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坐在窗邊,手上繡著一件小衣衫,突然永福宮的大門被人一把推開,宮女靈兒哭著撲倒在地,一旁宮女和內監(jiān)們趕過來扶著問她:“靈兒,你怎么了?”宮女滿頭大汗、泣不成聲,斷斷續(xù)續(xù)說道:“快、快稟報娘娘,小熙姐,小熙姐在御花園......不好了!”煙雨一分神手指被繡針刺的一痛,一團血珠子冒了出來!宮女們一聽趕忙進來正要稟報,看煙雨已經(jīng)起身往外走,邊走邊說:“快,快帶我去!”自打她進宮后為免事非一直深居簡出,別說御花園了,連這宮門都沒有踏出去過。宮女們扶著煙雨往外走,全然不顧自己大腹便便。深秋的風有些涼了,煙雨衣衫單薄,連披風也顧不得披,她不知道永福宮到御花園的路竟然這樣曲折、這樣遠,層層疊疊的回廊和宮門怎么過也過不完,細細長長的甬道轉折后還接著另一條細細長長像是沒有盡頭,她就這樣一路走到御花園汗流浹背。那報信兒的宮女一路抹著淚扶著煙雨到御花園的假山旁,假山兩旁的宮女內監(jiān)們聽到煙雨內監(jiān)高喝:“皇貴妃駕到!閑人退避!”即刻跪拜兩旁。煙雨穿過人群,看到地上躺著的人兒,蒼白的小臉,緊閉的雙眼,額頭處一片殷紅,身上那件鵝黃色的衣裙是小熙最喜歡的一件,那是她上個月生辰時煙雨送她的,衣領上還有煙雨親手繡的一對穿云燕,她常說這對穿云燕就是煙雨和她,要長長久久的在一起!如今,云燕身上散落著滴滴紅跡還未干。煙雨毫不遲疑的走上前去,撿起她垂落在地上的手,將自己的手指懸在她的手腕處閉上眼睛感受她的脈絡,心中默默祈禱:“小熙,姐姐來救你,你千萬要挺住??!”無論煙雨怎么用力按壓,小熙冰涼的手腕依舊脈絡全無!煙雨如墜冰窟,卻不死心,再換她另一只手腕,依然摸不到!伸手摸小熙潔白的脖頸處大動脈,還是沒有跳動,連微弱的脈動也沒有!煙雨淚如泉涌,顫抖的伸出雙手捧著冰冷的小臉,那往日伶俐的小嘴已經(jīng)沒有血色,輕聲喚她:“小熙!快,起來,咱們回家!”滾燙的淚水一滴滴落在小熙的胸前,卻也沒能把這個小可人喚醒,她的身體一點點的冰冷,一點點的僵硬,一點點的遠離這個人世!眼淚模糊了她的視線,周圍除了宮女還有些什么人她都看不清,突然之間她感到自己腹部一陣抽痛、腹內如洪水泄閘一般的涌向下身,大腿處一陣溫熱,有宮女喊了一聲:“不好了,娘娘見紅了!快傳御醫(yī)呀!”“快、快稟報皇上和皇后娘娘!”“還要找接生嬤嬤!”“快把娘娘送回永福宮?。 眮y作一團!
朱棣在永福宮院子里來回踱步,看著宮女們一盆一盆熱水端進去,一盆一盆血水端出來?;屎罂粗鴿M院子跪著的人不敢吱聲。寢殿內,太醫(yī)院劉掌院跪在帷帳外將銀針扎在煙雨手和胳膊的各處穴位,然后鄭重說道:“娘娘醫(yī)術精湛堪比華佗扁鵲,今日娘娘對自身的情況可能比微臣更明白,娘娘今日早產(chǎn)便是因為情緒起伏過大引起的,微臣已為娘娘施針解瘀,可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微臣懇請娘娘看在兩位未出生的小皇子的份上,安穩(wěn)心神、平心靜氣才可保母子平安??!娘娘,微臣斗膽送您一句‘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煙雨原本萬年俱灰的躺在床上,眼前反復出現(xiàn)的就是小熙蒼白的小臉躺在冰冷的地上,腹部又是一陣墜痛,身體被冷汗浸泡著嘖嘖發(fā)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耳邊響起劉掌院的聲音,心道:“對,不能讓小熙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我要留著命為小熙討一個公道!”
