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扣動了扳機。
一道綠色的液體從水槍中噴了出來,灑落的落在餐桌上,桌布被腐蝕出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洞。
餐廳里頓時多出了一股腥臭的氣味。
蘇響捂住鼻子,看向正在吃飯的胖子。
胖子沒有抬頭,他伸手從盤子中取出一個長滿霉菌的魚骨頭,悠然地放在嘴里嘬來嘬去。
綠色的液體蓋了他一頭,縷縷黑煙升起。
胖子抬起了頭,臉上的肉全都化成了水,只剩下一個眼珠子直勾勾地看著對面的老人。
這樣的臉上竟然還能看到一絲笑意。
“我說過,沒用的?!迸肿诱f道。
老人有些吃驚,雙手死握著槍,不停向外噴水。綠色的液體落在胖子身上,升起了一團黑霧。等霧氣散盡,胖子身上二百多斤的肥肉全都消失,只剩下一尊孱弱的人體骨架。
奇怪的是,他脖子上的餐巾卻毫無損壞。
看來信物是不可以破壞的。
胖子的骨架停止了行動,但是魚骨頭仍然拿在手中沒有掉落。
“沒用?再沒用,老子就把骨頭也給你溶了,看你死不死?!崩先艘煌ú僮飨聛恚⑽⒂行獯?。
話說完,但是老人并沒有動,等了一會,直到確認對面的敵人沒了反應(yīng),這才慢慢地向他靠近,去扯胖子的餐巾,不料扯了幾下卻沒有脫落。
老人以為是綁得太緊,可是伸手摸了一圈卻見不到有打結(jié)的地方。
“奇怪?!崩先俗匝宰哉Z道,“難道他的信物不是餐巾?不對,他身上除了這個沒有別的東西了,而且連我的毒液都能抗住,不是信物還能是什么東西?”
老人拽著餐巾往上扯,想從腦袋上脫下來。呲水槍仍是緊緊握在手中,對準胖子的胸口,以防有詐。
餐巾依然不動。
“為什么解不下來?莫非要真要把他這副骨頭全都融掉才行?”
雖然這么猜測,但老人顯然不愿這么做,他看了一眼水槍里的毒液,已經(jīng)不到十分之一了。
若是不小心用完,搞不好要跟這個胖子同歸于盡。
“當然是因為我沒死啦?!?p> 胖子的聲音突然響起,老人一驚。所幸他早有防范,身體立刻后移,同時扣動扳機。
綠色的液體沖在胸骨上濺得到處都是,包括老人的臉上也被濺了半邊。
老人痛苦的喊了一聲,左手捂住了自己的臉,同時他的右肩上也正在汩汩冒著鮮血。
“怎么可能?你身體內(nèi)臟都沒了,為什么還不死?”
老人喝問的聲音雖然,但明顯慌亂不已。
胖子將魚骨塞進兩排牙齒中間,嘴部重新恢復(fù)了原狀。
“我說過,沒用的。因為你我實力的差距太大了?!迸肿映韵乱话颜礉M死蒼蠅的青菜,整個臉恢復(fù)了一半。
對于剛剛經(jīng)歷的攻擊,胖子顯得毫不在意,依舊咀嚼著手中的食物。
“乖乖把信物放下,然后自殺,我會給你留一個全尸。”
老人的心理素質(zhì)出乎意料地好,攻擊失敗又面對如此恐怖的景象,幾句話的時間重新恢復(fù)了冷靜:
“笑話。我是殺不了你,可是你就能殺我嗎?你以為我為什么敢來找你,因為你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對不對?”
