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娘,”洛子靖大口大口地囫圇吞著白米飯,旁人是只直勾勾地見得那竹筷隨動著手肘的波動而動著,扶蕖熱枕夾菜正好填補了他的多余時候,洛子靖自也知曉,便是胡亂道著,也不論扶蕖是否聽得清。
“不要急,先吃了再說也不遲。”就剛才兩三言,柳忠還是聽清了地,見洛子靖如此惡狼撲食一般,他心疼了幾許道。
洛子靖口里飽含著大量的米粒和一塊塊足以引誘吃貨對此盜竊的菜,他只能是點頭又點頭表示應(yīng)承。
不出小會兒,兩碗白干飯便被他一掃而空,腹中甚是飽撐了,他哽了哽喉嚨,看去案桌上的菜,基本被他掃蕩,已經(jīng)所剩無幾,而柳忠和扶蕖面前的碗還是滿滿的白米飯。
洛子靖臉上掛起了一抹源自不好意思的愧疚之色,罷了輕放下竹筷,道,“爹,娘,我飽了。這菜……你們可夠?”
“夠啊,我和你爹不怎喜歡吃菜,如今恰好了,不多不少?!敝е嵛岬脑捳Z很不像洛子靖平日的作風(fēng),扶蕖都覺著自己是聽岔,許是自己卡帶了,不過還是應(yīng)當(dāng)先撫平洛子靖蕩起又落下的心,便道,“你可不知,你不在的兩頓啊,我和你爹是怎么吃也沒吃完?。 ?p> 盡管無比清楚這些話里大多摻和著扶蕖善意的欺瞞,可洛子靖還是覺得敞亮了些,心頭寬適良多。
“子靖啊,還未問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昨夜是一夜未歸??!”柳忠搭在案桌上的手心里正端著余下的飯,可他已沒吃飯的心思,只是將就著糊弄糊弄扶蕖與洛子靖,咽下在嘴巴里咀嚼了好久的一團飯粒,他便問之,“可是你叔那里出了什么偏差?”
“這事兒是我不對,未能及時讓爹娘知曉,讓您們擔(dān)憂了。”儼然,柳忠打心眼里地心痛這個義子,其言語間并無分毫責(zé)斥之意,不過是想要索得一個令他心安的憑借,對上那年邁的面容,洛子靖這才意識到自己徹夜未歸,整是一天無聲地消失在了兩位老者眼中,不禁自覺內(nèi)疚萬分。
“沒,我和你娘放心著呢,你已不是當(dāng)年初來的毛頭小子了,我們都相信你做事有分寸,不會過于莽撞。”說談起話來,柳忠干脆就悄悄地把碗筷放下,活是他早就吃飽了的樣子,輕慢的昂起了干癟的下巴,微瞇了那本就越發(fā)萎靡的瞳孔,道,“人不莽撞,其性平和,遇事則解,自也不會有何大事兒連累其身。”
“是,爹說得極是?!焙靡环哒勯熣?,洛子靖都不能相信眼前的義父只是個種莊稼,看天吃飯的民眾了,可轉(zhuǎn)念所想,這正是他在日積月累的年歲中經(jīng)歷得來的珍貴心語,一時肅然而對。
自己老伴口里面說出了這般令人深思的話,連著扶蕖都恍然了片刻;
日子一天天地過,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以機械的速度做著機械般重復(fù)的事兒,周而復(fù)始便到達了人生的終點,臨死之際還幽然覺著不過是大夢一場,閉上眼的那剎那才剛醒罷了;
正是因為她就是如此度過了將油盡燈枯的生命,所以她已經(jīng)忘了腦袋的作用用于思考的轉(zhuǎn)動……自對柳忠另眼相看。
一頓飯吃到了飯菜冷卻,案桌上早是狼藉一片,少會兒的沉默才讓洛子靖想起了正事和柳忠的問話,五官皆是動了動,他道,“爹,娘,我之所以不回來確與叔他們有關(guān)。我去時正值叔娘咳嗽得厲害,我便去城中請來了風(fēng)姑娘,如此后才知叔娘現(xiàn)在深陷病癆,怕是命不久矣啊……”
歸還到這個稍是沉痛的點子上,洛子靖整個人皆是顯得少了幾許精神,畢竟是算得一個差消息。
“怎么是這樣……桃子不是素來都很好的嗎?怎就忽然染上了如此嚴(yán)重的???不會是誤斷吧?”柳家和淺家向來交好,噩耗般的消息傳來,兩位老者都是震驚不已,心涼涼的感覺遍布于他們身上,甚至是周圍的一切都在逐漸染上冰霜,扶蕖很是不相信,她竭力想要駁斥此等消息。
“娘是不知,當(dāng)時風(fēng)姑娘也是看了很久才得以確定,應(yīng)該不會是誤斷?!狈鲛〉牟幌嘈抛屄遄泳赣蟹N左右為難的感覺,想及風(fēng)梨花的慎重對待,他定然是對風(fēng)梨花全然信任,可如果真的是誤斷,那不是皆大歡喜嗎?于是他只能不顯山露水地表達出自己有任何的偏向,“叔娘終日勞累,此病怕是囤積已久了。”
“雖然不愿意接受,可風(fēng)姑娘手承風(fēng)巫祝,想來不會有何差錯,倒是現(xiàn)在應(yīng)該想想如何能幫一幫阿廣,他現(xiàn)在定然身心俱累?!绷疑詈粑豢跉猓T了就是長吁短嘆一聲,鎖眉道。
“噔噔噔―”這是洛子靖因為陷入思索而自然地在案桌上敲出的響脆聲,他頗是冥思般道,“可我們能如何,該給送去的物件都送了,若是說讓他們回來,可是非尋常之難,畢竟村中非我一家呀?!?p> 雖說是鐵定的大實話,說出來還是使得柳忠和扶蕖更加的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此后,紛然見其垂而不語,堂屋內(nèi)未再傳出何種人聲。
雪音府的膳房已按照洛昭寒平日里的喜好把各種山珍美味備置得妥當(dāng)了,照著飯點兒,簫兒也從奴仆的雜役中端呈著午飯朝去她的臥房。
“公主,可以用飯了。”獨手推開半掩的門體,簫兒便提前地說道著,以防屋內(nèi)的洛昭寒到時候挑說了。
不過沒有人回應(yīng)她,這讓她心里有些悶,她急步快走進了房中,未來得及去放置飯菜,她在房中各室中查探,然而越來越心焦,因為沒有一處見到了洛昭寒半點影子。
簫兒最后站在內(nèi)室里,張張望望不大的空間,不大不小的臉上盡顯驚疑,“這時候不都在此處嗎?怎今日不在呢?公主會在何處呢?”
幾番思索后,她將飯菜放于案桌上,后匆匆出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