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節(jié)是一年中最熱鬧的節(jié)日,也是青年男女最期待的節(jié)日。
膽小的看街市燈如晝,膽大的賞月滿西城樓。
棲翠剛過初一便盼十五?;簦硌?,小吃,都是她喜歡的,而謝無歡則冷淡很多。
穆瑤真是疼愛謝無歡,去年冬得了一批好狐毛,便命人給謝無歡做了件斗篷。
正月十五,她也知道孩子們要出去看熱鬧,便命人取來,親手給謝無歡系上,又仔細(xì)打量今日裝扮,十分妥貼,還順便夸了盈袖一番。
“快去吧,街上早就熱鬧了?!蹦卢幾寳浜陀浜蒙湛础?p> 別處的燈節(jié)相當(dāng)熱鬧,更何況這王城?三人一路走,一路被各種景像吸引。
“小姐,你看那邊?!睏淅x無歡,謝無歡到現(xiàn)在什么都沒看到,就被她拉過來拉過去。
走到挑儺舞的面前,棲翠終于停下腳步,謝無歡興奮起來,不知道為什么一看見他們臉上的各種面具,就好奇,忍不住想戴起來玩一玩。
想起去年結(jié)伴影岱,曉雪一起看這舞,心中又泛起思念。影岱最膽小,當(dāng)時被面具嚇得不輕。而賀全一直在跟路曉雪介紹儺舞,謝無歡也納悶,一向沉默寡言的賀全竟然也會逗得路曉雪樂個不停。
后來為了給影岱壯膽,謝無歡還特地買了一個面具戴在臉上,現(xiàn)在想想只有回憶的份了。
花燈依舊,人空瘦。孤雁北飛,影難留。
尺素?zé)o痕,對燭吟。研墨提筆,字不成。
有一個面具老是在謝無歡眼前晃悠,許久褚英露出臉來,謝無歡驚訝喊道:“你會跳啊?”
褚英沒有回答,只是將頭湊過去:“你今天真好看?!?p> “你說什么?”謝無歡大聲問道。
褚英又湊過去說了一遍,只是謝無歡依然沒有聽見。
李佳也在不遠(yuǎn)處的人群中,看著褚英迷人的笑容全給了謝無歡,而那笑容是她做夢都期待的。
她原本會很快嫁給褚英的,誰知太夫人在這樣的緊要關(guān)頭去世了,李佳的婚事便被拖延了下來。
褚英見過李佳,但實在沒什么印象,在他眼里除了謝無歡以外,其他女子與萬花樓的一樣。
不一會褚英從舞池出來,瞬間將謝無歡帶出了人群,棲翠和盈袖正看得出神,不停地叫好,完全沒注意到丟失的謝無歡。
到處都是人,熱鬧非凡,褚英避開人群,很快兩人便消失在一處巷口。
李佳也跟了上去,她的動作慢了很多,以至于到一處拐角,竟然將兩人跟丟了。
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心下害怕,但又十分好奇,兩人究竟躲到哪里干什么?她壯著膽子朝深巷走去,外面的熱鬧更襯托出這里的安靜。
前面似乎有人說話,她輕輕地附在墻角。
“你瘦了好些,西山艱苦嗎?”謝無歡問道。
褚英未曾正面回答,“剛才人多,你不是聽不見我說什么嗎?”
他的聲音刺痛李佳,人群中自己的未婚妻都注意不到,心思全在別人身上。
“那里好吵,你怎么會跳那個舞?”
只見褚英哈哈笑道:“被我騙了吧,我根本不會,不過濫竽充數(shù)?!?p> “我見你跳得很好,有模有樣的?!敝x無歡真心夸贊道:“你剛才說什么?”
“你今日特別好看?!瘪矣⒉缓靡馑嫉卣f道。
屋檐下長長的冰溜還未化凍,天氣寒冷,可是謝無歡的臉卻紅了起來,耳根也不由發(fā)燙。但是很快她明白,眼前這人是李佳的未婚夫。
“褚英,你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在衛(wèi)尉處了,說話沒那么自由?!敝x無歡低聲說道。
李佳的臉色慘白,嫉妒瞬間變成了恨,她用力揉搓袖口,繼續(xù)聽著兩人的談話。
“我知道,我不會亂來的,娶誰我做不了主,喜歡你誰也管不著。”褚英臉色淡了下來,“婚姻聽從父母的,愛情聽從自己的?!?p> 李佳差點沒站穩(wěn),她自認(rèn)為與褚英只是接觸太少,將來在一起,感情可以慢慢培養(yǎng),相敬如賓的生活還是可以期待的。沒想到他如此喜愛謝無歡,那個看起來很糟糕的女子。
“謝謝你不嫌棄我。”謝無歡低頭道。
“不要臉?!崩罴研睦锊皇亲涛?。
褚英笑笑道:“不說這個,我們進(jìn)去。”
“進(jìn)哪?”
