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流紫身世
一進(jìn)廚房,環(huán)顧四周,宇文憲不禁感嘆這里地方雖小,但東西卻還算是齊全。
他沒多猶豫,講究地挽起袖子,還算麻利地揉了少許面團(tuán),搟了大半碗素面出來。
又動手生了火,在鍋中燒好開水,待生水煮開之際,放入之前搟好的素面,素面快熟的時候,他又切了些許菠菜葉,放入鍋中。
最后將煮好的素面從鍋中撈進(jìn)碗里,灑了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碎蔥末為綴。
盛好了面,宇文憲回過身,發(fā)現(xiàn)灶臺旁邊的小竹籃子里,竟還有新挖出不久的蓮藕和香菇。
他蹲下身來仔細(xì)瞧了瞧,這蓮藕正值新鮮勁呢,索性就著這灶里未滅的余火,煮一鍋湯出來,一定鮮美。
這么想著,他左右尋了個大碗,將剛剛盛出來的面用碗扣住,以防止余溫散盡,味道不佳。
安置好面條,宇文憲便開始動手煮湯了。
洗好蓮藕和香菇之后,先將蓮藕切片,香菇微微掰碎,放在一旁。
然后將配料與蓮藕片一起下鍋,翻炒幾下,覺得火候差不多之時,再添上一大碗水,放入幾顆香菇,幾片青菜,最后將鍋蓋蓋上,微微多煮一會兒。
少頃,湯的鮮香味道便從鍋中彌漫了出來,又小煮了一會兒,發(fā)覺時間差不多了,宇文憲打開鍋蓋,將湯盛了出來,和之前煮好的面一起,端到了飯桌上。
湯煮的鮮美,素面也未涼,溫度剛剛好。
做好一切,宇文憲吹熄了小廚房的蠟燭,回到屋內(nèi)。
一進(jìn)門,宇文憲才發(fā)現(xiàn)臥房的門并未關(guān)上,而流紫就趴在床邊,竟然睡著了。
看著流紫睡得頗香,宇文憲沒有靠過前去打擾,而是想著幫她將臥房的房門關(guān)上,以免得她著涼。
只是宇文憲才微微一動,房門還未關(guān)上,流紫便出言制止了。
“你做好了吃的,怎么也不知道叫一叫我?”
“見姑娘睡得熟,在下便未出言打擾?!?p> 其實(shí)在宇文憲進(jìn)門的那一刻,流紫就已經(jīng)醒了,只是她想看看,宇文憲看到自己如此姿態(tài),會是什么表現(xiàn),結(jié)果也當(dāng)真不出她所料,這家伙果然準(zhǔn)備關(guān)門走人。
跟他說話,簡直是自討沒趣,流紫自己起身,繞過站在門口的宇文憲,坐到了桌旁。
“你這是都做了些什么?。俊?p> 說話間,流紫就已經(jīng)將蓋在面上面的大碗掀開了。
宇文憲也跟著緩緩地走了過來,立在流紫身后。
看到碗里熱乎乎的素面,流紫頓時就覺得肚子里空蕩蕩的,是時候該進(jìn)食了,她隨手拿起宇文憲早就擺好的筷子,夾起了幾根,只是沒等放進(jìn)嘴里,她就又想到什么似的,回身仰頭望著宇文憲說道:
“宇文憲,你在等什么呢?幫我盛面啊?!?p> 聽流紫如此要求,宇文憲也沒拒絕,另外拿了一雙筷子,將面盛進(jìn)了擺放在流紫面前的小碗里。
“流紫姑娘慢用?!?p> 說著,宇文憲又順手盛了一碗湯,恭敬地放到了流紫的面前,轉(zhuǎn)身準(zhǔn)備出去。
見他已擺出要走之勢,流紫張口便叫住了他。
“你干什么去?”
“在下是想在外面,等著姑娘你吃完再進(jìn)來收拾?!?p> “不用,你坐下來,陪著我一起吃。”
流紫這么說,宇文憲停下了要離開的腳步,猶豫了幾秒之后,他轉(zhuǎn)回身繼續(xù)立在方才的位置,并沒有坐下。
見宇文憲這樣,流紫也沒再說什么,端起他給自己盛好的湯,舀了一勺,遞到嘴邊輕輕地吹了幾下,喝進(jìn)嘴里的同時還慢慢地品味道:
“嗯,沒想到你還挺會做飯的,這湯的味道不錯。”
流紫自顧自的品著湯,發(fā)出了這番還算由衷的贊美。
不過,下一刻,她就不似這般的平靜了。
“宇文憲,你是用什么煮的湯?”
“白水、香菇、蓮藕、還有些許配料?!?p> “蓮藕?”
流紫起身沖進(jìn)了廚房,將原本裝蓮藕的小竹籃拎了出來,對著宇文憲問道:
“這里面的九眼蓮藕呢?你是將它煮了這湯?”