老人邊說邊向身后的房門靠攏,僅存的半邊臉獰笑著:“這次不成功,我下次還會再來,只要讓我找到你的弱點,你的死期就到了?!?p> 老人左手向后,推開了門:“這塊信物就多讓你保管兩天,咱們后會有期?!?p> 說完,老人身體一閃,躲到了房間外。
只剩下老人的腦袋孤零零懸在房門上。
一張厚重的紅木椅子不知何時插到了門上,其中一只椅子腿正好穿進了老人的鼻子,向下切斷了他的脖子。
鮮血從頭顱中流出,在門上拉出一灘烏黑的血痕。
“不好意思,我可沒打算跟你后會有期?!?p> 胖子的身體已經(jīng)完全恢復(fù),右手懸在空中,身邊少了一只紅木椅子。他咽下去菜葉,又捧起了湯盆,大口大口灌了起來。
像是污水一樣的黑色湯汁順著胸口流了幾縷下來。
餐桌上的食物,除了剛才他吃的東西以外,還有吃了一半多的饅頭,混在一起已經(jīng)變了顏色的西紅柿、青椒、土豆,還有餃子和餅絲。
看著有一種全家福套餐的感覺,但其實……
是泔水吧?
蘇響感覺胃里一陣痙攣,差點吐了出來。
這幫家伙是真殺人?。?p> 還是走為上策。
胖子胃口倒是很好,面對死人一點也不覺得惡心,還是不停往嘴里塞著“食物”,甚至連老人身上的信物都不看一眼。
說起來,老人的信物應(yīng)該就是那把水槍了吧。
蘇響轉(zhuǎn)身的一刻突然想起之前老人的話,心中一跳。這個胖子不能出這個房間,那么那把水槍我是不是可以揀個漏?
想到這里,蘇響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上倪@里直接過去是不可行的,只能繞一下遠,找到老人過去的那條路了。
蘇響慢慢后退,不料胖子突然停止了動作,慢斯條理地抬起餐巾擦了擦嘴巴:
“既然已經(jīng)來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出來吧?!?p> 被發(fā)現(xiàn)了?
蘇響從門縫看過去,那個胖子正看著這邊,視線鎖在自己,眼神中全是輕蔑之意。
被發(fā)現(xiàn)了!
趁他不能出來,趕緊溜。
不料蘇響還未動,對面方向傳來了一陣女人的嘆息。
“沒想到你看著蠢呼呼的,反應(yīng)倒挺機靈。”
一個穿著淡菊色連衣裙的女人站在了另一道門的門口,她的頭上戴著一頂淺米色的漁夫帽遮住了眼睛,手里抱著一只沒了五官的布娃娃,緊緊貼在胸口。
胖子也吃了一驚,沒想到還有另外一個人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
“這位先生,我們商量個事情好不好,可不可以把你的信物交給我呢?!迸藴厝岬恼f道。
胖子笑了笑,但是略顯僵硬的動作說明他很緊張。
畢竟蘇響和這個女人是同時出現(xiàn)的,在他的心中里接下來是要以一敵二。
“好啊,你過來拿吧?!迸肿又噶酥覆弊由系牟徒怼?p> “謝謝啦?!迸俗吡藘刹?,又停下腳步,站在了座鐘前。
女人噗嗤笑了一聲:“這位先生真的很壞,你是在騙我。我一過去,你肯定就會殺了我?!?p> “不會的,我跟你發(fā)誓?!?p> “男人的誓言,呵,不就是放,放那個什么嗎?”女人捂著嘴,也跟著笑了起來,“比起你的誓言,我更相信你的尸體呢?!?p> “哦?”胖子一挑眉毛,“你是要動手嗎?”
“我一個弱女子怎么會是你的對手呢?何況剛才那位老伯的下場我已經(jīng)見到了,和你動手我一定會死得很慘?!?p> “那你來這里是做什么?是寂寞了,想讓我來陪陪你嗎?”胖子說得猥瑣,但背對著女人的表情卻是異常嚴肅。
“不啊,我說過了,我是來拿信物的?!?p> “那就過來拿啊?!?p> “好啊,不過我過去之前能不能先請你先死一下呢?”女人輕輕歪了一下頭。
“這個就麻煩了,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才能死?!?p> “嘻嘻,你真謙虛。不過沒關(guān)系啦,因為……我知道的?!?p> 說著,女人伸出了一根雪白的手指,撥開了座鐘的玻璃蓋子,按在了時針上。
“你干什么!”
一瞬間胖子臉色大變,如臨大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