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笑話聞人今夕是新入宮的方不知宮中環(huán)境,可他又怎知,森森皇城,又有多少條路是這里邊人所沒有走過的?
宮里的人,走得最多的,無非就是那些深宮套路罷了。
男子雖笑話她,可是卻也未有欲怪罪于她的意思,甚至還說要送她回去。
馬車很快被男子身邊的內(nèi)官趕來,而他也是很樂意載聞人今夕一程。只是,聞人今夕如今不知是否要讓對方知曉自己是秀女此事。
能在宮中坐使馬車,除了內(nèi)官便是女官。如宮女、太監(jiān)之類,則根本不可能會有如此待遇。
忽然隆宗門西側(cè)傳來了女官們的小聲說話聲,聲音雖小,可是聞人今夕卻聽出了其中一人便是聞人尚儀。
男子見她欣喜著看著隆宗門西側(cè),全然不顧及他,于是便也上了馬車,讓內(nèi)官駕馬而去。
一路上,男子問及內(nèi)官:“羽扇,知道方才朕做得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
內(nèi)官羽扇笑著搖搖頭,表示并不知曉龍意。
“未能問及她是何人,叫何名字?!?p> 男子慵懶的在馬車內(nèi)側(cè)著身子,拿著手中的一塊玉佩說道。
聞人今夕在男子走后,便顧不及他的往隆宗門西側(cè)走去。見到聞人尚儀,便上去請安:“尚儀大人,奴婢可找到您了?!?p> 聞人尚儀見狀皆大驚失色:“夕兒,如今可是宵禁,你怎可……”
話未說完,聞人尚儀便拉著她趕緊離開了隆宗門。
乘坐著聞人尚儀的馬車,聞人今夕心里有所愧疚。她如今是聞人尚儀帶入宮的秀女,若是如今她擅自在皇城禁地走動一事被知曉,那不僅是聞人尚儀,甚至是連整個尚儀局都會被連累。
“對不起尚儀大人,我……”
“好了不必多言,你是按我的吩咐前來接我的,我不會怪罪你的?!?p> 如今,聞人今夕擅自在皇城走動一事算是塵埃落定。幸而她在這個深不見底的皇城里還有如此一位故人,否則僅僅只因今夜之事,她也很可能會處于風(fēng)口浪尖之上!
尚儀局尚儀聞人氏是此次民家女選秀的主辦人,此屆秀女也皆是由她精心挑選選入宮中。
而聞人今夕便是在聞人尚儀出宮挑選秀女時,在市井中被看中。當(dāng)時聞人尚儀因她也是聞人氏,故而才決意帶她入宮。而隨后,因為聞人今夕左邊脖子處有一塊像是月牙一樣的胎記方讓聞人尚儀認出,此女乃自己多年的好友即墨氏的女兒。
在了解聞人今夕的處境之后,聞人尚儀不僅決心帶她入宮選秀,還決意收養(yǎng)她,讓她成為自己的養(yǎng)女。
便是如此,聞人今夕如今在皇城之中,才有了聞人尚儀如此靠山。
天護二十一年,選秀之日定在一個烈日當(dāng)空,萬里無云的日子。
在這一片晴朗之中,紫微城迎來了新的一批秀女,遠遠看去,環(huán)肥燕瘦,湘紋飄逸。
因為此次為民家女選秀,故而宮女太監(jiān)們也皆不如何上心。可是有負責(zé)人的女官和內(nèi)官卻會私底下訓(xùn)斥那些慵懶的宮女太監(jiān),故而宮女太監(jiān)們也就不敢怠慢了。
聞人今夕與萬俟清歡便在這一群人中,二人皆端著臨時學(xué)來的儀態(tài),小心的盯著腳上的霧碧色的蓮花繡鞋。
“今夕姐姐,倘若我們皆能入宮,我們姐妹倆可得相互照應(yīng)照應(yīng)?!比f俟清歡在聞人今夕身旁小聲說道。
而聞人今夕卻是偷偷的回了對方一個“噓”。
她清楚,這皇城宮闈之中指不定就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她們看,因此她們更是要小心翼翼。
秀女們最終被引進了一個偏殿中,太監(jiān)宮女退下之后,殿內(nèi)仍舊沒有聲響,一個個都在仔細整理著自己的儀容。
這其中并不包括聞人今夕,她正淡淡的打量著萬俟清歡的妝容。
“如何?”萬俟清歡的眼神告訴她,這丫頭需要得到認可。
她點點頭:“甚好。”
得到了認可的萬俟清歡這才松了口氣,讓自己安心下來。
隨后聞人今夕便望著放在架子上點綴宮殿的玉蘭花,花枝淡雅,馥郁芳香,不少蝴蝶都被吸引而來,展翅而顫。
她之所以未精心打扮自己,只因自己無論是選中還是落選,她都可在宮中生活。因為,聞人尚儀已為她安排好了一切。
她如今入宮只有一個目的,那便是找出十九年前發(fā)現(xiàn)于皇城之中的一件大事。而那件大事,便是導(dǎo)致當(dāng)朝圣太尊對聞人家下狠手的罪魁禍首!
所謂圣太尊也即就是大程開國皇帝的原配皇后、當(dāng)今圣上的祖母赫連氏。
赫連氏首創(chuàng)“圣太尊”一詞,并將其作為自己的尊號。圣太尊當(dāng)年隨太祖皇帝南征北戰(zhàn),最終打下大程江山。她自命不凡,認為“后”已不足以彰顯其功勛,故而她下令:皇帝之妻曰后,皇帝之母、祖母曰尊。
不過如此彰顯與眾不同的尊號,于一向吃齋念佛的皇太后而言卻是不需要的。因此,當(dāng)今的太后,也仍尊稱為皇太后。唯有當(dāng)今皇帝的祖母,方尊稱為圣太尊。
在聞人今夕獨自欣賞殿中花卉之時,卻忽有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你倒是好興致,能有如此閑空在此賞花?!?p> 聞人今夕確定在眾秀女之中除了萬俟氏外,便無密友,所以在聽到有人喚自己之際,微微一怔,循聲望去。
此時方見一位柳眉如煙,粉白黛綠,澈眸微彎,嘴角勾笑而優(yōu)雅的坐于自己右下角的美人兒。
對方一身曳地飛鳥描花長裙,發(fā)髻之間別著一根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頭花簪,雖是亮麗,可與本人卻不甚般配。
聞人今夕自然曉得此人是誰,那便是此次秀女中出身最豪貴的富家女——南宮笙香。
她微微低頭:“不過是孤芳自賞罷了?!?p> 一聽此言,南宮笙香愈發(fā)得意:“你倒有自知自明,知道自己不過是一介草民,即便有點姿色,也不過是孤芳自賞。”
南宮笙香平日里與一同入宮的秀女說話的時,這種難聽的話并不少說。但她如今身處殿選之偏殿中,卻也如此肆意妄為,聞人今夕只怕被她拖累,故而沉默不語。