煙雨吸了一口氣對身旁的接生嬤嬤說:“巾帕!”嬤嬤馬上會意將一條干凈的巾帕讓煙雨咬在口中,新一波陣痛如海潮般洶涌襲來,煙雨順勢向下用力,嬤嬤們驚喜道:“娘娘這樣用力就對了!奴婢已經(jīng)看到小主子的頭頂了!”
一位領頭嬤嬤出來向朱棣報告:“回稟皇上,娘娘已經(jīng)開始用力了,小主子的頭頂快露出來了,只要娘娘懇積極配合,應該可以順利生產(chǎn)的!”
朱棣沉聲道:“今日若是她們母子平安你們人人有賞,若有半分差遲,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快去!”
接生嬤嬤進去后,朱棣來到寢殿的側窗前,隔著窗子高聲道:“煙雨,我知道你心中委屈,可你要多想想咱們的孩子們,打起精神來!你別怕,我就在外面陪著你!”
接生嬤嬤聽之后說:“娘娘,您看皇上對娘娘多寵愛啊,娘娘,你再加把勁兒,小主子的頭就露出來了!”
煙雨吸氣,等待下一波的陣痛,疼痛像海上的漩渦一樣擰著向下奔涌,煙雨心道:“來了!”銀牙咬的巾帕咯吱作響,整個身體積攢的力氣向下腹沖擊,一陣巨烈的撕裂之痛,好像有什么東西嘩的一聲被拉扯出下體,嬤嬤們熟練的清洗、擦拭、緊接著是嬰兒響亮的啼哭聲,嬤嬤們歡喜的報告說:“恭喜娘娘,是位皇子!”
煙雨笑了一下,笑容被下一波絞痛打斷,咬牙躬身,殘存的一點力氣也被用盡,嬤嬤們又是一通忙活,又一聲略顯嬌弱的啼哭聲,嬤嬤們歡喜報告:“恭喜娘娘,這是一位公主,恭喜娘娘,兒女雙全!”
領頭嬤嬤歡歡喜喜的出來向朱棣報喜,朱棣聽完什么都沒說就直接沖進了寢殿。
宮女正在為煙雨擦洗臉上的汗水,朱棣接過宮女手中的巾帕,順勢坐在床邊,為煙雨擦拭臉頰,用另一只手輕輕攏了攏她凌亂的發(fā)絲,柔聲道:“真是難為你了!”
奶媽們將孩子抱過來讓朱棣瞧,朱棣接過皇子湊到煙雨眼前道:“煙雨你看,咱們的皇兒是不是特別像我?”
嬤嬤在一旁搭話道:“皇上您再看看公主,這眉眼可是像極了娘娘呢!”
朱棣一看大笑道:“果然是呢!”
徐皇后被晾在一邊有些尷尬,上前一步道:“恭喜皇上,恭喜妹妹!”
煙雨回應道:“謝皇后娘娘!”
徐皇后在后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朱棣看煙雨和孩子的眼神讓她心如刀絞,她曾為他誕下三子,無非是出于禮節(jié)關懷一下,幾時見過他如此情真意切?幾時感受過他的關懷備至?越回想越是心中凄涼,只好說:“皇上,妹妹生產(chǎn)辛苦,臣妾想先回宮為妹妹燉一些補品送過來。”
朱棣點頭道:“好啊,還是皇后思慮周全!”
徐皇后行禮告退。
奶媽將兩位小主子抱下去喂奶,朱棣握著煙雨的手道:“你也累壞了,先睡一會兒吧!”