宇文憲不太明白,但還是誠實(shí)地點(diǎn)頭稱“是。”
流紫一把扔掉了竹籃,回身坐到桌旁自己的位置上,又扭頭看了宇文憲一眼,將他也強(qiáng)拉著坐了下來,倒了一大碗湯,遞到他面前。
“喝湯,快喝??!”
見流紫如此激動,宇文憲也沒再拒絕,略顯局促地端起湯喝了幾口。
這湯的味道還算不錯,但看流紫姑娘的反應(yīng)如此巨大,這問題是出在了哪兒了呢?
宇文憲不免產(chǎn)生了些許的不解,又忽然間想到,興許是方才流紫說的什么“九眼蓮藕”。
也是在這時,他注意到流紫非常麻利地端起了她碗里的湯,早已不似方才那般的矯情,直接就大口地喝了幾口。
放下湯,流紫優(yōu)雅地拂袖擦了擦嘴巴。
“這湯剩下的,你…全都喝完吧?!?p> “湯是給流紫姑娘你煮的,在下方才喝的那幾口,已經(jīng)是有所失禮了,自然不能再喝?!?p> 聽宇文憲這么說,流紫索性直接將湯碗推到他面前,耐著性子慢聲解釋道:
“你知道你用來煮湯的蓮藕,是什么品種的蓮藕么?”
宇文憲搖了搖頭,蓮藕都長得差不多,他自然是無法將每一個品種都分得清清楚楚的。
坐在一旁的流紫拿起筷子,從湯中夾起一塊兒藕片,對著宇文憲說道:
“這蓮藕,名為九眼蓮藕,取自并蒂芙蓉之上,并蒂芙蓉本就少見,能結(jié)出九眼蓮藕的,更是少之又少,這蓮開花之時,正值我不在漠北之際,所以很可惜沒能見到,項天呈倒還算是有心,命人將這為數(shù)不多的的九眼蓮藕,挖了出來,想制成脂粉送給我,可惜,還沒等制成,他自己就先沒了性命。今日一早,下人將這九眼蓮藕送了過來,我就隨口讓他們放在了那間小廚房里,然后…然后發(fā)生了什么,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了。”
“抱歉。”
聽完因果,宇文憲一臉歉意。
“既然你已經(jīng)將它煮了湯,我們自然是不能浪費(fèi)了這稀罕東西的,所以…你快點(diǎn)喝呀?”
看著再次被流紫推近的湯碗,宇文憲不好拒絕,只是接了過來,卻沒有再喝。
瞧著宇文憲將湯碗放在了一旁,流紫也沒有再催他喝湯,而是主動問道:
“我猜你現(xiàn)在肯定很好奇,我和項天呈是什么關(guān)系吧?”
“流紫姑娘若是想講,在下愿意洗耳恭聽?!?p> “他是我大哥,”流紫看了一眼宇文憲,繼續(xù)說道:“同父異母?!?p> “我娘是胡姬,在青樓里賣唱,被我那個多情的爹看上,他花錢為我娘贖了身,帶回宮里封為小妾,然后就生下了我?!?p> 流紫盯著宇文憲的眼睛,似乎是在觀察他有沒有認(rèn)真聽,“然而我娘才剛剛懷上我,就因?yàn)闊o法侍寢,失去了我爹的寵愛,到后來那老男人甚至把我娘拋之腦后,連名字都記不得了…,更可笑的是,我娘失寵,她不去怨恨怪罪我爹新納回來的,那幾個年輕貌美奪了她地位的姬妾,而是整日埋怨我為什么不是個男孩,終日責(zé)怪是我連累了她?!?p> 宇文憲看著流紫漸漸泛紅的眼眶,一言不發(fā)地聽著她的講述,流紫自顧自的繼續(xù)說著。
“你肯定會說,既然我是項天呈的妹妹,他又怎么會…派我來做這種勾引男人的低賤勾當(dāng)?”
流紫這話像是發(fā)問,更像是自嘲。
只是還沒等她繼續(xù)說完,門外便響起了重重地叩門聲。
聽到有人敲門,流紫沒理會,隨手拂去眼角的淚水,轉(zhuǎn)身進(jìn)了臥房。
宇文憲起身,為外面的來人開了門。
勇城王。
“流紫呢,我問你流紫呢?”
勇城王一進(jìn)來,語氣就不算和善,甚至在見到開門的人是宇文憲時,還有點(diǎn)怒氣沖沖的。
想到明日便要離開此地,宇文憲不想再添是非,便恭敬地對勇城王說道:
“這么晚,勇城王來此,想必是有要事要找流紫姑娘,在下就不在此打擾了?!?p> 說著,宇文憲便繞開勇城王魁梧的身體,出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