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昨夜,新鄭城外卻發(fā)生了一場慘案。韓王特設的用來收留百越遺民的村落,遭到了屠戮。一夜之間,百十余名百越子民不論男女老幼,全部被害,無一幸免。
韓王得知此事,當然無比震怒,立即下令韓非徹查此案。于是韓非便與張良二人就在第一時間來到了現(xiàn)場??墒乾F(xiàn)場的尸體著實讓他們大吃一驚,因為無論從那種情況來看,這幫受害人都是被火燒死的,可是現(xiàn)場并沒有一點火燒的痕跡。最后還是張良想起來曾經看過的一本異物志中有記載。這是屬于百越蠱毒之術,所以這些人都是被本族之人殺死的。
所以再回來的路上,張良和韓非一直眉頭不展,因為他們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yōu)槭裁匆鲞@種自相殘殺之事。
“子房,你所讀的書中,可有更多的一些關于這百越族的記載么?”
張良搖頭。
“不知為何,韓國之內關于百越的文獻都極少。就是記錄那些關于百越蠱毒之術的文案,也是從那些接近百年前的古籍中,才稍有記載。至于百年以內的全部資料,好像有人想刻意隱瞞什么,沒有半點關于百越的任何記錄?!?p> 韓非聽完,忍不住低下了頭,食指輕扣著眉心。因為他的直覺告訴他,他如果要繼續(xù)查下去的話,恐怕會陷入進退兩難的地步。但是他現(xiàn)在身為司寇,這等重案也不可能置之不理,真是頭疼。
“子房,咱們先去紫蘭軒,問問紫女姑娘那里有沒有一些百越一族的信息?!?p> “好?!?p> ......
“百越?不知道,我想不僅是我紫蘭軒,恐怕整個韓國都不會有人知道關于百越的一鱗半爪的消息?!?p> 紫女一邊調制著手中的瓶瓶罐罐,一邊漠不關心的回答著。而韓非則是皺起眉頭,因為那種感覺愈發(fā)的強烈了。
“這是為何?”
“沒有為什么,因為早在十幾年前,百越一族被滅以后。關于他的一切事情就成了韓國的禁忌,有一張大手,將所有消息全部封鎖。而那時,紫蘭軒還未成立,所以對于百越的事情,我是一概不知。”
韓非若有所思,韓國上下,能有此等能力的人屈指可數(shù)。首當其沖的就是他的父王,韓王安。作為一國之君,想要做到這些,簡直太容易不過了??烧且驗槿绱?,韓非才不愿意多想。
“子房,父王召我進宮覲見,我已經耽誤好久了,所以我需要馬上進宮。至于這個案子,先要麻煩你再幫我探查一下了,如果實在不行,你可以去找他。”
張良點點頭,道:
“他?韓兄說的可是蘇陽兄?”
“沒錯,蘇陽兄一向能讓人出乎意料,所以他沒準知道關于百越的一些事情?!?p> 說實話,張良對蘇陽并沒有太多感覺,畢竟上次見面,蘇陽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象不是太好。不過韓非如此信任蘇陽,他也不好說什么。況且現(xiàn)在又沒什么線索,所以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yī)了。
韓非剛整理好服飾準備出門,忽然想起什么,從懷中掏出一個竹簡,遞給張良。
“子房,這是我答應幫他做的事情,雖然只完成了一小部分,但我想看在這個東西的面子上,他肯定如果知道一些信息的話,會很痛快的說出來的。”
張良接過竹簡揣進懷里,二人一前一后的先后走了出去。這時,紫女似乎才把手中的事情處理完。緩緩地走到窗邊,看著下面兩輛相反而馳的馬車,心中默默嘆道:
“這新鄭城又要不太平了。蘇陽,難道你真的想衛(wèi)莊說的那樣,是這個足以攪動風雨的人么?”
......
今天天氣不錯,是個陽光明媚的好日子,蘇陽剛要打算帶著小織出門逛逛,結果就被張良堵在了屋中。他畢竟不是韓非那個‘臭不要臉’的,所以蘇陽還是將張良請到了屋中。
張良先是朝蘇陽拱手道:
“抱歉了,蘇陽兄,良不請自來,還望海涵?!?p> 蘇陽為他倒了一杯水,道:
“子房不必客氣,不過這次九公子怎么沒和你一起來?”
張良從懷中取出竹簡,放到了蘇陽面前,道:
“韓兄受韓王傳召,進宮去了。而良是受韓兄所托,為蘇陽兄送東西來的。韓兄說這是答應幫你做的事情,雖然暫時只完成了一部分,但是剩下的,韓兄會盡快完成的?!?p> 蘇陽下意識的打開竹簡看了兩眼,韓非翻譯的秘籍全部是由韓國文字書寫,不過他之前倒也研究過這些,所以并難不倒他。而其中內容也與蘇陽之前所翻譯的基本一致,不過在細節(jié)方面要更加的完善,看來當初找韓非幫忙的確是個明確的選擇。
“多謝子房,不過九公子并不受韓王所喜,今天卻招他進宮,莫不是你們遇到什么麻煩了?”