煙雨眼眶一紅淚如泉涌,朱棣拿著巾帕也為她擦拭不及,關切道:“可是什么地方疼痛?鄭和,快傳太醫(yī)!”
煙雨握著他的手搖搖頭道:“我身體之痛,卻不及內心之萬一!我一閉眼睛就會想起來小熙她......”
朱棣自然是知曉在這寂寞深宮,小熙對于煙雨就是相依為命的親人一樣的存在,小熙驟然離世,對于煙雨的打擊可想而之!朱棣伏下身去,攬她入懷,柔聲道:“你的痛楚我能明白,待我細細審問清楚,你放心,若是有人蓄意加害小熙,我定會讓他們雪債雪償!我已安排下去,小熙的喪儀按郡主規(guī)制辦理,定讓她走的風風光光。你如今身體虛弱,要好好休養(yǎng)才是啊!”
煙雨輕輕點點頭,一行清淚順著眼角默默滑落。
朱棣讓太醫(yī)開了安神湯藥,喂煙雨服下,看著她憑借藥力沉沉睡去后才輕輕將她的手放入錦被,悄悄出了寢殿。
看著院中罰跪的人群說了一句:“帶回去嚴加審問,朕要知道真相!”
徐皇后回到儲秀宮吩咐內監(jiān)把徐福叫了來,問道:“御花園的事可問清楚了?”
徐福恭敬回道:“回稟娘娘,這件事奴才已經(jīng)私下問過,起因就是郭羨晴小主在御花園說了皇貴妃娘娘的閑話......”
徐皇后恨恨道:“這個沉不住氣的東西!她說的什么?”
徐福恭敬回道:“郭小主說咱們皇后娘娘名門閨秀、母儀天下,那皇貴妃是個異族賤種,不知道用了什么腰法眉惑皇上,在這個宮里像個鬼似的躲著不敢見人!”
徐皇后一拍桌子怒道:“蠢貨!本宮哪用得著她在背后抱不平!平空為本宮惹來禍端!后來呢?”
徐?;氐溃骸靶∥豕媚镌谟▓@采花,正巧聽到,二人就吵了起來,郭小主就掌摑了小熙姑娘,小熙姑娘也還手打了郭小主,后來,郭小主在侍女勸說下回宮了。再后來,有打掃的內監(jiān)發(fā)現(xiàn)小熙姑娘死在了假山旁,額頭有一碰撞傷口,無人看到小熙姑娘是怎么受傷死去的?!?p> 徐皇后說:“那內監(jiān)發(fā)現(xiàn)小熙死的時候,郭羨晴可已回到自己宮內?可有人證?”
徐福道:“皇上將所有人等都關進慎刑司審問了,奴才打聽到的也就這么多。”
徐皇后道:“郭羨晴也關慎刑司?”
徐福道:“那倒沒有,只讓郭小主禁足宮中,等待問話?!?p> 徐皇后道:“行了,你去慎刑司那邊盯著,一有消息立刻回來稟報?!?p> 徐福領命回去。
郭羨晴看著來傳圣旨的太監(jiān)將宮門轟然關閉嚎啕大哭道:“皇上明察啊,真的不是臣妾啊,不是?。 ?p> 貼身侍女小桃是郭羨晴從家?guī)淼逆九?,她跪在郭羨晴身旁怎么也攙扶不起來她,只得勸慰道:“小姐保重身體啊,奴婢已經(jīng)讓人把小姐今日的情況盡快告訴老爺了,老爺自會有辦法解救小姐的,請小姐耐心等待。”
郭羨晴瞪大了眼睛,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著小桃問道:“你說的是真的?我爹爹會向皇上陳情救我?”