“這個院子,你進(jìn)去就知道了?!瘪矣⒗x無歡推門而入。
門快速地關(guān)了起來,李佳在門口站了片刻后,咬牙離開。
回去后李佳哭哭啼啼將這件事告訴了父親,李大人自然不能讓女兒這樣受了委屈,立即告到庸侯那里。
庸侯果然暴跳如雷,即刻命長子去拿,他要徹底毀掉謝無歡,看太師如何見人?順帶給李佳一個交代。
褚霖一刻沒有耽誤,很快找到那個院子,他一腳踢開院門,院內(nèi)一片漆黑,進(jìn)屋后許久褚英才從床上爬起來,點上燈一臉驚訝道:“大哥這是?”
“睡覺為何不去家里?”褚霖隨即吩咐:“搜!”
其他幾人將不大的房間搜了個遍,不一會褚英的奶娘并兒子也過來。
“父親不待見我,我怕回去又惹他,吃過晚飯,就宿在這里了?!瘪矣⒔忉專荒樀你露?。
“今日元宵節(jié),你都不回去吃飯,看樣子你是不把父親放在眼里?!瘪伊乜粗輧?nèi)毫無幽會的跡象,便說道:“有人報信說你又在這里胡作非為?!?p> “大哥知道我都快成家的人,不會再像從前那樣任性?!瘪矣⒅t卑。
褚霖?fù)]手,見其他人都出去了道:“離那個女人遠(yuǎn)點,免得后悔莫及!”這句警告又一次提醒褚英,若自己再隨心而為,說不定真的痛不欲生。
褚英晚間給謝無歡準(zhǔn)備了許多東西,主要是街頭的一些小玩意,他聽路綏說謝無歡最近心情不暢,尤其是影岱公主走了。于是趁花燈節(jié),想逗她開心。
這間屋子是他奶娘的,自從上次庸侯用他奶娘要挾他,他便在去西山前,給他奶娘安置了這樣一處宅子養(yǎng)老。
今日街頭準(zhǔn)備的東西也都放在這里,剛帶謝無歡進(jìn)來不久,便聽賀全說,她們被人跟蹤了,以免生事端,賀全立馬帶著謝無歡和東西跑了。
剛到謝府大門口便看見路曉雪候在石獅旁,賀全頓時停住放開謝無歡的手臂。
兩人都一驚,多久不見,路曉雪整個人瘦了一圈,憔悴不堪。
三人一起來到臨水閣,謝無歡見路曉雪心情抑郁,便知有話要說,只是那話不是對自己說的。
她故意支開兩個丫頭,自己站在長廊的盡頭。
賀全與路曉雪站在另一頭。
兩人沉默,賀全不知該說什么,他從懷里掏出一塊手絹,遞給路曉雪。
這還是路曉雪送給他擦汗用的,當(dāng)時賀全受謝無歡的委托送路曉雪萬佛寺還愿。
其實賀全與路曉雪的接觸不少,光偶遇都好多次,謝無歡還經(jīng)常約她們一起出去游湖劃船,每次都少不了賀全。
長時間的接觸,他與路曉雪之間的關(guān)系便微妙了起來,兩人雖未明言,卻互通心意。
“你留著吧!”
“哦,好。”賀全又重新送回懷里。
一頓靜默,路曉雪道:“你已經(jīng)躲我很久了,今日若不是堵在門口,怕是還見不上你?!彼活D心酸,不知是心酸自己,還是心酸眼前的這個人。
賀全低頭,并未解釋。
“開春我就要嫁人了,今日來就是想問一句。”路曉雪咽了口酸楚,“對我你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
“沒有態(tài)度!”賀全回答的毫不拖泥帶水,“賀全辜負(fù)小姐的厚愛?!?p> “沒有要說的?”路曉雪冷笑道:“那你看著我的眼睛再說一遍。”
“對不起,天色已晚,小姐還是請回吧!”他們之間沒有未來,賀全再清楚不過,不想讓她一生有所負(fù)累,不如就當(dāng)從來沒有過。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