張良點了點頭,他就是來求助的,所以也沒隱藏什么,直接道:
“蘇陽兄猜的沒錯,我和韓兄確實遇到了一些問題。就在昨夜,城外的一處專門安置百越遺民的寨子慘遭毒手,百十余人全部喪命,沒留下一個活口。后經過我和韓兄調查發(fā)現(xiàn),動手犯案之人,竟然也是百越人。用的是百越獨有的蠱毒之術,所以韓兄讓我來順便問問蘇陽兄你是否知道一些關于百越的事情?!?p> 蘇陽合上竹簡,道:
“我的確知道一些,不過子房想知道些什么?”
張良詫異的看了蘇陽一眼,旋即道:
“如果方便的話,蘇陽兄可否把所知的事情盡數(shù)告知?”
蘇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道:
“也沒什么不方便的,不過要是說起來,還要從韓王安繼承王位之前說起?!?p> 張良一怔,不由詢問道:
“蘇陽兄,這與王上又有什么關系?”
“先不急問,其實上代韓王子嗣還是有幾個的,可是為何韓王安能順利繼位?子房你平心而論,當今韓王品性、手段、資質是否是個當王的好材料呢?”
張良沉默不語,因為他從小所受的教育就是忠君愛國,可如今讓他評論君王,即使他心有非議,也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不過蘇陽可沒有這個忌諱。
“所以說,韓王安想要繼承王位,就必須要有所功績,可是韓國周圍,皆是強國。所以他當時就把主意打到了遠在楚國的百越之地上。于是韓王安就與楚王簽訂協(xié)議,借楚國之路,討伐百越。代價就是楚國可以吸納百越族的領地,而財富則歸韓國。如此厚利,楚王欣然同意。于是韓王安便派遣姬無夜為帥,白亦非為將,這兩人都是精悍之將,所以百越亡國就成了理所當然之事,后來韓王安則把這次無理由的侵略,變成了自己的戰(zhàn)功,順利的繼承了王位??墒菫榱硕伦∮朴浦冢n王安還下令將關于百越一族的所有消息封禁。”
張良對蘇陽這次所說的話,是絕對的相信,因為他找不到半點關于百越的文獻就是如山般的鐵證。沉默良久,才緩緩問道:
“蘇陽兄,你是如何知道的這些?而且如你所說,百越是被韓國所滅,那剩下的百越人更應該團結才是,為何如今會倒戈相向,屠殺自己的族人呢?”
蘇陽整理了一下語言,道:
“這又是另一回事了,當時姬無夜與白亦非受命侵略百越,還俘虜了一個人,那人便是當時百越的廢太子天澤,綽號赤眉龍蛇。按常理來說,此人當時就不該留下,不過姬無夜和白亦非多留了一個心眼,怕韓王安不承認他們的功績。所以就將天澤暗暗的扣了下來,省得韓王安繼位以后翻臉不認人,但這也是他們想多了,依照韓王安的膽子,又怎么敢做出這樣的事。結果天澤從一族的太子,成了階下囚,整日受盡折磨?!?p> 頓了一下,蘇陽繼續(xù)道:
“可是不久前,九公子回國之后便打亂了姬無夜獨吞軍餉的計劃,又幾次讓姬無夜吃癟。所以他們當然忍不下這口氣,所以決定釋放天澤,沒準就是用來對付九公子你們的。好讓你們知道,誰才是韓國真正的主人。這天澤也是個心狠手辣之人,所以他這次就算是從地獄歸來,目的就是為了復仇,所以那些接受了韓國恩惠的百越遺民,在天澤眼中就是背棄國家之徒,必死無疑。當然,這也只是他復仇的第一步,我想用不了多久,就會讓新鄭城陷入一片混亂了?!?p> 張良不禁眉頭緊皺,如果蘇陽說的這些事情都是真的,那么他又該如何得知?而且這件事情不論處理的結果是好是壞,勢必都會惹得韓王安不滿,結果可想而知。
“蘇陽兄果然如韓非所說,真的有神鬼莫測之能,竟然知道如此多的辛秘,良深感佩服。不過他們如何能保證,天澤會來對付韓兄,而不是反咬他們一口呢?”
“既無御虎之術,如何敢做放虎歸山之事呢?不過他們明顯小看了天澤,也許到了最后很有可能像子房你所說,被反咬一口?!?p> “聽蘇陽兄所說,似乎對天澤此人很是了解,不知可否再詳細說明一番?”
蘇陽不由覺得好笑,沒想到未來的謀圣張良年輕時還是個好奇寶寶,什么問題都要問的這么清楚。但是說了這么多,蘇陽也覺得有些不耐煩了,隨口道:
“我去過百越之地,在當?shù)氐陌僭竭z民口中,也了解到了關于天澤的一些消息。此人身懷百越奇功,被人稱為赤眉龍蛇。倒也算得上是高手,而且野心手段都非善類,如果當時百越未滅,恐怕也是個雄主。而且這人還有一些得力手下,據(jù)說當時也一起被擒獲,所以可能現(xiàn)在一起都被放出來了。再多一些的,我就不知道了?!?p> 張良聽出了蘇陽話中的含義,當即也不打算再留在這討人嫌,站起身來,一躬身道:
“多謝蘇陽兄賜教,子房銘記在心。那子房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