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就是農(nóng)村離婚女人的根,香妮經(jīng)歷了一次失敗的婚姻,張大媽和她樸實的蔫老頭都很難過。香妮又回到自家后,老兩口對女兒極盡安慰,生怕她再受到傷害。然而,這對香妮來說,卻是一個全新的開始,她不可能永遠生活在父母的溺愛之下。在父母家生活了一段時間后,香妮逐漸從婚變的壓抑中振作了起來,靜下心后,她常想和陳飛的婚姻出現(xiàn)裂痕并發(fā)展到離婚,究竟是誰的錯?自己為什么變成這樣的女人,是因自己未能生育引起嗎?她覺得不完全是。其實,她和陳飛的婚姻壓根就沒有愛的基礎(chǔ),錯的不是哪一個人,而是那祖祖輩輩所形成的婚嫁陋習,一個字就是為了錢,就是這種金錢買賣的婚姻,造就了她和陳飛之間的悲劇。再想想她與志明兩小無猜的那種情感,如今雖已成歷史,但香妮相信,這個世界好人畢竟多,她或許還能找回屬于自己的幸福與快樂。
一天,何玲來到香妮家看望她,這的確讓香妮沒想到,何玲為何要來看她,僅僅因為她倆是朋友嗎?其實不然,何玲是接受了志明的囑托來的。還在省城時,何玲告訴志明,香妮已經(jīng)離婚的事之后,志明先有些吃驚,緊著問其原因,何玲說就為香妮沒生孩子,陳飛一家人不滿意,兩人才離的婚。志明聽后嘆口氣,再沒有說啥,但要何玲抽空到香妮家看看,何玲是個開朗的姑娘,她當即答應了志明。
“何玲,什么風把你刮來了,真沒想到你還能來我家?。俊?p> 何玲突然到來,香妮高興的不得了,并有些激動。
“這么多年的朋友,不歡迎我來呀?”
“你是大小姐,請都請不來的客,我是什么人,誰敢不歡迎?”
“香妮,你這不踢踏我嘛?!?p> “我說的是實話,好長時間家里都沒來過客人了。”
“我這不來了?”
“何玲,今天能見到你,我真的太高興了?!?p> 香妮熱情地招呼著何玲,兩個要好的朋友長時間沒見面,顯得格外親熱。
何玲見香妮情緒較好,心中的壓力減少了許多,她原想香妮見到她會哭,還不知怎樣勸她哩,沒料到溫順的香妮還挺堅強的。
人生的路啊,真是曲曲又折折。好朋友在一起,香妮訴說著自己剛離婚時內(nèi)心的苦與痛,一會兒流淚,一會兒嘆息,何玲聽了心里也難受,覺得陳飛真不是個東西。
“香妮,以后的路子還長著哩,忘掉過去的痛苦吧,我真心希望你以后有個好的歸宿?!?p> 何玲真誠地勸解了好朋友一番,香妮感動了,她眼淚汪汪地說道:“何玲,我真要謝謝你啊?!?p> “都說多少遍了,不知道好朋友不言謝的道理?。俊?p> “我就是激動,才說謝你嘛?!?p> 香妮拿起小手絹擦去淚水,望著坐在面前的何玲笑了。
這一趟總算沒白來,何玲默默想著,又陪香妮說了一陣知冷知熱的悄悄話,才準備起身趕回農(nóng)具廠,香妮卻堅決不同意,硬要留何玲吃午飯。盛情難卻,何玲只好依了香妮的心愿。
兩個好朋友分別時,香妮又戀戀不舍地流了一陣眼淚,何玲也被惹哭了。
1982年,隨著農(nóng)村土地承包制的全面推開,祖祖輩輩種田的農(nóng)民終于有了盼頭,家家戶戶能分到屬于自己主導經(jīng)營的土地,這是過去做夢都不敢想的事。香妮離婚后,隨父母生活,按政策也分到了一份屬于自己的承包田地。
父輩們的高興勁兒都寫在了臉上,香妮多少還有些郁悶的心情,也徹底舒展開了。
