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登封城東面的大道上,一臺輦架正在緩緩前行。
城外無人,這由四個看起來嬌滴滴的女子抬起的輦架就未免顯得有些顯眼而詭異。
而在不久后,輦架停在半路上,跟著一道身影像是突然出現(xiàn)在跟前,一個裝束與中原漢人或是滿人都大不相同的年輕男子在輦架前單膝跪地,恭敬道:“服部千軍,拜見東方教主!”
輦架上、紗簾中一個聲音傳出來,冷冽無比:“你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在下知道東方教主今日會途經(jīng)此地,故而特前來拜會。”
沉默片刻后,輦架上的東方教主才冷笑道:“你當(dāng)本座是傻子么?不知道又是何等人物,居然要勞動你這位東瀛上忍親自動手?”
服部千軍額頭滴汗,對面帶來的壓力實在太大了,哪怕到現(xiàn)在連面都還沒有見上,他卻心中顫抖,卻仍強自道:“服部千軍所言,句句屬實,東方教主為何不信?”
“哼,若不是方才讓本座發(fā)現(xiàn)了你,你是不是就不打算出來了?服部千軍,本座告訴你,你也可以回去轉(zhuǎn)告猿飛日月,本座與你們東瀛人合作,是因為本座需要你們;但若是你們不能認(rèn)清楚自己的身份,想要反客為主,那本座,也就不再需要這樣的合作者了?!?p> “是、是……”服部千軍冷汗直流,在強大的壓迫力下話都說不利索了。
而輦架里那人卻在此時,流露出一聲女子般的嬌笑,跟著籠罩在上面的紗簾突然崩散向四方,然后一條身影從里面躥出來。
而就在這身影飛出的下一刻,一根木柱倏然撞了過來,直接將整個輦架都撞散了,那四名抬著輦架的女子卻齊齊逃開,然后又同時從身上抽出一條條白色絲帶來,揮向了空中。
四女互相拉扯著幾條絲帶,那從輦架中飛出去的身影此時剛好降落下來,正好斜倚在了這些絲帶拼成的“床”上。
服部千軍看過去,不禁目瞪口呆,原來那先前被他稱為“東方教主”之人,居然像一個女子。
或者說,不管是身段還是外形,看上去就是一個女人,但是眉眼顰笑間,又帶著一絲英氣。
她一只手捋著自己側(cè)邊的一挑烏黑長發(fā),并沒有去看近處的服部千軍,而是遙遙望著數(shù)十步外龍行虎步而來得一道健碩身影。
那高大威猛的漢子聲音亦是十分洪亮,豪聲道:“哈哈哈哈,東方不敗,先前老子聽人說你成了個娘們兒,老子還不太相信,沒想到你真成了個娘們兒,居然還長得不錯。哈哈哈哈,就是不知道哪個人給你開的苞啊?”
東方不敗的聲音卻一會兒男聲一會兒女聲,聽得人神經(jīng)都快錯亂了:“向問天,本座上次大發(fā)慈悲饒過你一命,你非但不心懷感激,反倒不識好歹,又犯上門來。你以為這一次,你還想逃得掉么?”
“天王老子向問天?”服部千軍心中一動,他自然了解過中原武林的一些事情,包括被外界傳言已經(jīng)凋敝的滿清國內(nèi)武林。
別看外面都說滿清已經(jīng)沒有什么武林高手,那不過是很多人藏起來了而已。
其實看看被稱為滿清第一高手的東方不敗便知道了,他手下的日月神教,算是目前清國內(nèi)僅存的武林勢力,而黑木崖上的護法有些名不見經(jīng)傳,武功卻都不低。
還有這諢號“天王老子”的向問天,此人雖然不能和南宋那些頂尖高手相比,卻也可稱得上是一個一流好手,就剛剛那一手推木碎輦的破壞力,服部千軍自認(rèn)自己這輩子都別想趕上了。
而且這向問天還不是一個人來地,緊隨其后又走出來幾道身影,東方不敗只看了幾眼便笑道:“沒成想本座剛從劉瑾那兒得到了你們的身份秘密,就看到你們過來送死?真不知道該說劉瑾對本座忠心耿耿,還是要懷疑他,和你們串通起來,一起要謀害本座?!?p> “哼!”向問天冷笑道:“東方不敗,你真是狼子野心,先是聯(lián)合滿清朝廷,害死任教主、分裂我明教;現(xiàn)在又要與這東瀛蠻夷聯(lián)合,不知又是在打著什么鬼主意?正好,老子今天就要來替天行道,把你們通通滅了!”
