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長空,流云奔涌,群山浮動。時而如萬馬奔騰,又如輕舟寂靜漂泊。
這時,一只展翅大鳥姿態(tài)飄逸破云而出,尾部粘了少許云霧,正淡淡散去。
叮鈴叮鈴響的金銅鈴鐺掛在它長脖上,眉間一抹朱紅的鶴頭微微抬起。
“萬靈神,前方便是苦海了?!钡Q一張一合的利嘴突出男童之音。
玄妙跪坐在背上,嘴巴不??兄に帉㈨犹?,這才云霧撥開,依稀望見一片大海。
只是這大海的前方竟有無數(shù)條粗大的鐵鏈拴著一條頂天柱,在頂天柱之內(nèi)掛著一口鐘。
“越千池,那口鐘是干嘛的?”
“哦,那是山海鐘?!痹角С乜戳搜刍貞?yīng)。
“原來這就會山海鐘呀,看起來很是普通……”
玄妙以為,這山海鐘如名,大如山,可裝海呢。沒想到就是這么一口破舊的鐘,破舊歸破舊吧,好歹也是神界的大寶貝。
怎么說呢,如書中所言,鐘不可貌相吧。
“萬靈神,你看,那就是姓石一族居住的莊子?!痹角С馗┥沓瞧叽蟮牧肿语w去。
玄妙托下巴瞧了瞧,才看出這姓石一族竟然是在樹上安家。
丹鶴拍打雙翼輕輕落在一處平地上,卷起的風浪壓彎了周邊的樹木。
玄妙從背上一躍而下,越千池這才化成人形跟在身旁。
“碧藥山莊的藥童子,許久不見,近來可好呀!”一位身著布衣的老者戴斗笠,背著竹簍子躬身走來。
玄妙看這兩人,應(yīng)是認識的。
越千池對老者行禮:“探老特地來迎接,讓小仙受寵若驚呀!”
探老咯咯笑了幾聲,目光瞟向玄妙的時候,感受到她自身那股強大的神力,不禁顫抖跪下行禮:“老朽有眼無珠,竟不識萬靈神在此,還望萬靈神莫要見怪?!?p> 玄妙撓撓頭,但看一個老人家這么跪著也不好,學著東君的姿態(tài)道:“談不上見怪,你也起身吧。此次我出行只是隨處走走,還望老人家莫要聲張?!?p> “是是是,老朽定不會多嘴的,這就告辭?!?p> “去吧!”玄妙一本正經(jīng)地擺擺手。
直到人走后,玄妙終于憋不住捂著肚子笑了笑:“沒想這般學還挺像的。”
越千池一臉茫然,這萬靈神怎么又自言自語了呢?
“走走走,不是去送藥么?走哪里?”玄妙瞧見越千池尷尬的眼神,拍了拍他的腦瓜子輕咳。
越千池不喜他人拍自己腦瓜,師尊拍就算了,連萬靈神也拍。這腦袋遲早要傻掉壞掉的。
于是,他委屈嘟嘴,抱著一個金葫蘆走上前說:“萬靈神隨我來,這次送去的藥丸是要給上任守護者的?!?p> “上任守護者?難不成生病了?”玄妙邊走邊四處張望。
“不知道,上任守護者極少求藥的,只是前些日子聽說舊傷復(fù)發(fā),又因要提升修為,這才找了上來。師尊人也奇怪,沒要什么,直接替他煉制了?!痹角С赝崮X袋,邁著小短腿走。
因這些,真不像師尊的作風。
“你師尊不一直是這樣嗎?”玄妙風輕云淡地說。
越千池不語,但心里嘀咕:你平時空手來拿丹藥,每次不是師尊偷偷跑去玉清宮找元尊索要。這事不能多嘴,要是說出回去定會挨揍。
一路步行,總見到那些披著斗篷的人,因蒙面,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每次看他們的眼神都十分尊敬,有些甚至是走到玄妙跟前行禮,話也沒說就走了。
無聊至極,玄妙摘了一株花邊走邊摘掉花瓣。
“到了?!痹角С卣驹谝恢晟n天大樹旁停下,只見房門微微開啟,應(yīng)是有人在內(nèi)吧。
兩人一起走到門前,輕輕一推,門倒是開了,只是有個身著斗篷的人趴在桌子上,像是昏了。
越千池走上前,小手搭在他肩上輕輕一推,那人還是沒醒。
“不會是死了吧?”玄妙杵在一旁,環(huán)臂湊過來看。
“沒死,應(yīng)該是被迷暈了。”越千池兩指探了探他的脈絡(luò),翻手變出一個小瓶子,輕輕拔出瓶蓋,將瓶口放到他鼻尖聞了聞。
不多時,他眉毛一皺,閉闔的眼睜開,露出一雙極好看的碧眼。
他望向身邊人,發(fā)現(xiàn)是個只有九歲模樣的孩童,還有站在他身邊的櫻色少女時,露出困惑。
“你們是?”石墨捧著腦袋甩了甩,雖然醒了,但是頭腦還是很昏沉。
“我是碧藥山莊的藥童子越千池,奉家?guī)熤鼇硭退幗o上任守護者的?!?p> “原是碧藥山莊的仙童呀,石墨實在招待不周,請坐請坐。”石墨起身,高大的身子欲要將這兩個人給遮住。
他轉(zhuǎn)身去沏茶,玄妙看了看索性走到椅子旁拂袖坐下,手指放在桌上敲了敲,打量屋內(nèi)陳設(shè)時,忽然瞧見這桌子上竟放著一封信——石墨親啟。
“石墨,這里有封信是給你的?!?p> 石墨一聽,趕緊端茶大步流星走到桌前,給兩人遞茶后,才焦急接過信封看。
這是父親的字跡,難不成!