小桃用絲帕為郭羨晴沾去淚水,像哄孩子一樣說道:“是啊,小姐是老爺?shù)男念^肉,只要消息送到老爺那里,老爺一定有法子向皇上稟明解了小姐的困局!地上太涼,奴婢扶您起來?!?p> 郭羨晴平時囂張跋扈卻是個沒經(jīng)過事的,這會兒看自己貪上了人命官司,惹起圣怒,嚇的三魂不見了七魄,小桃使上吃奶的勁兒才勉強把她扶起來,拉著小桃問:“我都還沒有和皇上說過話,皇上不會因為這次的事情就厭棄我了吧?”
小桃扶著她進屋坐下,又為她倒了一杯熱茶放在她的手心,開解道:“小姐寬心,皇上圣明、皇后娘娘仁愛,必然會明查秋毫,不會誤會小姐的,咱們姑且等一等,皇上圣旨也說了只是禁足待查,并未給小姐任何處罰。您就不要自己嚇自己了?!?p> 麟祉宮,閩姝坐在于孝微房里有些惶恐的低聲道:“妹妹聽說了嗎?皇貴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死在御花園了,皇貴妃娘娘受了刺激而早產(chǎn),皇上圣怒,抓了好多人,還讓郭婕妤禁足宮中?!?p> 于孝微把玩著手中的茶杯淡淡道:“這些事兒又扯不到咱們身上,姐姐何必驚慌?”
閩姝緩了緩神說:“那倒也是。我們入宮時日不長就出了人命案,聽起來還是挺嚇人的?!?p> 于孝微輕嘆道:“這深宮之中最不值錢的或許就是人命!”
蕭峰巡邏經(jīng)過奉仙殿,殿內燈火通明,還傳出僧人誦經(jīng)之聲,袁慶小聲道:“峰哥,我聽說是皇貴妃娘娘的貼身侍女意外死于御花園,皇貴妃悲痛過度導致早產(chǎn),皇上寵愛皇貴妃才破格以郡主規(guī)制安葬這名侍女!這不高僧們正在超渡亡魂呢!”
蕭峰皺著眉頭聽完后問:“那皇貴妃怎么樣?”
袁慶道:“皇貴妃可遭了大罪了,足足疼了一天一夜總算誕下一子一女!可把太醫(yī)院那些人嚇個半死!皇上當時都急了,說若不保母子平安就要他們全部陪葬!”
蕭峰翻了個白眼,心道:“他才收了那么多后妃,還在這裝什么情圣!”
鄭和承上一本折子道:“皇上,慎刑司審訊結果呈過來了?!?p> 朱棣接過來看,看到最后折子一合摔在地上,怒喝道:“這叫什么審完?還是沒有結果,小熙究竟是誰害死的?他這個司尉給我審了個謎案出來?他的腦袋是不是頂累了?”
鄭和跪拜道:“圣上息怒!慎刑司尉沈冬雷正在殿外候著,皇上可要傳他進來問話?”
朱棣擺手道:“我才不見他,你去慎刑司親自審,我要知道究竟是誰下的手!”
鄭和領旨離去。
朱棣心道:“審來審去就成這么個德性,我怎么和煙雨交待!”
煙雨這幾日服了太醫(yī)開的藥一直在昏睡,此時醒來問宮女:“小熙在哪里?”
靈兒平日里和小熙最是要好,聽煙雨這么問一時紅了眼睛道:“小熙姐在奉仙殿,皇上恩準以郡主規(guī)制厚葬,得道高僧要為她誦經(jīng)超渡七七四十九天。”
煙雨掙扎著起來,頭一陣眩暈,靈兒趕忙扶她躺好,輕聲說:“娘娘昏睡了三日,劉掌院剛才來過,特意囑咐說娘娘身體虛弱萬不可冒然起身??!”
煙雨淚水順著眼角流出,悲聲道:“可我不能讓小熙就這樣孤單的走了,她最受不得寂寞!”
朱棣正巧掀簾進來,靈兒趕忙退到一邊,朱棣握著煙雨的手道:“煙雨啊,你不要著急,誦經(jīng)超渡要七七四十九天,之后小熙才會到吉穴下葬,所以啊,你好好將養(yǎng)身體,我許諾你定讓你送小熙最后一程!”
