族與鳳凰族不同的地方就在于,鳳凰族的封號就是名字中的一個字,而龍族王者則是自己選封號,而像龍狂這般本身算不得龍族之人卻與龍族位高權重者締結了契約,那么就會從契約者的名字中取一個字作封號,既彰顯了龍族的以禮相待又不會很難記。
“戰(zhàn)王?您是為了龍戰(zhàn)太子來的嗎?”女子驚愕只短短一瞬便調(diào)整過來。
“沒錯,據(jù)傳龍族有一條隱藏條例,但凡犯錯的龍族子弟主人前來闖過九龍劫便可將人領走并得到一個承諾?”卿染后退了幾步靠坐在一塊石頭上,聲音和緩地背誦著龍族的律例。
“是的?!迸拥?,“但是前提是您能進得來?!?p> 卿染毫不意外的笑了笑,揚眉看向煥鳶,“看你的了?!睙S頷首玉足一跺巨大的蓮花從她腳下迅速抽枝生長起來,恭敬地單膝跪在花蕊中向卿染伸出手,我的主人,愿伴您從過去到未來,從天真到無暇直至生命盡頭。
卿染勾唇淺笑握住了她伸來的手隨她站在了花心,蓮花越長越高直到與古堡一齊,卿染終于看到了出聲的女子。
粉色短發(fā)藍色眸子,一身銀色盔甲手握權杖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們兩人攜手踏上了古堡。
“巫妖龍一族?”卿染神色淡漠疏離地看了女子一眼,雖然在鏡天發(fā)色與屬性有關系,復雜且多樣,但是粉色的頭發(fā)還是稀奇的,只有龍族一個特殊的分支——巫妖龍一族,粉色的頭發(fā)就是鑒別他們身份證明。
“是,巫妖龍族三小姐,龍心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