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和里氏將擺的亂七八糟的瓷瓶整理好,便帶著宛兒吃早膳。宛兒向來不喜歡吃葷腥,若是她不盯著宛兒吃,宛兒總是隨便動幾筷子就完事了。
“額娘……姐姐……”
博啟用手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打著呵欠叫喚道,邁著胖乎乎的小短腿一搖一晃地奔向額娘。
“你這個小祖宗真是令人不省心?!?p> 塞和里氏蹲下身抱住了迎面而來的小家伙。
不要看博啟才三歲,這孩子精力充沛,可以蹦蹦跳跳胡耍一整天。更要命的是,這小家伙完全不像他姐姐那般安靜,晚上睡覺總是要哭鬧,這小祖宗一哭起來,惹得還在襁褓之中的容華也放開嗓子哭個不停,吵吵鬧鬧真是讓人不得安寧。
“餓,額娘,餓。”
博啟舔著手指,紅著眼眶可憐兮兮地說道。也難怪這小家伙餓了,昨天他哭了一宿,直到今早微熹之時才折騰地睡過去。
“好,好。我們這就吃東西?!?p> 塞和里氏將懷里的博啟挪到正中央環(huán)著他,一只手端起果仁玉米粥,另一只手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吹涼之后喂給博啟吃。
“宛姐兒,你這般瘦弱還不吃肉,快,多吃點?!?p> 塞和里氏一邊喂博啟,一邊也關(guān)注著坐在對面進食的宛兒??吹酵饍河种皇且粋€勁地喝粥,偶爾才會動筷子夾肉,一筷子夾得肉少得可憐。實在是看不下去的塞和里氏抽空夾了一大筷子的肉到宛兒的宛兒。
“額娘……”
宛兒看著碗里那一大坨油膩的肉一張小臉都皺成一團。她上半輩子是個素食主義者,從不吃這些油膩的東西,更不要說要在一大早吃了,這實在是太為難她了。她咬著下嘴唇抬起臉睜大了她的眼睛望著塞和里氏,拖長聲音請求道。
“你這孩子。”塞和里氏又一次敗給了宛兒清澈明亮的眼睛,無奈地將一碗牛乳放到了宛兒的面前,“你可以不吃肉,但要喝完這一碗牛乳?!?p> 她很少可以看到宛兒這樣鮮活的表情,如此孩子氣的一面。塞和里氏想到這里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心里一陣酸澀不由得眼眶就濕潤了。
“額娘?!?p> 懷里的博啟不滿意開始鬧起來,張牙舞爪地甩動他的四肢。
“你這孩子?!?p> 塞和里氏佯裝惱怒地拍了一下懷里鬧騰的孩子,博啟反而開心地笑起來。
“好吧?!?p> 宛兒當然也不喜歡喝牛乳,這牛乳不同于現(xiàn)代常喝的牛奶帶著一股很濃的腥氣。宛兒第一次喝時被熏得不行,相當反胃,才喝了一口就吐出來了。后來,她提醒塞和里氏用杏仁或者茉莉花混在牛乳煮,可以去腥味。雖然無法像現(xiàn)在的牛奶那樣一點兒腥味也沒有,但那一點點腥味還是在可以忍受范圍內(nèi),怎么也比大早上的吃肉來的好。
“額娘,吃飽了?!?p> 博啟一填飽肚子頭就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扭著身子想要掙脫額娘的懷抱出去玩耍。
“好了,好了,額娘知道你吃飽了?!比屠锸嫌衷趺磿恢啦﹩⒌囊鈭D?她抽出手帕擦干凈博啟的嘴角的污漬,瞧了顧大娘一眼:“大娘,你帶著啟哥兒去院子里走走吧?!?p> “老奴明白了。”
顧大娘帶著博啟往院子里去。
宛兒放下碗筷道:“額娘,我也吃飽了?!?p> “這就吃飽了?”
塞和里氏嘆了一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吩咐奴仆收拾碗筷。
待奴仆一離開,塞和里氏拉住了宛兒的手,褪下腕間已經(jīng)戴了十年的玉鐲,鄭重地交到了宛兒的手上:“宛姐兒,玉鐲養(yǎng)人,這鐲子額娘就交給你了?!?p> 宛兒看著手上散發(fā)著盈盈光芒的玉鐲:這碧玉青如藍靛,晶瑩潤澤,細膩剔透,即使是宛兒這樣的外行一看也知道這是絕頂?shù)暮糜瘛8挥谜f這巧奪人工的技藝,這栩栩如生的錦鯉在陽光的照射下仿佛真的游動在碧蓮間。
她知道這是額娘的心愛之物。
“不,額娘這實在是太貴重了?!蓖饍好撓妈C子塞回塞和里氏的手中,她并非真正的容宛,不過是三百年后的一縷幽魂,如何能收下這鐲子?!霸僬撸@鐲子女兒現(xiàn)在也戴不了,還是額娘收著吧,等女兒大了再給女兒也不遲?!?p> “你這傻孩子,哪里戴不了?”塞和里氏并沒有要回鐲子,她將玉鐲戴到宛兒的手腕,又搖了搖宛兒的手,玉鐲并沒有脫落,“這不是就戴上了?”
“額娘,可是……”
宛兒還要推辭,就被塞和里氏打斷。
塞和里氏摸著宛兒的手腕,帶著回憶道,“這玉鐲是我出嫁的時候額娘親自給我戴上的。這鐲子開過光,有諸佛保佑,傳聞烏庫媽媽就因為這只玉鐲的庇佑才活了下來。當年額娘難產(chǎn),能順利生產(chǎn),想來也是托了這鐲子的福。今天額娘把這鐲子給你,就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p> 塞和里氏溫言細語中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宛兒呆呆地怔在哪里,過去的陰影徘徊不去。她仿佛又一次看見那扭曲的一幕幕,聽見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她下意識地摸自己的額頭,好像有什么東西飛來砸向她的頭,鮮血都流出來??伤扉_手一看,沒有血,稚嫩白凈的手哪里來的鮮血。
“宛姐兒,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哭了?”
塞和里氏感到有什么東西滴落在她的手背上,抬眼卻看見宛兒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流個不停。
“沒事,額娘?!?p> 宛兒拿出手帕拭淚,但這淚水卻怎么也止不住。
“宛姐兒,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額娘講?!?p> 若是她早就撲到額娘的懷里撒嬌了,塞和里氏心中悵然,不過一想她的宛兒不是一般的孩子又釋然了。
塞和里氏親自收拾了一些吃食,又尋了幾件御寒的舊衣裳,對著宛兒道:“宛姐兒,還記得在西巷獨居的青婆婆嗎?最近幾天這般冷,婆婆她年齡又大了,可是抵不住這樣的嚴寒。青婆婆性子古怪不喜外人,額娘一時走不開,你能替額娘把這些東西給青婆婆送去嗎?。”
“知道了,額娘?!?p> 收了眼淚的宛兒眼眶還有點紅,啞著嗓子應道。
沅容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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