煙雨看著他,輕點了點頭,往日溫柔的大眼睛里噙滿了淚水,朱棣心中一揪,咬牙道:“殺害小熙的兇手已經(jīng)抓獲了!”
煙雨聽到這句話身體一顫,咬著嘴唇,猶豫了半天終究沒有開口。
朱棣問:“你不想知道兇手是誰嗎?”
煙雨含淚搖了搖頭,道:“無論兇手是誰,也無法讓小熙起死回生!”
朱棣輕嘆一聲:“小熙若在天有靈定不愿讓你為了她憂思傷身!我定將那兇手嚴懲,以慰小熙在天之靈!”
煙雨握了握朱棣的手道:“逝者已去,無謂再添殺戮了!”
朱棣輕拂她越來越消瘦的臉龐心疼道:“你呀,就是太過心善了!也罷,我聽你的?!?p> 朱棣坐在御書房看奏折,突然對鄭和說:“你去,傳我旨意,將御花園的涉案之人全部發(fā)派先皇陵寢守靈,在路上......”說到這里,用手比劃了一個刀切的動作,鄭和會意而去。
鄭和明白,做皇上有做皇上的難處,鄭和將審訊結果遞給皇上的時候,朱棣正在看郭宏報捷的戰(zhàn)報,說是又攻下了戎狄一處隱部,擒獲戎狄頭領的妻兒,繳獲珍寶無數(shù),盡數(shù)進獻給皇上,并在信中說征戰(zhàn)多年最最掛念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兒,還望皇上垂愛之類的話,無非就是在為自己女兒求情。這小熙之死雖不能確定是郭羨晴所為,卻是她嫌疑最大??尚∥踅K究是個婢女,在皇宮這樣的地方婢女何止三千,就算一天死十個八個婢女也不會有太大的波瀾,若是因為小熙的死處罰郭羨晴必然會打了郭宏的臉,那郭宏還能死心塌地的來保他朱棣的江山嗎?其間利弊過于懸殊甚至不用衡量,結果顯而易見!
到慎刑司傳了旨回來,鄭和路過奉仙殿,守衛(wèi)和內監(jiān)們自然是認得鄭和,鄭和無需多言,自顧自的來到小熙的遺體邊。高僧們誦完經(jīng)各自休息去了,偌大的奉仙殿內只有小熙的遺體孤零零的在牌位之后安放著。從殿頂垂下黑白相間的挽聯(lián)隨風搖曳,萬盞長明燈忽明忽暗,越發(fā)顯得大殿凄冷清寂。看著她蒼白的小臉被畫上了安祥妝容,額頭的傷口也被很巧妙的掩蓋,這樣機靈可愛的姑娘在最美好的年華驟然逝去,鄭和的心中似是被人狠狠挖掉了一塊。回憶起與小熙的過往,她天真爛漫的笑容、得理不饒人的小嘴、為他繡過荷包的巧手,可惜他是個太監(jiān),只能深深把自己的愛慕藏在心底,他也曾想過,或許她長大了也會送她出宮嫁人,可萬萬沒想到竟是這樣的分離......轉頭看了看四周,空蕩蕩的大殿僅有他一人,從袖袋里取出一對龍鳳鐲,小心為她戴上,輕輕道:“小熙啊,我上次出宮辦差看到這副手鐲甚是好看,原想著等你出嫁時送你做嫁妝,沒想到......今日為你戴上,到了奈何橋你給孟婆一只,讓她別喂你喝孟婆湯,到了閻蘿殿你給閻蘿爺一只,讓他讓你投生個富貴和順的人家別再受苦了!小熙啊,如果有來世,咱們倆就早些相識吧!”把小熙的手重新擺放好,將手腕上的鐲子隱到袖口里面以免招人是非。用袖口沾了沾眼睛里的淚,又仔細看了小熙一眼,此去一別今生不復相見,他這最后一眼要把她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