石墨撕開信封,將信掏出來的那一刻,桌子上出現(xiàn)一盞翠綠的燈,燈上竟然燃著一團白色火焰,而這火焰竟然沒絲毫溫度,風吹了也紋絲不動。
“這竟然是一盞魂燈!”越千池識得,臉上很是震驚。
“魂燈?是什么?”玄妙不懂。
越千池皺眉凝重道:“神界的每一位神,自出生便會點亮一盞魂燈,魂燈如生命,若黯淡無光則是生命要走到盡頭,若是滅了則是這個神也就死了?;隉魳O其重要,一般都會放在隱蔽之處,如今卻拿了出來怕是……”
“怕是什么?”玄妙瞧越千池不再多言了,就湊到石墨身旁。
石墨面色凝重一字不漏將父親給的信看完,怒意和焦急燒上眉目。
“為何你總是這般不聽勸,你還是去找她了嗎?”
“她是誰?發(fā)生什么了,說說唄,我想知道?!毙钫娴暮煤闷妫@些情節(jié)像極了戲折子。
石墨面容愁苦,坐在椅子上,但手依舊死死揪住信紙道:“我父親,就是上任守護者石睿,他留下這封信走了?!?p> “走了,離開神界了嗎?”玄妙窮追不舍。
石墨端詳玄妙,她應(yīng)不是碧藥山莊的人,但也不是一個身份簡單的神??此绱撕闷?,又無城府的模樣,也就說了。
“父親去找母親了,至于去哪里,信上沒說。只是說這次去了可能有來無回,若魂燈滅,叫我別等他,讓我日后照顧好弟弟?!?p> “你原來有個弟弟呀?”
“同母異父罷了,不曾見過。”
“既然不曾見過,又怎么談?wù)疹櫮???p> “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吧。”
瞧石墨含糊其辭簡述,玄妙也不便多問,只是瞧了這魂燈說:“如果你父親真不回來了,你要去找他么?”
“既然他都不愿告訴我去何處,也就告訴我莫要尋。那我也會按照他叮囑,照顧弟弟的?!?p> “既是如此,那你就好好照顧自己吧,要是哪天我無聊了,就來找找你玩?!毙钇鹕恚七@外面的日頭也快要落了,心忽然想到了一人。
自己也不是同石墨的父親般,不告知他一聲就去了別處。雖知道他能隨時知道自己在哪里,但也不是時時刻刻吧。
“要走了么?”石墨沒想這女子來去匆匆,方才還十分熱情問東問西,現(xiàn)在卻瀟灑離去。
“對呀,出來久了,有些人會擔心的?!?p> “家人么?”
“應(yīng)該是吧!”
“藥就留這兒了,愿你父親平安歸來。越千池,走了!”玄妙走到門口,石墨跟在身后護送。
越千池一直插不上話,也不好勸阻玄妙去問他人之事?,F(xiàn)在終于走了,總算是讓自己松了口氣。
只是這神是不能隨意出入外界的,但姓石一族不同,因守護山海鐘,具有能隨意出入六界不受天譴約束的力量。
待石墨目送一只丹鶴載著櫻色少女離去的背影,眉目逐漸凝重,露出絲絲哀傷。
父親,孩兒不想以后只有自己一人。愿你如那神所言,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