“大言不慚!”東方不敗話音方落,手上已經(jīng)多了幾根金針。
向問天早就知道他這招的厲害,立刻招呼眾人蜂擁而上。
服部千軍正準(zhǔn)備趁機溜走,突然察覺到自己被人盯住,回頭才看到是東方不敗,頓時不敢再動,然后也只能硬著頭皮和東方不敗一起迎敵。
但是想象中亂戰(zhàn)成一團的局面并沒有出現(xiàn),就算是早有防備,但是真正的實力是讓人防不勝防地。
東方不敗那些金針每飛出去一根,則必取一人性命,速度太快角度刁鉆叫所有人都躲閃不及,到最后等到向問天終于接近東方不敗的時候,跟著他來的那些人卻已經(jīng)是一個不剩了。
饒是以“天王老子”的膽量,此時也不禁有些頭皮發(fā)麻,心中沉重的意識到,東方不敗比之上次廝殺的時候,變得更強了,甚至先前并沒有在對方身上發(fā)現(xiàn)的那種如任教主那樣一方梟雄的姿態(tài)與霸氣,現(xiàn)在也有了些許。
哪怕現(xiàn)在是女兒身的樣子,卻也絲毫不影響她俾睨天下。
但他不想后退,也不能后退,甚至沖的更快,一雙龍爪手直撲向了東方不敗。
“既然你找死,本座便賜你一死!”
……
四周空曠寂寥,李平安和令狐沖的動作自然引起了前面人的注意,君寶和天寶立刻返回身來,一左一右護在了雷老虎一家身邊。
雷老虎也把李小環(huán)靠在了雷婷婷身上,握緊了自己的大刀。
而此時李平安和令狐沖已經(jīng)跳到了后方草叢里,但是人影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只看到了一塊木頭和一只似乎被扎在上面正不斷蹬腳想要逃跑而不得的大老鼠。
李平安和令狐沖對視一眼,紛紛暗叫了一聲不好,雖然他們也想不通此舉到底有什么意義。
因為距離并不遠(yuǎn),他們事實上都沒有和君寶他們分開,而且君寶他們也會注意著。
就在這時,他們突然聽到后面又傳來“啊呀”一聲,兩人立刻返回,卻發(fā)現(xiàn)幾人已經(jīng)是亂作一團,本來該照顧李小環(huán)的雷老虎躺在地上,該被照顧的李小環(huán)卻坐在那兒雙手握著雷老虎雙手。
君寶和天寶正揪著一個人將其死死壓在了地面上,雷婷婷則驚慌失措,不知道該做什么好。
李平安立刻走過去,令狐沖則還記得要警惕四周看看是否還藏著什么人。
李平安蹲下身來去看,樹縫隙透進來的月光下,隱約可見此時老雷已經(jīng)是面色慘白、汗如雨下,似乎還在咬牙忍耐著什么。
李平安將他的身體拖起來,然后翻到后面一看,心頭就是一沉。
“這些苦無已經(jīng)刺進去了,若是有毒,恐怕已經(jīng)侵入進去?!?p> “沒、沒事……”雷老虎說著,卻突然呻吟一聲,因為實在痛得忍不住了,他的額頭豆大的汗珠不斷沁出來,眼神也開始有些渙散。
李小環(huán)、雷婷婷他們都已經(jīng)聚過來,兩女也蹲下身來圍著雷老虎,看到雷老虎背上那幾根已經(jīng)插進了血肉里的苦無,都是瞬間淚濕眼眶。
“老虎(爹)……”兩女叫喚了聲,齊齊來抱住雷老虎。
李平安一言不發(fā),只是將雷老虎身體撐住坐起來,然后坐在他身后,將雙手抵在他背上。
李小環(huán)和雷婷婷雖然有千萬般言,可到了這個時候卻都是強自安靜而鎮(zhèn)定地看著李平安救雷老虎。
不多久,李平安皺了皺眉,雖然還沒有收手,臉色卻很不好看。
李小環(huán)母女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注意到他似乎在搖頭,再看雷老虎的樣子似乎是暈了過去,頓時心中都是一沉。
雷婷婷立刻問道:“我爹、我爹他,沒事吧?”
李平安輕聲道:“我過來的遲了些,恐怕那家伙的真正目的便是這個。先前他一定注意到我似乎能驅(qū)毒,所以先設(shè)計將我引開,然后再來下手。不過方才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天寶立刻說道:“大師兄,我們剛剛很注意周圍情況地,就算聽到聲音也沒有離開。然后這人突然出現(xiàn),被我和君寶一起抓住,卻沒想到他還能偷放暗器。而且本來是對著雷夫人去地,結(jié)果雷老板出來用背擋了一下,就這樣了。”
李平安皺眉,心里很是奇怪。
根據(jù)這種種跡象推測,這忍者的目標(biāo)倒似乎是李小環(huán),甚至為此犧牲自己出來也在所不惜。
可是……怎么會是李小環(huán)?
他實在百思不得其解,而這時候身前的雷老虎重新睜開了眼睛,看了看圍在身旁的妻女,問道:“你們干什么?”
雷婷婷頓時高興道:“啊,爹,你醒了?”
李平安本想說他這是回光返照,活不了多久了,這苦無中的毒素烈性比自己想象的要強,相比于之前刮中李小環(huán)那個效果要強得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一次插中太多而且都進入血肉中。
反正他是無能為力,而這樣的毒哪怕在這個武俠世界真有人能解,現(xiàn)在恐怕也來不及了。
那邊令狐沖見小師妹傷心也不好過,頓時走到那第七名忍者身前,按著他的腦袋厲聲問道:“解藥呢,解藥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