初秋的一天晚上,香妮獨自坐在自家房后的玉米地邊,看著將圓未圓的明月漸漸升起,一片透明的灰云,淡淡地遮住月光,田野上面,仿佛籠起一片輕煙,灰云飄過之后,田野上煙消霧散,水一樣的清光,沖洗著柔和的秋夜。茂密的玉米地里,此唱彼應地響著秋蟲的唧令聲,蟈蟈也偶然加上幾聲伴奏。地溝邊的柳樹枝條靜靜地垂著,一絲風也沒有。香妮暗暗地鼓著勁頭,一定要好好和父母經(jīng)營承包的責任田。她相信,只要對土地付出真情,科學種植,農(nóng)民的莊稼地里是會種出金錢來的。
志明從政法學院畢業(yè)后,放棄了留在省城政法系統(tǒng)工作的機會,自動要求到家鄉(xiāng)的縣法院工作。志明這樣做,不僅僅因為工作,主要還是何玲的原因。去法院報到的頭一天晚上,余蘭媽媽做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還請來志明的叔叔嬸嬸一快吃飯,這讓志明有點激動。上大學不容易啊,志明看看坐在炕上的父親及叔叔,端起酒碟給二位老人敬酒:“爹,叔叔,今天我們?nèi)揖蹠瑧c賀兒子大學畢業(yè),請喝上我的兩杯酒吧?!?p> 望著哥哥志明畢恭畢敬的樣子,坐在桌子下位的弟妹們嬉笑不已。
二妹玩笑道:“哥,今天咋變得這樣禮貌,應該給我們也敬個酒吧,你這幾年上大學,我們可沒少吃苦???”
二妹這樣說,嬸嬸首先急了,她笑道:“你個丫頭人家的,連大小都不知道了,哪有當哥哥的給弟弟妹妹敬酒的道理?!?p> 三妹笑道:“嬸嬸,你真封建啊,姐姐說的可是實話,哥哥上大學,大家都跟著吃苦,他應當給我們敬酒才對啊?!?p> “你們兩個都不要爭,不就一杯酒的事,我先給三妹敬,看她敢不敢喝?”
志明笑呵呵地端著酒碟,準備給兩個妹子敬酒,還算二妹手疾眼快,趁志明不注意,搶過了他手中的酒碟,笑瞇瞇地說:“哥,我和三妹開玩笑,你還當了真,嬸嬸剛說的,哪有哥給妹子敬酒的道理?你還是喝下妹子的兩杯酒吧?!?p> “就是嘛,姐姐說得對,我們都要給你敬酒祝賀?!?p> 在三妹的號召下,弟妹們一下圍過來,紛紛給志明敬酒。
“哎呀!我說你們都反了不成,難道不懂規(guī)矩,哪能先給哥敬酒?”
志明給三妹使了個眼色,弟妹們一下把敬酒的矛頭對準坐在炕上父親和叔叔。
一家人其樂融融,余蘭媽媽高興地抹了一下眼角的熱淚珠兒,兒子終于成才了。父親和叔叔更是高興不已,兩個老弟兄喝過孩子們的敬酒后,覺得不過癮,干脆行酒令猜起拳來,飯桌上的氣氛一下活躍起來。時間不大,兩個老弟兄都有些醉意。他倆就像一對調(diào)皮的頑童,一會兒為猜拳的輸贏爭得面紅耳赤,一會兒又端起酒杯開懷大笑,這可是他們最高興的時候啊,看著一輩子憨厚樸實而又勤勞的父親和叔叔的快樂的樣子,志明的眼睛濕潤了,為不影響他們的酒興,志明悄悄地走出屋子。
坐在門前的小方凳上,聽著父輩在屋內(nèi)的猜拳聲,弟妹們的嬉笑聲,志明心里平靜了許多?;貞涀约旱某砷L過程,一次次的經(jīng)歷,有困難,有挫折,有打擊。但他認為,這些困難挫折倒使自己日趨成熟起來,教會了他如何領(lǐng)悟生活,并朝著繼續(xù)努力的方向朝前邁進。
志明知道要走好以后的路,親人們的寄托和希望,就是自己繼續(xù)前進的動力,他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